美国洗碗工真能拿到2100万赔偿？其实只有30万

世 界 说

李钊成

上周二，美国迈阿密洗碗工珍·玛丽·皮埃尔终于告赢了前雇主康莱德酒店。美国迈阿密地区法庭陪审团宣判，皮埃尔的赔偿金约为2150万美元，包括3.5万元应付工资、50万精神损失费，和2100万美惩罚性赔偿。

不过，其所属联邦法院规定，惩罚性赔偿的上限为30万美金。换句话说，皮埃尔真正能拿到的最多只有30万的惩罚性赔偿，加上约53万的补偿性赔偿。

60岁的珍·玛丽·皮埃尔是康莱德酒店的一名洗碗工。该酒店因为皮埃尔有六个周日的旷工记录，于2016年3月开除了她。皮埃尔称，自己是因为宗教原因不能在周日上班，并在次年起诉酒店违反《1964年民权法》。该法要求，雇主在雇佣关系中对种族、肤色、宗教、性别等一视同仁。

△ 2150万美金赔偿案主人公珍·玛丽·皮埃尔 / 网络

即使皮埃尔最后只能拿到80多万赔偿金，但是法院之前还是判出了数千万的天价赔偿。美国法院凭什么这么任性？

想解答这个这个问题，需要了解“惩罚性赔偿”这个概念。惩罚性赔偿有时又称示范性赔偿，是在一般赔偿之外的特殊赔偿，旨在进一步阻止被告和其他人或集体，在未来作出类似违法行径。

也就是说，惩罚性赔偿本来就不是什么一般性质的赔偿。它之所以能这么高额，是因为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比如1994年诉麦当劳的一桩案件中，陪审团裁定了270万美元的惩罚性赔偿，以警示麦当劳重视其产品的危险性问题。原告被自己洒出的咖啡烫伤后，将麦当劳告上法庭。陪审团首先裁定了20万美金的补偿性赔偿，但是20万美金对麦当劳来说可能只是几分钟的营业额，所以又引入了额外的惩罚性赔偿。

△ 麦当劳曾因危险的咖啡包装收到过惩罚性赔偿 / 视觉中国

然而在美国，只有约2%的的民事审判案件中涉及了惩罚性赔偿，因为它的应用有着较为苛刻的标准。惩罚性赔偿通常仅限于有明确故意性的（而不是仅仅出于疏忽），或者明显无视他人的生命安全的案例。

根据权威法学杂志分析，惩罚性补偿的应用标准，总体趋势偏向越来越严格。目前，美国有5个州基本不承认普通法下的惩罚性赔偿，12个州设定了惩罚性赔偿的最高值，至少27个州要求“清晰且有说服力”或是“超过合理怀疑”的证据，来证明原告的主观恶意（而不仅是疏忽）。

尽管其应用标准非常苛刻，这类惩罚的存在意义和实施还是有较大争议。

支持者认为，惩罚性赔偿的巨额数目激励了更多民众和律所，使他们敢于对抗大公司或者大集团。反对者则质疑，过高的赔偿金额在司法方面的合理性，即个别被告获得如此巨额的赔偿是否公平？同时也有声音认为，陪审团不具备确定赔偿数目的能力，应该留给法官或者专业人士决定。

△ 工会组织对抗大公司是美国工人维权的有力途径，图为2009年加州某工会在抗议丰田关闭当地唯一的工厂 / 视觉中国

现实中，惩罚性赔偿很少会超过5万美金。美国最高法院认为，惩罚性赔偿超过补偿性赔偿的四倍即是不正当的，但不违宪；如果超过十倍，那就是极难被正当化的。

在美国，宗教和雇佣关系冲突的案件数不胜数，但这些案件并不会全部进入惩罚性赔偿的环节。比如，1963年著名的Sherbert诉Vemer一案，就没有进入惩罚性赔偿环节（此案确立了宗教与雇佣关系的冲突审核原则）。同样，2008年著名服装品牌 Abercrombie & Fitch因为要求工作中佩戴品牌帽子，拒绝雇佣一个戴头巾的穆斯林女孩。美国公平就业机会委员会随后告上法庭，但同样也没有惩罚性赔偿这回事。

△ Sherbert诉Vemer案确立了重要的冲突审核原则，图为案件审判中的关键角色布列南大法官 / 网络

在迈阿密洗碗工的案子里，虽然酒店方辩解他们一直不知道皮埃尔旷工是因为宗教原因，但他们并没有说服陪审团。原告方的证据显示，皮埃尔2006年入职前就已告知酒店她周日不能上班，3年后曾明确拒绝过酒店尝试安排的周日工作，2015年酒店厨房经理强制安排给她周日工作，于是她不得不和同事每周换班，尽可能的填补周日的缺席。

△ 涉事雇主康拉德迈阿密酒店 / 网络

皮埃尔的律师说：“他们接受了她（周日不能上班的事实）七年，所以酒店完全有能力不安排周日的工作，但是酒店没有那么做，而是故意下套让皮埃尔女士旷工，然后赶走她。她是上帝的勇士，她面对这些是为了其他同样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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