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谦背后的音乐人赵英俊,歌比人红的创作鬼才

500

500

关于赵英俊,有人是这么说的:“歌比人红的创作鬼才,画龙点睛的电影龙套。”

大眼睛,爆炸头,表情丰富,浑身上下散发着幽默细菌。和他的形象一样,赵英俊身上一直带着一种戏谑的气质。

▲银行职员、电影龙套、金牌音乐制作人,40岁赵英俊坎坷明星路 

(视频来源:Figure)

500

“做电影配乐,其实和做个厨子没什么区别。”

《缝纫机乐队》的《都选C》、《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大王叫我来巡山》、《港囧》的清风徐来……赵英俊的歌都是给电影写的,作品风格迥异,自己连一首正经的单曲都没发过。一方面你不得不佩服他“尤其擅长写命题作文”,另一方面总有人质疑:“身为一个创作者,你怎么都没有一点自己的表达?”

管别人怎么说呢,赵英俊自己挺乐:“自己做专辑得自己花钱,给电影写歌还有人给钱。”

做电影配乐,在赵英俊看来和做个厨子没什么区别。

可能在某些音乐人眼里,我是一个很没有风骨的人,但我也有过有风骨的生活,年轻的时候也是摇滚青年,只是现在很享受这种工作的状态和态度。

我从事的完全是一个服务行业,就像一个厨子,你想吃什么菜,我就给你炒什么菜,我满足你所有要求的同时,尽量把它炒得好吃一点,尽量让你印象深刻一点,我觉得我的态度是端正的。

500

500

赵英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给自己写歌的?

《缝纫机乐队》里面,决战时刻,也就是缝纫机乐队最后演唱的那首《塑料袋》,其实是赵英俊最后一首写给自己的歌。

已经记不清楚我从哪里来

忘记了为什么而存在

现在我还不想化作尘埃

因为我的故乡叫做未来

没有什么事情会为我更改

但要摆好飞翔的姿态

你们不要妄想将我掩埋

总会有阵狂风带我离开

2004年,网络歌曲横空出世那一年,《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红遍了每一间街角的音像店。这年年底,赵英俊还不叫赵英俊,他本名赵健。赵健窝在上海我型我秀选手的宿舍,花三个月时间把23首流行歌曲拼在了一起,做成了一首《刺激2005》。做完了之后,用赵本山小品里调侃的“赵英俊”给自己起了个网名,把歌发到了网上,然后买了张机票回老家抚顺过年。

500

第二天,赵英俊踏进抚顺的一家网吧,网吧里正播的歌就是《刺激2005》。

一夜之间,这歌火了。

但赵英俊没火。

不仅一夜之间没火,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他都还没火。

郁郁不得志之下,赵英俊写了这首《塑料袋》,从此再也没给自己写过歌,改成了只收钱写命题作文:“你让我写一首歌,我写得出,只要给我钱。”

“就像一个寿司店的老板,我从来不会给自己做一顿寿司吃。你今天来了,我就用我全部的手艺做最好的料理给你吃。但是没有客人,我绝不会给自己做一顿料理。”

500

▲截图来源:赵英俊微博

500

“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吗?”

赵英俊说自己在30岁之前,是一个特别叛逆的人。

我三十岁之前我是个特别叛逆的人,浑身都是刺儿。现在我觉得特别好的一件事情就是不叛逆了,可能四十不惑吧,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想明白了。

他做《刺激2005》,是出于愤怒:“觉得歌都太像了,就那么几个和弦。那我就把你们都摔碎了,拿你们的碎片拼成一首歌。其实《刺激2005》跟音乐的关系不是很大,是在搞事情。”

2004年他都还不知道选秀是什么就误打误撞地参加了《我型我秀》,去了才发现是个歌唱比赛,而且自己唱得比这些小朋友们都好多了,“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大家集体编个舞蹈什么的啊,不对,我是一个摇滚咖啊!”那就走吧,和这些小朋友在一起抢机会没意思,赵英俊把报名表翻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着“参赛年龄16-25岁”,得!超龄了。当时正25岁半的赵英俊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第二场就退赛了。结果节目组也看出他的实力了,反而留他下来做音乐总监。那一年的冠军是张杰,在宿舍里睡在赵英俊的下铺。

其实他的叛逆由来已久。

赵英俊老家在辽宁抚顺,小的时候他妈妈把他当小女孩打扮,穿裙子,扎辫子,打扮完了还得去照相馆拍照做成挂历挂在家里。赵英俊照单全收,乖乖就范,等拍完了老妈给的零花钱到手,身上还穿着花裙子就出去疯玩,点火,拿把玩具大宝剑依旧到处乱捅。

1998年,在辽宁抚顺的最繁华那条街上,离建设银行两百米,是当时抚顺最大的一个夜店。毕业后的赵英俊在建设银行做储蓄员,一个月工资三四千,小日子挺滋润。银行上两天歇两天,赵英俊时间多得很,晚上就到夜店里头唱歌,挣得钱比在银行还多。他组了个乐队叫“不可能”,整个乐队的人买琴买设备全是他给钱。

500

全抚顺的人都认识赵英俊,所有玩摇滚的小青年都向他学琴,学怎么组乐队,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赵英俊是小城青年眼中的“摇滚教父”,周围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

日子似乎一下就能看到头,赵英俊心想,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吗?

改变赵英俊命运的是网吧。

全网吧的人都在打游戏,cs、传奇……或者是在聊天室里聊天,闹哄哄,大粗话和烟酒味在空气里飘着。

赵英俊从来没在网吧打过游戏,也不聊天也不谈恋爱,他把银行的工作辞了,开始一宿一宿地在网吧包夜,只为了“浏览”这个世界,像个海绵一样发了疯地学习新知识。赵英俊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卧槽,原来世界那么大。”

抚顺已经装不下赵英俊了。

数不清把Mental Hippie Blood的《Pounds》卡带听了多少遍,赵英俊决定要去北京。

临走前小兄弟请他喝酒,问:哥你去北京到底干啥?

他说:我要去当明星!

说完心里有点虚,也顾不上了,第二天就背上包,带上700块钱,上火车开始了京漂,后来因为朋友介绍才误打误撞去了《我型我秀》。


500

“我写的就是口水歌啊。”

2017年在《明日之子》,mc天佑给毛不易助唱,赵英俊点评,mc天佑不服气:“这节目怎么有你?你不就把大王叫我来巡山这句话哼成歌吗?你凭什么当评委?”赵英俊大眼睛一瞪:“我咋了嘛,五六岁的小朋友都唱我的歌呢。”

500

而后两人嘻嘻哈哈,一笑带过。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两个人按节目组给的台本闹一闹而已。

综艺节目的套路都是假的,但赵英俊写口水歌是真的,而且赵英俊早就承认了,他根本不介意:“我写的就是口水歌。”

我就是要写口水歌啊,因为我觉得口水歌是最难写的。

500

赵英俊为“口水歌”动过不少脑筋,音阶的排列,结构的组织,用什么Key唱得比较舒服,内容应该怎么搭,最后的问题是解决还是不解决,尾音落到哪里……他必须保持学习,不停进步,因为这些套路今天有效明天就失效,听众们的审美每一天都在变。

口水歌对我来说才是挑战,最大多数人听音乐的共性,是很难找到的。就像你画一张画,你这张画要卖给别人,你就要去考虑别人看这张画的感受。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妥协,我觉得这是智慧,这是成熟。

我能写口水歌,我才有别人听不懂我自己奇奇怪怪那些歌的资格。可是如果我只能写出别人听不懂的歌,这就是问题了。

但赵英俊毕竟摇滚过,有时候导演给的空间大一点,他会偷偷在歌里夹带私货。给《缝纫机乐队》写《都选C》的时候,赵英俊藏了很多彩蛋,目的是像自己青春期最喜欢的摇滚乐队们致敬:前奏是NIRVANA的《Come
As U R》,主歌的钢琴来自NIRVANA《Smells Like Teen Spirit》,副歌的riff是枪花的《Sweet Child
O Mine》,间奏的riff是NIRVANA《Breed》,间奏的SOLO是LINKIN PARK的《Papetcut》……

500

一直到现在,赵英俊依旧觉得玩摇滚那几年特别美好。

仔细想想,荷尔蒙分泌过剩的一帮孩子投入到弹吉他、玩摇滚的事情里还挺好的,它最大的意义是让我们那些年轻的岁月远离了很多不健康的东西,毕竟是玩乐器、是对音乐的追求。

现在我看来,那个东西不是音乐,那就是无处宣泄的愤怒,但很美好。

500

▲截图来源:赵英俊微博

500

“用我喜欢的东西赚一口饭吃。”

赵英俊出生于1977年,如今已过四十不惑之年。

2002年年底离开抚顺到北京,从有闲又有钱的小镇青年,变成唱一个晚上才50块钱的京漂歌手。

2004年到上海参加《我型我秀》,年底写出了《刺激2005》。在上海呆了七年,做过电台dj、电视主持、给电视节目做音乐总监。

2011年初年扎进了电影的坑里,为了更好的电影资源,离开上海回到北京,却一年多没活干,唯一的收入来源是给薛之谦做歌。

500

2012年,徐峥的电影《人再囧途之泰囧》配乐出了问题,和原定的国外音乐人合作进展不顺。他找到赵英俊接手完成了配乐。特别顺利,特别高效。

赵英俊的人生从这里开始转折,这一年他已经35岁了。

2017年12月,40岁的赵英俊举办了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这时候距离他离开抚顺开始决定一辈子做音乐,已经过去了15年。人们总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不是每块金子都耐得住15年默默无名的生活的锻打。

赵英俊在这么多年后变得圆滑,他不再叛逆,不再像少年时代那样追求个性,做的也不再是自己钟爱的摇滚乐,会公开调侃自己就是写口水歌,谁给钱多就干什么。尽管他身上有一股贱贱的劲儿,但很奇怪,他一点也不惹人讨厌。

500

500

在我看来,赵英俊是一个糊涂的聪明人。

他的悠然自得就像他的头发,看起来像假的,其实是真的。

“成功有两种。一种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还有一种就是,你用你喜欢的东西赚一口饭吃。玩音乐、搞电影,这算什么得意吗?也不算得意,没有困惑,没有沮丧。我觉得我过着想过的日子。能容忍矛盾。”

本文参考:

《赵英俊:男人四十,顺流而上》,三声

《非常静距离:不走寻常路,赵英俊 》

《报道 | 赵英俊 焦头烂额就是最好的生活》南方人物周刊

全部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