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贴多少钱,你愿意生孩子?

作者:乌卡 公众号:雷叔说事  / normal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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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我接连看到好几个城市针对生育问题做了问卷调查,其中不约而同地提到了“生育补贴”这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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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浙江省3岁以下婴幼儿养育成本调查问卷》为例,十分直白地问到,

“假设政府每个月给生二孩/三孩补贴1000元(自出生后至3岁),您是否愿意生育二孩/三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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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省卫健委提出的问题也类似,只是把假设中的补贴金额从1000元降到了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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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城市直接把假设付诸实行。

广东有个叫黄竹根自然村的地方,直接发布通告,只要生孩子,每个孩子每个月可以领到至少3000块,直到两岁半时,也就是9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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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川攀枝花,二胎出生后,每个月每个家庭可以领取500元,作为育儿补贴金,直至孩子3岁。

换算一下,总共可以领取1.8万元的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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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甘肃临泽,也提出对当地二孩、三孩家庭提供补贴,一年少则5000,多则10000,能领三年。

除了现金补贴,甘肃临泽还会直接提供4万块的购房补贴,作为配套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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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海安也有政策,二孩、三孩家庭在买房时,可以得到一定的房价优惠。

这些优惠和补贴显然指向一个目的,

——促进生育。

很多人并不看好这一政策。

以浙江问卷中提到的1000块作为标准,有人觉得只够用来养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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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长现身说法,奶粉钱也不太够,只能买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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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普遍认为微薄的补贴并不足以覆盖生育成本。

有人直白地说,不如补贴到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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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网友表示,要有一套房、免费教育、免费医疗,才会考虑生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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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这些评论不难发现一个问题,生育补贴本身并不让人排斥,大家更在意“补多少、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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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妨先粗略地算一笔账。

从怀孕阶段开始算。

怀孕以后,一般三甲医院推行的是十次产检流程,包括B超、血检、唐筛、糖耐之类的,光这部分费用预计就要三千到五千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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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没有意外的情况。如果有数据不好,可能还需要配合其他诊断方式,费用只会更高。

还有生产,去普通妇幼医院,顺产费用大概三四千,视地区不同有浮动,如果剖腹产可能翻倍。

怀孕期间还有其它费用,比如需要补充的营养和药品,还有备产用品,每一件都得花钱。

生完孩子以后,也不只需要在孩子身上花钱,妈妈的身体同样需要调养,否则容易留下隐患。

现在流行的月子中心,好一点的一个月就要好几万万, 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负担得起的。

上面这些加起来,再节省也要大几千小一万,如果想追求好条件,更没有上限。

再看看孩子。

前面提到的政策里大部分育儿补贴的领取时间段都在0-3岁这个阶段,大家提到比较多的花销都是尿布和奶粉。

我去找了一些家长的说法,普遍是刚出生阶段使用尿不湿比较多,一天多至十片,后来慢慢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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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下来,婴儿一天用6-8片尿不湿,为了方便计算,一个月以200片进行计算。

随便搜了一下价格,一片尿不湿差不多要1.5元,算下来一个月的开销,约3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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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奶粉。

我找到一张流传甚广的喝奶指南,可以看到小孩的喝奶量平均在800ml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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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考虑母乳喂养的情况,按照这个4.5g奶粉搭配30ml水的冲泡建议,差不多一天就需要100g奶粉,一个月差不多是3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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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个一段奶粉的价格做参考,380g需要170元,一个月需要约8罐,即13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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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长得快,新生儿的衣服更新那是一套又一套,就算买便宜的,匀到每个月,也得几百块。

这还没有加上孩子的营养补充、日常护理品开销。

不过现实情况中,大部分妈妈还是会以母乳喂养为主,奶粉喂养为辅,在费用上也会有一些浮动,整体来说每个月最少也需要一两千。

孩子1岁后,尿布和奶粉的使用量会下降,但需要增加辅食。

此外,不少家长会开始考虑早教,这个费用很难以标准衡量。

等孩子再大一点,教育支出成为主导。

这是广州地区公立幼儿园去年的收费标准,每个月最低也要三百多,不算伙食和晚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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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幼儿园就更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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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疆地区的费用,上限有差距,但下限比较一致,可见已经是非常必要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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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基础教育。

现在小孩恨不得从小就学会十八般武艺,什么语言班、才艺班、兴趣班都是从小就开始操练的。

这种课程不同级别、不同地区的收费差异非常大,但都算不上便宜。

我有个小侄子,在十八线小县城,读幼儿园,每周末去学画画,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彩笔画,老师教的不多,也就是点评一下,给些意见指导。

就这种没什么干货的兴趣课,一个学期也要两三百。如果学的是钢琴课、小提琴之类的,费用就更高了,简直是没有尽头。

也别说家长鸡娃,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只能从小开始花钱拉扯。

这么一算,一年的教育费用最最最最基础也要三千左右,普遍要多翻一倍,还有其它的书本费、营养费、衣服费,零零碎碎加在一起很容易就上万了。

这样一直读到大学,算上浮动挺大的学费和生活费,保守估计,二三十万是少不了的。

如果还要读研、出国,花得就更多了。

网络上流传的这张表格,则比我计算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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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开销,还有一些隐性的。

举个最直接的例子,一个两口之家,两居室就够用了,但生了孩子、尤其是二孩、三孩以后,两居室就显得拥挤了,往往需要置换更大的。现在的房价大家都懂,换大房子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另外,孩子出生以后,总是需要照顾的吧。

如果家里有老人帮忙,还好一点,但如果没有,就得自己上心,总要牺牲部分或全部工作,显然会带来收入的下滑。

如果不想这样,就只能请阿姨帮忙。城市里好的阿姨都能月入上万,普通小城市的也得好几千,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到了孩子可以出去读书的时候,也别觉得自己的负担减轻了,每天接送上学、检查作业、辅导功课,都是需要花时间花精力的,甚至很有可能需要自己的工作作出让步,去迁就孩子的时间。

如果自己不想花,那就花钱请家教老师,反正时间和钱总有一项要支出。

这里还没有考虑旅游这类的娱乐需求,即便如此,零零碎碎列举下来就会发现,需要花钱花精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每一项都是生育的成本。

我想到《西虹市首富》的结尾,王多鱼正准备捐出自己的300亿遗产,结果突然发现妻子怀孕了。

他想多少还是要给孩子留点,然后计算出一张几米长的账单,

“孩子一下生就得要个月嫂、尿不湿、吸奶棒、磨牙棒、奶粉、果泥、肉泥......

“孩子长大了,钢琴、游泳、轮滑、英语、乐高,哪一个都得学。

“请家教要花钱,逢年过节去老师家走动不能空手去,儿子搞对象开房也不能总让女方掏钱吧,结婚彩礼一大笔,学区房,家电小汽车,车位,保险......”

算到最后发现自己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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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夸张的电影描述,但也暴露出了一定的真相。

03

算完这笔账,再看看最开始每月1000元、领到3岁的生育补贴,的确杯水车薪。

但是,我们得承认,前面算的这笔账虽然挺保守的,但依然是从城市家庭的视角入手,并没有考虑到某些乡、村、镇地区的境况。

不同地区的发展进程不同,所以生育成本和育儿理念都有所差异。

尤其在某些较为贫困的地区,养孩子可能很难有那么多精心计算的科学配比和兴趣课程,能保障孩子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在一些人眼里微不足道的补贴费用,在他们看来,已经完全足够抚养一个孩子健康长大。

前面提到的广东黄竹根自然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从2017年3月开始,这里就开始实施生育补贴,据说是国内首个落地政策的地区。

在此之前,当地的新生儿数量不足20名,从补贴实施后的两年内,村里迎来了100名新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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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去年,他们又在政策上做了改进,从一次性发放变成了每月支出,主要是为了鼓励家庭“优育”。

在公告中有几点值得关注的,一是对外出人员不予资助,表示本资助主要是扶贫性质;另外是需要有出生证明,不符合计生政策的不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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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比较定向地对贫困家庭进行了补贴。

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个补贴费用不是国家出的,而是当地已经移民的富豪了解情况后,自掏腰包,想要重新让老家兴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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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补贴政策显然起效了。

为什么?因为当地生育率低的原因就是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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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育儿观念里,什么旅游啊娱乐啊,基本都是不存在,平时看看电视玩玩手机都算是娱乐了;更别提早教、兴趣班、私立学校之类的,根本没有这种设施,谈何花钱呢?

因此,他们预期的生育成本并没有那么高,所以生育补贴是非常利好的政策,能起到强刺激性。

或许有人觉得这个例子过于极端,但我觉得反而足以证明,生育补贴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促进生育的效果,前提是补贴给得足够,而这个“足够”需要依据不同地域的实际情况进行衡量。

04

诚然,生育率的下降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有没有条件生孩子、谁来照顾孩子、怎么教育孩子、生育会不会影响工作?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生育前就开始考虑的问题。

包括为什么生孩子、和谁生孩子,也同样是困扰着很多人的话题。

从根本上来看,现代社会环境并没有为人们提供足够的、能激发生育欲望的安全感。

说得粗糙些,自然界的动物在生育前还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筑巢呢,如果环境没有提供足够的安全感,生育欲望的降低简直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高房价、教育内卷、职场焦虑等问题已经让人们感到十分疲惫了,他们抽不出过多的精力考虑婚姻、考虑生育,因而干脆就不去考虑。

如果能解决缺钱带来的困扰,的确能以一种简单粗暴的姿态,营造出最直接的安全感,缓解部分人群的生育焦虑。

实际上,这也是很多国家的通用做法。

在加拿大,孩子17岁前都还可以领到儿童津贴;此外,母子的医疗都由公费承担,不用自己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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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则是会根据家庭收入,对育儿费用进行不同比例的补贴,最高可以补贴到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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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有出生奖金和每个月的基本津贴,此外还有针对家庭的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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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也差不多,都是比较直接普遍的行为。

以国内现在的情况来看,生育补贴应该也会成为一种主流趋势。

我们不必直接唱衰这种做法。不同地域、不同家庭、不同个体的痛点都有所不同,这种复杂的壁垒不可能简单地在某种激励政策下得到统一。

但生育补贴至少算是一个好的信号。

相比于某些空洞的催生口号,它确实以更实际的方式提供了真实的帮助,可以缓解一些家庭的困境,也在施行后,得到了一定的效果。

至于补贴多少、持续多久才能达到更普适的效果,则是后面一步步需要细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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