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盗走了照片后,“网络福利姬”尝试着抗争虚拟偶像

这或许是一个普通人的抗争,又或许是一场黑色幽默的网络罗生门。

8月16日,微博用户“糖炒板栗-JIUY”发布了一条长微博,指控B站虚拟偶像“御三酥”多次盗用自己的照片,在外网上建立情色人设,并以此持续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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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微博@糖炒板栗-JIUY,对方使用她照片立情色人设,盗图侵权的证据

得知自己的照片被盗用,糖炒板栗向御三酥提出停止盗用照片、澄清事实道歉的要求,得到的答复却是要不然接过御三酥这个号直播捞钱,要不然就只是澄清这件事,但是拒绝道歉。

在被迫成为“福利姬”之后,糖炒板栗开始收集证据向公安机关举证,同时向B站提出了公开御三酥个人身份信息的要求,却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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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她发出微博的时候就持续关注这件事情的走向,并向从B站离职的朋友、有过直播MCN公司管理经验的业内从业者、以及个别能够联系到乔碧萝及其公司的大V口中了解过各个角度的信息后,我与糖炒板栗(下简称板栗)聊了聊这件事情。

困境 

2016年,板栗喜欢上了广播剧,还是高中生的她将大多数课余时间都投在其中,除此之外,她本人还有自拍的习惯。只是学生的板栗还没学会怎么在网上保护自己,她的照片就在圈子里传开了,也是在这时候她遇到了宇卿瞳,对方多次劝说她以她的颜值去直播完全能火。

这个宇卿瞳,便是后来名震天下的乔碧罗马甲。

板栗告诉对方,自己还要学习,而对方多次纠缠,表示想使用她的照片,不厌其烦的板栗和宇卿瞳妥协:照片要用可以,但不能用于商用。

数年之后,板栗的朋友发现了网上有人在使用她的照片,好心提醒之后就有了后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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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板栗一方面开始收集证据,另一方面开始向B站投诉并要求B站对这件事情做出处理,要求B站公布对方的身份信息,另一方面,而御三酥方面则迅速的删除了B站账号的所有动态,选择装死。

板栗选择报警,但在公安局,板栗遇到了第一个困境。

公安表示,如果这件事对她并没有带来经济性质的损失,立案是非常困难的。一来是板栗是一个学生,如果没有遭遇经济损失那么公安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来板栗提供的证据中并没有一锤定音的证据,公安立案并不遵循有罪推定原则;三来公安人手有限,手头还有其他的案件亟待解决……

而此时,御三酥方面虽然删除了B站内的动态,却不断在自己的粉丝群中继续造谣和污蔑板栗。

“这是价钱没谈拢,被反挂了。”

“我们哪有那个权利限流她?”

“她把事情搞大了是要定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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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不断强调自己想要的是公开道歉和澄清,但对方是一个虚拟主播,以公开身份信息的形式进行道歉,毫无疑问在直播圈乃至互联网的前景,都会因为这次公开道歉而网络性“死亡”。

能做出剽窃她人照片以牟利的人,怎会自断“前程”?

于是她尝试从B站侧破局,但这条途径上她遇到了第二个困境。

“法律规定网络平台是要保护用户的个人隐私的,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把御三酥的个人信息交给你。”B站的拒绝说辞听上去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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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做直播MCN公司的朋友也告诉我,在这中间还存在一个非常摆不上台面的问题。

像御三酥所属的直播MCN公司,往往有非常多的共用身份证,导致平台审查的虚拟主播并不能做到百分百1对1对应真人,而任何一个直播平台都不可能主动去戳破这一点。

那么,要如何合法的从B站手中拿到御三酥的个人信息资料呢?

公安立案或者通过检察院起诉,只要司法系统向B站下达协助的要求,B站就可以合法的将御三酥的身份信息交给司法系统。

罗生门 

我曾怀疑过板栗,缘由是在一次私人聚会中,我和一位从B站离职的朋友聊起了这件事,我问他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没事找事。”他说,“如果她真的有实锤,那么只要走公安或者司法起诉B站,像米哈游那样起诉B站抓内鬼,这件事不就很顺利的解决了吗?”

当我和板栗聊起“实锤”这个尖锐的点时,板栗告诉我御三酥已经主动删除了动态,B站也表示这些信息在被删除后相当于被销毁了,无法查看。也就是说,取证这条路极有可能遥遥无期,而如果没有证据,那么就会陷入到之前被信息保护发条卡死的阶段。

板栗说,她尝试过找律师,但律师费她没办法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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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上,也有网友劝她走起诉的道路,让对方承担起诉的费用,但在起诉之前也需要垫付费用,并且新学期已经来了,因为疫情学校封闭管理了,她没有这个时间精力。

与此同时,她也告诉我在这件事情曝光之后,乔碧萝所属的MCN公司还购买了水军,在乔碧萝和御三酥的词条中大量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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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御三酥的微博上,还有板栗认为同样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澄清公告”以及老板问询,对方的老板认为板栗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操盘手,在操纵着舆论的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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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公告显得十分有导向性,就是下方评论区禁止回复的标志显得着实有些刺眼。

至此为止,从板栗、B站还有御三酥,用逻辑推导,从三种不同的角度来看都没有问题,皆不可证伪,但也同样无可证实。

真正魔幻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在去询问了那个能够联系上乔碧萝的大V之后,对方转达了乔碧萝方的部分观点:这种所谓的侵权争议很常见,就是价钱谈好了但反悔了,所以出来反挂她们。

这个观点和御三酥在QQ群中提到的板栗和“社长”有合作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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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如果大家都说的是真话的网络舆论战中,我们完全没有办法证明谁在说谎,但我们却阴差阳错的得出御三酥或许就是乔碧萝的佐证,而对于正在阅读这篇推送的各位来说,甚至由我所提供的角色和信息是否存在都无法证实。

这就是网络罗生门,逻辑无解,无法证实的同时亦无法证伪。

在我和板栗聊完之后,板栗告诉我,这件事情已经惊动到了她的老师,学校里也有人直接问她,她是不是乔碧萝,她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周,最后无奈放弃。

在各方现实的掣肘下,她的维权之路困难重重,而无关此事的你我甚至站在不同的角度还会怀疑她是否在说谎,这也是一条注定孤独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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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就是这篇稿子为什么存在的原因。

现在的互联网平台,有利用舆论操作网络暴力的事件,前段时间的千万级抖音Coser小慧君指责老板性骚扰,B站的天明大可爱被操纵舆论被网络暴力,最后都被反转,让子弹飞一会是对的。

但如果板栗遭遇的事情是真的呢?

​现实 

说到底,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也只是为了在追溯起来的时候,我们还能理智且公正的去维护公义。

在向检察院的朋友了解之后,像板栗这样的情况,可以向当地的网络文化协会、网信办投诉,也可以向12377互联网非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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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12377要举报量大,就像上次家长堵新闻办的门那种量级

我也向她建议可以换个思路,比如她的舰长群大多都是未成年人,并且她有销售周边(抱枕等)的历史,如果可以从向未成年人兜售软色情、强制未成年人消费这类的角度进行举报的话,收效或许也会更好。

她向我表示,自己已经将事情全权委托给公安机关,自己没有那么多经历,要专心学习了。

说来无奈的是,虽然在这次板栗寻求公开道歉的抗争中,虽然乔碧萝是不是御三酥这一点并不是关注的重点,但为什么御三酥是乔碧萝这个风波能够发酵起来,原因就在于那些无良无德的直播MCN机构,有着非常多的公用身份证。

而要是御三酥真的是乔碧萝,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这场风波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而那些在源头上污染着整个直播行业,甚至还利用虚拟偶像不露真人的无良无德者们,什么时候才能被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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