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唐朝也曾陷入阿富汗“帝国坟场”？

来源：微信公号“澎湃明查”

核查员丨朱郑勇 汪伦宇

事件背景

近日，美国撤军阿富汗及阿富汗局势未来发展引发全球关注。8月28日，《外交官》杂志（The Diplomat）发表了一篇文章，将美军撤出阿富汗与公元8世纪中国唐朝势力退出今日阿富汗地区进行类比，并暗示唐朝的国运与其能否控制阿富汗地区有着某种联系，“唐朝的兴衰表明今天被称为阿富汗的地区具有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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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指出，这篇文章的作者对唐朝在中亚经营的那段历史充满了想象。今日阿富汗这片土地，其战略地位并非如作者所说，“对唐朝而言极其关键”。

一名来自北京大学的历史学者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阿富汗对于唐朝的重要性在于瓦罕走廊（大小勃律）是唐朝遏制吐蕃扩张的重要通道。而瓦罕走廊仅占今日阿富汗领土很小一部分。

中国历代王朝经营西域乃至将势力延伸至中亚地区有着多重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考量是安全因素。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中国始终要面对来自北方游牧人的威胁。而控制西域，是中原王朝遏制游牧人势力扩张，阻止其从西域绿洲国家榨取资源的重要战略。西汉时期汉武帝遣张骞出使西域以“断匈奴右臂”，即是这一战略的开端。

但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中原王朝对西域的控制非常不稳定，绿洲国家有限的农业无法供养大规模的驻军。东汉王朝对西域的控制就经历了“三通三绝”。

《外交官》这篇文章称，唐朝为了实现对阿富汗地区的有效统治和管理，设立了若干都护府（其实应为都督府，参《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五册“唐时期全图（一）”）。需要指出的是，这些都督府属于羁縻府州，而羁縻府州的辖境即为原来部落的领域，其刺史、都督就是部落的原首领。这意味着唐朝在阿富汗地区的统治依然脆弱。

上述历史学者向澎湃新闻指出，如果中亚的游牧人群与唐朝维持良好的关系，唐朝就可以对这些羁縻府州实施有效统治。但如果这一地区出现了更强大的竞争者，那么谁都要再思量一下，接下来要跟谁走。

中国历代王朝对西域乃至中亚控制的这种脆弱性，对它们向西进一步拓展势力是一种限制。

《外交官》上述文章称，如果唐朝在公元751年打赢了怛逻斯之战，中国有可能像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那样对欧洲产生深远的影响，其疆土可能囊括今天的印度和阿拉伯半岛。

然而，对中国历史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恐怕没有哪个中国王朝有能力和雄心可以把疆域扩张到这种程度。即使是作为“世界征服者”的蒙古人，当成吉思汗家族的一支在中国建立元朝后，也未显示出向西扩张的动力。而横跨欧亚的蒙古帝国最终也因其过于庞大，没多久就分裂成几个汗国了。因此，即使唐朝真的打赢了怛逻斯之战，也很难想象它还有力量继续向西拓展其影响力。

上述历史学者也表示，关于“怛逻斯之战如果唐朝战胜会如何”，是19世纪出现的一种关于东方和阿拉伯世界的浪漫的想象。我们无法假设唐朝打赢了怛逻斯之战，是否会继续向西拓展其影响力。其实自古以来，直到19世纪，对中国在各方面产生影响也最有吸引力的是印度地区，印度所产的各种物品最有商业价值。如果唐朝打赢了怛逻斯之战，也许也无力继续向印度方向扩张它的影响，而阿富汗多山的地形是其中一个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