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尊重女性的承诺为何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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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喀布尔的罩袍价格飙涨了10倍。

这种把女人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奇葩服饰，随着塔利班的到来变成了强大刚需。

美国还没从阿富汗完成撤军，塔利班已经取得战争胜利，并宣布建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时隔20年，曾经那个让无数女性闻之惊悚的政权又回来了。女性正迅速从大街上消失，她们躲在角落里，静静等待着塔利班的统治发落。

塔利班声称将建立一个开放包容的伊斯兰政府，保障女性教育、工作等权利，但飙涨的罩袍价格反映出女性对这种毫无保障的承诺，是多么的不信任。

（2000年阿富汗街头穿着布卡的女性）

为什么塔利班的承诺如此不值得信任？好好琢磨一下塔利班的发言，承诺本身就埋了坑。

01

女人：待在房子和坟墓里

8月17日的发布会上，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宣称，“我们和20年前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如此迫切地表明自己的变化，或许正是因为，20年前塔利班的执政历史太过于恶劣。

1996年9月27日，塔利班政权上台，企图建立世界上最“纯洁”的伊斯兰国家，并恢复了众多1000年前的刑罚。这些刑罚倾向于实现性别隔离，女性权利被严重践踏。

塔利班掌权期间，女性无法接受教育、无法工作，从8岁开始必须穿罩袍，由男性亲戚陪同才能走上街头，不能穿高跟鞋，不能骑车，没有监护人不能叫出租车，不能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不能出现在电视广播或集会上……

字里行间都写满了一句话：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塔利班成员将女性海报涂黑）

那时候，塔利班有一句在阿富汗广为流传的“口头禅”:“一个女人出生后只有两个地方可以住，一个是房子，一个是坟墓。”

为了让女人“守规矩”，塔利班成立宗教警察与邻里纠察队。在伊斯兰教法的极端严格解释下，所有违反教规的女人都会受到羞辱和公开殴打。

那段期间，阿富汗街头可以看到这些画面：

宗教警察开着皮卡车四处巡视，公开羞辱和鞭打不遵守规定的妇女；他们将通奸的女性放进挖好的土坑里，并向她投掷石头直到把她砸死为止；他们驱赶上学路上的女童；喀布尔的一名妇女因涂指甲油而被截断拇指末端……

美国记者琳赛·阿达里奥记录下来这样一幕：1999年的一天早上，阿富汗女性舒克莉娅醒来后感到一阵眩晕，但她需要一名男性监护人的陪同才能去看医生。由于丈夫外出工作，她只好剃掉2岁女儿的头发，给她穿上男孩的衣服，充当她的监护人。

对女性的极端残忍让全世界为之震惊。其中，一张被割掉鼻子的阿富汗女孩的照片，就是塔利班有力罪证。割掉她鼻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丈夫，一名塔利班士兵。

被割鼻的原因，是女孩不堪丈夫和家族的长期凌辱试图逃跑。这位女孩被抓后，经塔利班首领 “审判”，被定以“不守妇道”的罪名，那年她才18岁。

（塔利班授意下，18岁少妇遭丈夫割鼻和双耳）

人权观察组织在2020年发布的一份报告称，在1996年塔利班未占领喀布尔时，女性教师群体占比70%，在公务员中占比50%，在医务工作者中占比40%。塔利班夺取政权后，据联合国估计，喀布尔大约有15万妇女被禁止工作。

那段时间，阿富汗成为女性的人间炼狱，其命运遭遇十分悲惨。

由于无法工作和接受教育，有的靠乞讨为生，有的沦为暗娼。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妇女，由于长期在家，郁郁寡欢，患上了抑郁症。有的妇女难以忍受种种限制和欺压，最终选择自杀。

“9·11事件”后，塔利班政权被推翻，但是一些对妇女的残酷政策保留了下来。丈夫随意打骂、虐待妻子的现象屡见不鲜，以至于现在的阿富汗，仍是全球女性地位最低的十个国家之一。

02

塔利班又来了——阿富汗女性重返黑暗

刚接过政权，塔利班急于巩固统治地位，释放出各种安民信号，有意表现对女性群体的善意。

塔利班发言人沙欣表示，他们不会像上次统治阿富汗那样，强制妇女穿覆盖整个头部与身体的全罩袍，“罩袍不是女性唯一能穿的头巾。我们会有不同类型的头巾，不限于罩袍。”沙欣还说，女性可以接受小学到高等教育，可能也包含大学教育。

8月17日，另一位发言人穆贾希德表示，将尊重女性的权利，允许阿富汗女性正常工作、接受教育、过正常的生活。“我们保证不会有针对女性的暴力，但伊斯兰价值观仍是我们的框架。”

（穆贾希德强调在伊斯兰教法下尊重女性权利）

但被问及着装要求，以及女性将能够在阿富汗劳动力中扮演什么角色时，穆贾希德没有详细说明。对于女性是否能在媒体中工作的问题，这位发言人也有些含糊其辞。

8月18日，塔利班决策高层哈希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包括工作与受教育权、穿衣规定等，最终都会由伊斯兰学者组成的委员会来决定。委员会将决定她们是否戴头巾、穿布卡，或是只戴面纱加长罩袍，或是都不用。

女性穿着还得由宗教决定，能不能上学还要学者研究。显然，和先前沙欣的“不强制妇女穿覆盖全身的罩袍”，已经明显不同了。

自塔利班占领首都喀布尔起，生于2001年的阿扎达就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和母亲那一辈不同，阿扎达这一代女孩尝过自由的滋味，无法忍受文明的倒退。现在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躲在家里不上街。她每天都透过窗户看街上围着头巾、蓄着大胡子的塔利班士兵佩带武器巡视。

（阿富汗街头塔利班士兵开着皮卡视察）

27岁阿富汗居民妮兰坐车经过市区，15分钟的车程竟然连1个女性都没有看见。大街上几乎不再有女性的身影。阿富汗女性用行动证明，她们并不相信塔利班的承诺。

一间服饰店店主透露，近日布卡罩袍销售额飙升，这种从头到脚覆盖全身的服饰，仅能透过双眼的网状布料看到外面的世界，在过去的20年已经很少见，现如今却因政权更迭，再度被大量需求。

现居华盛顿的阿富汗前妇女事务副部长霍斯娜·贾利勒表示，阿富汗人难以相信塔利班会真的让女性自由，他们对外释放“令人放心的信息”，但他们的实际行动却有所不同。她说，人们担心的是，塔利班只是使用这些言辞帮助其政权交接。

有多篇报导指出，塔利班控制的一些省份发生了女性员工遭遣回、女学生因故被要求离开大学的事件，地点包括全国第二、三大城坎大哈及赫拉特。还有消息称，部分地区村长被要求编制12岁以上女孩名单，强迫少女与圣战士结婚。

联合国7月发布的一份报告称，自2021年初以来，阿富汗平民死亡人数增加了近50%。自2009年有记录以来，今年上半年阿富汗妇女伤亡人数比此前任何一年同期都要多。

阿富汗女性通过对塔利班常规操作的了解，怎么可能信任他们的承诺。

03

塔利班的承诺有个坑

塔利班夺权后，曾谈到要“由塔利班的伊斯兰学者组成的委员会来决定女性的着装”，允许女性在“伊斯兰教法框架内”工作和接受教育。

塔利班一再强调伊斯兰教法，是因为这就是一个最初由伊斯兰神学院学生筹组的教派武装，奉行极端原教旨主义。塔利班的历任最高领导人都是伊斯兰教学者。

例如，目前的塔利班最高领导人阿洪扎达，就是一名典型的伊斯兰法学者。外界甚至认为，阿洪扎达更擅长处理宗教事务，而非军事行动。

指望这些宗教学者很开明？不如指望太阳在西边升起。

那么，塔利班一再强调的伊斯兰教法框架内，是否能对女性权利充分保障？

说实话，挺难的。因为几百甚至上千年前形成的规定，对女性并不友好。例如，女人是二等的，男人永远在她们之上；女人的继承权只有男人的一半；女人不服从男人就得下火狱……

再举几个关于女性的条文：

关于通奸：

“女人一旦结婚，后离婚，而犯了奸淫罪，那么，她被算为已婚的人，须受石刑……”对女性执行石刑意味着，她们会被活活砸死；孕妇会在生产和不需要喂养孩子后被处决。

（石刑）

关于女性炫耀美丽：

“炫露美丽既悖宗教又不文明。女人不顾廉耻的打扮会激起男人难以抑制的性冲动，为了避免这些不良的因素，熄灭性欲的火焰，女人必须循规蹈矩，谨守人类尊严。”

“女性被要求除了手和脸之外，其他部位不可外露。同时要求不要露出首饰，为此女性需要用面纱遮住胸膛……”

关于女性的权利：

“如果有职业的妻子因工作需要外出，丈夫不同意，而她一意孤行，则她不该享受丈夫给予的生活费。若妻子从事的工作会削弱丈夫的权利，或伤害丈夫，或随进随出家门等，那么丈夫可以阻止她工作。”

（不符合教义的女性被惩罚）

……

其实，现在很多伊斯兰国家是非常开明的，根本就没有严格按照这些教法来对待女性。

但塔利班不同。对塔利班的基因和这些宗教规定了解后，就可以理解塔利班统治下为何会发生那么多残害女性的事件，也更能明白为何塔利班做出承诺，女性依然那么恐惧。

当然，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塔利班，“听其言，观其行”。阿富汗会不会倒退到20年前？可能性不大。但指望女性权利得到充分尊重？有点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