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援助，G7都做了什么？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海国图智研究院”

　　本文作者：

　　曾诚

　　引言

　　当地时间2021年6月11日至13日，七国集团（G7）峰会在英国康沃尔郡举行，英国、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加拿大和日本领导人就新冠疫情等一系列议题举行会谈。会后，七国集团发表《卡比斯湾宣言》（Carbis Bay Declaration），承诺未来将捐助10亿剂新冠疫苗，协同全球抗疫。然而，G7与会各国此前具体做出过哪些抗疫援助，10亿剂疫苗能否有效帮助缓解全球疫情，这些问题值得深入探究。本文从“未来”、过去、现在三个维度，试图梳理与概述当前G7各国在全球抗疫中的援助情况。

　　伴随新冠病毒的变异和蔓延，世界各地区的抗疫进程持续分化，疫苗分配失衡进一步加剧。根据Our World in Data的统计数据，截至2021年6月，低收入国家中仅有0.9%的人口至少接种了一剂疫苗，而与此同时，全世界已有22.2%的人口至少接种了一剂疫苗；G7国家中，加拿大至少接种了一剂疫苗的人口比例是67.3%，英国是64.6%、美国53.3%、德国52.5%、意大利53.9%、法国48.8%、日本20.2%。

　　图源：Our World in Data

　　https://ourworldindata.org/coronavirus/country/united-kingdom?country=GBR~USA~CAN~DEU~ITA~FRA~JPN#what-share-of-the-population-has-received-at-least-one-dose-of-the-covid-19-vaccine

　　由此可见，病毒不分国界，疫苗却囿于地区：今世有界，世界在疫情下的发展不均更甚暴露，各个国家地区的抗疫能力与治理水平之悬殊加剧显现，疫苗分配与接种情况即是一个显著侧面——许多国家地区疫苗一剂难求时，一些国家却出现了疫苗囤积乃至疫苗过期的现象。正当全球危机，G7国家宣称要重建“更好的世界”，宣布要在未来捐赠疫苗协同抗疫。那么七国集团在过去数月中对全球抗疫各自作出过哪些承诺，已经提供了多少疫苗援助？现在的世界又急需什么样的国际抗疫合作？

　　G7国家宣言里的“未来”

　　G7国家在关于新冠疫情议题的会谈和宣言中，承诺了一个他们计划的“未来”：各国作出了未来一年将在全球抗疫方面的措施计划，其中最主要的就是G7国家疫苗捐赠计划。

　　美国总统拜登承诺，美国将购买5亿支美国辉瑞公司生产的新冠疫苗，并通过世卫组织的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将这些疫苗捐赠给世界92个低收入、中低收入国家及非洲联盟。6月底前，美国将捐赠8000万剂疫苗；8月前，美国生产的5亿剂疫苗将开始运送，并在年底前分发2亿剂疫苗，其余3亿剂将在2022年上半年发货。

　　英国首相约翰逊表示，英国将在未来一年内捐赠至少1亿剂疫苗，其中80%的疫苗会被交付COVAX，剩余部分将与英国选择的国家分享。英国将在今年9月底之前向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捐赠500万剂疫苗，在年底前提供2500万剂疫苗，剩余疫苗将在未来一年内捐赠。

　　此外，日本承诺将提供10亿美元，用于支持国际疫苗分配；欧盟则承诺提供5亿欧元，附加5亿欧元的额外贷款；其他欧洲国家总计承诺将提供逾10亿欧元。欧盟成员国已同意在2021年底前捐赠至少1亿剂疫苗；其中，法国总统马克龙表示，法国将在年底前分享至少3000万剂疫苗；德国亦承诺将捐赠3000万剂；意大利承诺1500万剂；另外，澳大利亚承诺2000万剂。

　　G7国家疫苗捐赠的过往

　　G7国家承诺了未来将要捐赠的10亿剂疫苗，而过往的数月里，G7国家在全球抗疫援助上曾经作出了哪些努力？

　　根据devex网站的统计数据，G7国家疫苗捐赠有限；例如，澳大利亚总计曾对外援助300.8万剂疫苗，此外，法国曾通过COVAX疫苗共享设施向塞内加尔捐赠了18.4万剂阿斯利康Covid-19疫苗，日本曾向台湾地区捐赠124万剂阿斯利康疫苗。多国在过去数月中做出过捐助承诺，实则多囤积疫苗，少有出口，遑论捐助。例如，今年2月，英国首相约翰逊向七国集团领导人承诺，英国将把每一剂剩余的新冠疫苗都分发给贫穷国家；然而在过去的四个月内，英国实际上并未分享疫苗。对此，英国政府表示，尽管英国继续在为其国民接种疫苗，但英国一直没有多余的疫苗。截至目前，在帮助全球抗击新冠肺炎方面，除了帮助COVAX预先市场承诺（AMC）从全球捐助者中筹集10亿美元的行动，英国政府未曾捐赠疫苗。

　　美国白宫方面，已承诺提供将用于采购疫苗的86亿美元的资金（其中包括自2月份G7会议以来承诺的19亿美元）并声称这相当于提供了超过10亿剂的疫苗。白宫表示，自2月份的G7视频会议以来，美方已经为“抗击新冠肺炎工具加速器”（the ACT-Accelerator）（包括疫苗）总共承诺了20多亿美元；自疫情开始以来，美国的集体承诺已超过100亿美元。实际上，美国捐赠的疫苗数量较为有限，主要包括其向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政府捐赠的80瓶辉瑞疫苗和向台湾地区捐赠的250万剂莫德纳疫苗。

　　图源：Statista https://www.statista.com/chart/24555/vaccine-doses-produced-and-exported/

　　仅就疫苗出口而言，截至5月美国只出口了300万剂疫苗，大约相当于其产量的1%。相比之下，中国（42%出口）、印度（35%出口）、欧盟（28%出口）、韩国（90%出口）等国家地区分享了更多国内生产的疫苗。与美国类似，英国几乎没有出口任何本地生产的疫苗，反而从欧盟进口了数百万剂。

　　与G7各国“慷慨承诺、保守捐赠”的态势相反，中国是世界上对外提供疫苗最多的国家。截至6月4日，中国已累计捐赠、出售新冠疫苗3.5亿剂，累计向80多个国家捐赠疫苗，向40多个国家出口疫苗35701万剂；援助对象包括巴基斯坦、文莱、尼泊尔、菲律宾、缅甸、柬埔寨、老挝、斯里兰卡、蒙古、巴勒斯坦、白俄罗斯、塞拉利昂、津巴布韦、赤道几内亚等发展中国家。相比于美国捐赠的80瓶疫苗，中国政府已经向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捐赠了10万剂新冠疫苗；特多政府采购的20万剂中国疫苗也已于6月15日运抵。

　　图源：EIU https://www.eiu.com/n/western-powers-have-lost-the-vaccine-diplomacy-battle/

　　对此，经济学人智库撰文称“西方国家已经输掉了全球疫苗外交战争”。这是由于近几个月以来，被七国集团排除在外的中国和俄罗斯一直在向发展中国家运送数百万剂冠状病毒疫苗；然而，迄今为止，欧盟和美国等西方大国却大多在疫苗国际合作中缺席。

　　现在：G7需要转变态度

　　全球疫情仍在持续，充满变数。与此同时，全球疫苗分配不平等正在残酷而深刻地反映着各个国家地区之间发展水平的不平等。在这一背景下，G7峰会的抗疫计划被认为远不足以应对当前的全球疫情、区域间不平等问题，不足以满足眼下世界疫苗需求存在的巨大缺口，不具备实际的细节及可行性。无论是对G7的十亿剂疫苗捐赠计划，还是对七国过往数月中的具体抗疫援助行为，目前各方都表示出一定的担忧。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数十位大使和支持者已向七国集团领导人发出关于疫苗捐赠的公开信，表示COVAX目前还缺少的1.9亿剂疫苗使得世界疫情中的弱势群体处于危险的无保护状态。尽管一些国家已承诺在今年晚些时候捐赠疫苗，但基金会希望七国集团在今年8月前进行紧急捐赠，制定一份路线图，并随着供应的增加扩大捐赠规模。

　　对于捐赠疫苗的十亿剂数量，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表示欢迎，但“需要更快地提供更多疫苗”。世卫组织的目标是到2021年底接种各国30%的人口，为此需要在6月和7月1亿剂的疫苗提供，到9月再增加2.5亿剂；在2022年6月之前为世界70%的人口接种疫苗，为此需要110亿剂疫苗。同时，谭德塞还敦促新冠疫苗制造商放弃疫苗的知识产权，通过给予于富裕国家一定的补偿，以支持进度已经滞后的全球接种计划。

　　联合国负责人道主义事务副秘书长兼紧急救援协调员马克·洛科克（Mark Lowcock）则表示对七国集团峰会的成果感到失望，认为G7的捐赠承诺是一个仅能为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约10%的人口接种疫苗的计划。而且在提供物资方面，G7做得更是远远不够——比起疫苗，对一些国家地区，如呼吸机、检测盒和防护设备这样的物资可能更加重要。现在这种由富裕国家给予贫穷国家的“零星的、小规模的、慈善性的施舍”，远非一个真正认真严肃的计划，也不能让疫情结束。正如他所说，G7在本质上全然没有显现出其应有的紧迫性。

　　在捐赠计划的可行性方面，联合抗击被忽视热带疾病组织主任埃尔菲克·普利（Thoko Elphick-Pooley）认为计划缺少明确的路线，缺乏细节。例如，将疫苗从制造商那里转移到某个具体的疫苗捐赠经办人员及受助群体手中的方案仍不清晰，如果这样下去，G7计划具体实行起来“会失败”。

　　另一方面，由G7展现出的当前世界国际关系中仍然存在的意识形态对立思维，也不利于全球抗疫合作。清华大学苏世民学者、英国智库查塔姆研究所研究员苏菲·辛瑟（Sophie Zinser）指出，G7国家的承诺正说明着单独一个西方国家无法给全球提供疫苗，因此G7必须加强国际合作，“道德地暂停”对中国的指责并与之合作，为全世界接种疫苗。对中国的敌对、污名化的政治操弄产生的疫苗怀疑的结果的代价可能会是全球范围内大量生命的伤亡。她强调，西方国家长期恶意囤积疫苗，导致COVAX年底前为23亿人接种疫苗目标的延误。辛瑟呼吁，历经了一年半的疫情肆虐，世界已经厌倦了争论证据和政治之间的模糊界限；全球的公共卫生机构有必要将抗疫事实、科学证据和必要的合作措施，而非地缘政治竞争，置于首要地位。

　　总结

　　新冠肺炎疫情持续蔓延，全方位冲击着世界格局。七国集团《卡比斯湾宣言》里许诺未来七国将捐助10亿剂疫苗。然而，在七国国际疫苗合作援助的过往中，不乏囤积疫苗、浪费疫苗、甚至将疫苗及抗疫援助行动政治化以进行政治操弄的行为。现在，七国集团会议及宣言中作出的这一捐赠计划仍然存在大量问题，反映出当前国际抗疫合作形势仍然存在的危机；例如，疫苗捐赠数额仍然不足以应对眼下世界疫苗需求存在的巨大缺口、不具备实际的细节及可行性。正如各方呼吁的那样，七国集团需要做出改变，停止意识形态对立、操弄的行径，停止疫苗政治化，开展积极有效的国际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