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的医学小史——近代中西医比较（二）

芋头微波

以治病救人为业，以揭发、玩弄伪科普为乐。2021-07-01 22:49

医学史里不仅仅可以看到人性的光辉与灿烂，还能看到各种丑恶和可笑。

作者：芋头微波；

发表时间：2020年11月25日；

相关阅读：《霍乱的医学小史——近代中西医比较（一）》

看官可见，本集信息量很大，很多点发散出来就可以是一篇独立长文。为了保证原文主旨，很多很有意思的内容只能略过，请见谅。

书接上一回……

1840~1842年，英国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第一次鸦片战争。

中英广州和约（1841.5.27）英军索取六百七十万（西班牙）银元后，撕毁和约扩大战事。

腐败的满清最终战败，中英南京条约（1842.8.29）英国割取香港岛，索款二千一百万（西班牙）银元等。

☼芋头按：六百七十万银元约为469万两白银，二千一百万银元约为1470万两白银，合计1939万两白银，约为今天44.6亿英镑。1842年英国国民生产总值是5亿英镑[1]，相当于中国被武力勒索了将近英国九年的生产总值财富！英国因为这笔巨额财富，开始了现代国家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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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4年，当时泰晤士河主要支流的弗利特河，这个曾是伦敦货物和商业运输的大动脉，被英国人的粪便堵得河水无法流动，最后直接被粪便堵成一条粪便内陆，弗利特河因此在1845年被“填河造路”成了今天福利特街。嗯~洋奴们推崇的欧洲文明，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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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大爆发

霍乱第三次大爆发（1846-1863年），从印度开始，跟随欧洲殖民者蔓延全球。此次霍乱，俄罗斯十四年（1847~1861年）病死103万多人，死亡率39.9%；英国1849年一年就病死5万多人。

1848年，英国议会经过几年激烈辩论，最终通过该国第一部公共卫生法案——《公共卫生法案》，标志英国公共卫生运动有了章程和领导机构，卫生总会。但英国地方主义、自由主义因为利益等问题，对此抵制十分剧烈。加上英国政府自身机构建设不健全，官僚主义严重，有法案和没法案一个样，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比如为臭气冲天、主要支流都被屎堵成内陆的泰晤士河，为了治河，伦敦设立三百多个委员会，多头多重管理又各自为政，互相推诿，治理结果可想而知。

1849年，英国医师约翰·斯诺（JohnSnow）出版《霍乱传播模式》揭示英国霍乱肆虐的原因：饮用水（被“毒素”）污染。但在当时主流西医界甩锅给穷人的情况下，他的观点并不受待见。

当时政府解决问题的思路是极其简单粗暴：既然“化粪池城市”——伦敦每年有2万吨屎堆积在街头，那么排泄物只要顺着河流冲走，"瘴气"就会消失，人们就不会得病了。被欧美誉为英国公共卫生之父的查德威克在1842年发表《英国劳动人口卫生状况报告》提出“臭气致病”（以下简称“瘴气论”）开始，查德威克主持的英国卫生委员会就一直在致力于将伦敦每家每户地下室及街头的大粪，排进泰晤士河。因为他们认为，只要没有了难闻的气味，就没有致病因素，为了全伦敦人的健康，泰晤士河“脏一点”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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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约翰·斯诺的报告和纽卡斯尔公爵等人在议会的呼吁，英国政府组织调查泰晤士河和霍乱的关系，主要由化学家组成的调查小组经过“调查”后断言：泰晤士河拥有超强自我清洁能力，那些轻微的污染“不足为虑”，而河水散发的恶臭是高温快速分解水中有机物所致，不会危害公共健康。那臭味怎么办？往泰晤士河抛几船石灰掩盖一下呗……嗯~石灰消毒辟味，真是老梗啊。最后，在科学家信誓旦旦的“专业保证”（误导）之下，泰晤士河污染每况愈下，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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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3年，约翰·斯诺的《霍乱传播模式》第二版问世，但一样没啥用。

1854年，因洋人死亡人数太多，因此被我国科唬界称为历史上霍乱最为严重的一年（因为中医，中国最严重的岁月早已过去）。同年意大利菲利波·帕西尼（FilippoPacini）首次观察到霍乱弧菌，但还是没用。

这一年，斯诺说服伦敦圣詹姆斯教区理事会，移除了伦敦宽街的水泵把手，因该区民众无法从这些水泵直接抽泰晤士河水来喝，所以该区地疫情因此迅速得到控制，证明了水污染是霍乱关键传播途径。

什么？证明？呵呵，安慰剂效应排除了吗？有大规模科研数据支持吗？这不符合西医界主流意见！当时最顶级的西医专家、护士之母、伟大作家、公共卫生专家，如南丁格尔，狄更斯和查德威克一众人都说是“瘴气论”！水污染致病？妥妥的伪科学，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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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卫生委员会两任主席：查德威克和霍尔，一直秉承和支持当时西医界主流意见，难闻的气体是贫民得霍乱等疾病的原因。就在霍尔和卫生委员会整理伦敦气象表格，寻找空气和霍乱的关系时——

统计学站出来了！统计学大放光彩！科学人泪流满面！

是谁？现代西医流行病学创始人、西医统计学奠基人的威廉·法尔！

法尔首次在其《周报表》显示改革统计学数据用法：空气质量差的，患病率高，这是伦敦建设造成的问题，平民区大部分都在低海拔区域，空气质量糟糕，生活在这里的人就易患病。大规模统计数据！最新科学的统计方法！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科学，完美又彻底论证了空气和霍乱的关系！科学！这就是科学！哈哈。

大家没看错，当时主流西医界就那么任性，认同“空气致病”的统计数据，不认同斯诺现实中行之有效的操作。其主要的反对理由让人无语——斯诺并没有说明“毒素”是什么。所以就这样咯，问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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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现实，只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就那么任性！什么叫迷信，什么叫愚昧，这就是。

今天中医黑就继承了洋人这种狭隘又可笑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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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水泵

1858年，伦敦“大恶臭”(TheGreatStink)事件爆发。英国黄金时期的维多利亚女王陪同到访的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计划泛舟泰晤士河。可泰晤士河早就是粪水垃圾堆满的“最卑贱的臭水沟”，太阳一晒就散发出迷人的“芬芳”！这样的游河计划，相信大家都可以预料后果了。女王和国王都实在受不了，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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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毗邻河岸的英国下议院因恶臭不得不中断会议，一帮议员不得不中途退场“急切地逃离这要命的恶臭”。今天中外医学史文章一致认为议会大厦当时用石灰水+氯水浸泡窗帘是来遮盖臭味的。呵呵！一群没脑子的。谁会用氯水来辟味的？那是消毒！当时的西医认为这样可以用来杀死“有毒的空气”，防止霍乱等疾病……啊，这种对抗思维就是那么有趣并延续至今。

一贯拖延症严重的英国官员，在这恶臭的夏天执行力则显得极其高效。18天讨论就通过了巴瑟杰下水道项目动工所需的所有法律草案，启动了当时世界最大的下水道改造工程。历时6年修成，1865年投用后，切断了霍乱等流行病肆虐的起源，伦敦自此再没大型霍乱疫情。

☼芋头按：

●1.此前7年的巴瑟杰项目提案都被议会否决，其中关键因素就是花费惊人，无论是地方还是英国中央政府，都拿不出这笔钱来启动。议案通过，难道是伦敦“大恶臭”引发英国财政收入突飞猛进？那真是太天真了。

●2.该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第一阶段结束。6月26日《中英天津条约》，中国被逼给英国赔款白银四百万两！估算折合约为今天9.2亿英镑。1858年英国国民生产总值为7.52亿英镑[1]，中国一次赔款，就超过英国一年GDP！更不要说后面追加的更大数字的赔款了，英国从此文明大发展，其他欧洲列强也随之效仿，纷纷掠夺中国，建立起他们的现代国家体系。

今天我国科唬界不断灌输国人是科学让欧洲强大起来的，但是他们永远不会告诉国人：科学发展是需要资金支持和推动的，欧洲近现代科学的发展，是建立在野蛮血腥掠夺中国而来的财富之上的。

请务必留意，这个估算是没计算这162年的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的，实际影响远远超乎大家的想象！

考究历史，所谓的现代西方文明，其实就是靠掠夺中国财富才真正建立起来的！这是我国科唬界打死也不会告诉大众的历史真相！

●3.综上，这个标志英国现代卫生体系建立的工程、让伦敦成为世界第一个完善下水道排污系统的现代城市的工程、所谓的“七大工程奇迹”、“英国的骄傲”，是英国洋人用无耻的借口、大量中国人的白骨，千万中国家庭的破碎，以武力强行从中国掠夺财富而建立起来的。

●4.西医对霍乱的治疗简直到了让人彻底绝望的地步，什么开水烫胃、鸦片疗法都是扯蛋。英国公共卫生之父的查德威克就一直认为让西医去治疗霍乱根本就是浪费财政拨款，毫无意义。

●5.在整理泰晤士河这十七年期间，英国霍乱暴发死人就几乎没有停止过，而且基本是越来越重的趋势发展。当时英国的公共卫生运动，越治理疫情越重的情况是路人皆知。要不是巴瑟杰项目工程完成，错打错着切断传染源来个最后兜底，整个英国公共卫生运动就是个世纪大笑话。

●6.巴瑟杰下水道工程是建立在错误的医学认知上，错打错着解决了英国霍乱瘟疫流行的，和什么现代医学认识、现代医学理念毛关系木有。

●7.恩格斯“霍乱……流行病的一再发生，使英国资产者懂得了，如果他想使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不致成为这些疾病的牺牲者，就必须立即着手改善自己城市的卫生状况”——工程的建立实际和公共卫生理念没啥关系，主要是因为英国上层阶级发现霍乱不是穷人病，一样会拿它们的命时作出的自保措施。同时，肮脏的泰晤士河实在太影响它们的生活了。公共卫生？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个驱动下层人民卖命的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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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周报》插画：泰晤士河上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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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欧洲代表——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陈腐伪善，我们再来看看当时的中国，早在1821年前霍乱是粪口传播、水传播的传染病了。洋人还在各种花样虾车蛋。这里我们还是以王孟英为例。看看同时期的中医如何对抗霍乱。

在顶级西医们面对霍乱摇头摊手，胡乱开药，甚至诋毁污蔑穷人来甩锅时，王孟英在1838年就依据大量临床经验撰写出理法方药齐成的《霍乱论》。但是，医学就是这样的，哪怕是今天，专科医生死在专科上比比皆是，就算你对某病治愈率很高很高，但在你手上总会有治不好的病人。王孟英就遇到了，而且还是他的妻子。

1846年，王孟英之妻病发非典型霍乱，初始除了三次腹泻别无它症（依据王氏夫妇性格特点及家境，王妻很可能是隐藏了病情）。王孟英把脉：数而细促不耐按，可知病久而不言，今病深阳越，已是死候。妻子沦为死症，王孟英实有不察之过。其后聊尽人事延请他医会诊时，其妻病势突变转恶，剧烈上吐下泻，药不能进，不久即死。虽其妻发病十分罕见不典型，病久不言亦非医过，不察而漏诊情有可原，但王孟英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漏诊和不察，老老实实将病案记录下来，警示后学。比起当时西医屡屡甩锅给病人的行径，实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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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雄（1808-1868年），字孟英，号梦隐、梦影、潜斋、半痴山人、睡乡散人、随息居隐士。

其实，中医很早就发现霍乱是经口传播的，看出中医的宣传还是到位的，防疫要注意饮食卫生、水源清洁、饮用水洁净等，民众几乎都清楚（别文论述）。那为什么一直喝温开水并老早就注意的中国人那时也霍乱肆虐呢？

答案是——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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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战争（1851年—1864年）

1858年也就是咸丰八年，正值太平天国战事吃紧、英法联军却又火上浇油之际。说这一年的中国历史跌宕起伏应该不为过：包围天京的清军江北大营被攻破，英法联军侵略中国，大沽口失守、清廷与列强签订《天津条约》等等。

对太平天国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战事非常惨烈，很多地方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是完全不为过的。民不聊生，难民流离，这样的乱世，适逢霍乱爆发，哪怕国人都知道饮食卫生、水源清洁、饮用水洁净可以防疫，也实难面面俱到，爆发不惨烈就很好了，非中医之不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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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进军路线图

1854年，身处战乱地区附近的王士雄撰《潜斋医书五种》，即《王氏医案》、《医案续编》、《霍乱论》、《温热经纬》、《随息居饮食谱》，五书并作丛书出版。

1862年，王孟英避太平天国之乱，旅居沪地，正值霍乱猖獗，而“司命者罔知所措，死者实多”，于是将原书重订，更名为《随息居重订霍乱论》，精心阐发前人有关理论，辑集生平经验，议病情，论治法，附医案，创新方，对霍乱的病因、病机、辨证、防治作出了系统论述。内容较《霍乱论》约扩充一倍，益为详备。曹炳章评价其书“实为治霍乱最完备之书”。

请注意，这是临床实践而来的，至今都是明确有效的方法，涉及了霍乱各个类型、各个阶段、各个方面的诊治，是系统性的有效诊疗体系。而同时期西医的治疗简直惨不忍睹：喝硫酸酒（不是硫磺酒哦）[3]、鸦片、吗啡、哥罗方（choroform氯仿）、樟脑、金鸡霜纳、开水烫胃……开水烫胃？对！你没看错，和硫酸酒一个思路，对抗思维！烫死胃肠道致病的瘴气/毒素/“小虫子”。哈哈哈~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当时西医脑洞不出来的。有效性？呵呵……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21世纪的中国人，你会相信这些方法有效的？

医学是复杂的，科学也是复杂的，历史更是复杂的。只要潜心研究，我们不难发现，中国人不比洋人差，无论是思维、学识、创新还是勤劳，很多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的落后源自满清的野蛮统治，实际落后于晚清的腐朽和列强的掠夺。所谓的现代科学体系、公共卫生体系出自西洋而非中国，并非传统文化、中西思维的差别造成的，而是统治理念、战争和财富！

未完，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