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靠AI文字创作成为畅销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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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远用了一段曹雪芹写的古绝句,来形容自己和他创造的AI续写软件——彩云小梦

此前,彩云小梦在B站大火,不少UP主都以续写故事为题材做了视频。

只需写下一句话,AI就会自动为你生成一段内容,因为续写的故事逻辑清晰,情节离奇又刺激,彩云小梦因此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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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AI续写的故事传到B站,轻松拿下了几十万播放量

随着彩云小梦更新了敏感词过滤功能后,你不仅没法ghs,甚至在写点非虚构作品等内容时,体验上也会受到影响。不少人开始粉转黑,把彩云小梦骂了个狗血喷头。

所以,坐在我面前的袁行远才会说出那首古绝句,表情很无奈。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害羞的技术宅,瘦瘦高高,说话的时候经常陷入思考,但是很有表达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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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张袁行远帅一点的照片给大家看看

袁行远今年34岁,是彩云科技的CEO,彩云科技是一家专门做人工智能的科技公司。拥有彩云天气、彩云小译和彩云小梦三个产品。

我很好奇,这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人工智能公司,到底有何出众之处?彩云小梦又是怎样被开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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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很多人会忽略天气预报的重要性。But,所有看天吃饭的职业都要靠天气预报来决定收益。

农民种地、小贩摆摊、婚纱摄影、飞行员开飞机,这些职业都得看天气预报。天气预报重不重要?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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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出行的调度、美团或饿了么的外卖配送、飞常准的航班起降、水利调度和农情的农作物预估,都要用到彩云天气的天气数据。

2014年,在彩云天气上线之后,他们填补了中国天气预报行业分钟级预报的空白。

它能精准到什么程度呢?

大家一般看的天气预报都是今天下不下雨、明天下不下雨、今天几点会下雨。而彩云天气则把天气数据精确到了分钟级预报,直接告诉你今天几点几分会下雨,雨在几点几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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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彩云天气APP,它提示我29分钟后会下雨

再比如说,我们在看一般的天气预报时,只能看到整个城市会不会下雨。但有时北京的海淀区下雨了,朝阳区不一定下雨;丰台区下雨了,大兴区也不一定下雨。

彩云天气就能告诉你,你所在的位置,哪个区哪条街会下雨,地理精度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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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展示一下彩云天气

那么,彩云天气是怎么把天气预报做到如此精准的呢?

如果要完全解释清楚,这事能写出好几篇论文,袁行远真写过。但我们不需要讲那么细,咱们外行人也听不懂。

说白了,彩云天气的数据就是以气象局的数据为基础,经过自己研发的AI模型进行重新计算处理,非常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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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也没听明白,就记住了一个他们的技术在世界前沿

当然,我们普通人并不需要理解这些技术有多先进,大家更关注的是准确度。

很多人都曾抱怨过天气预报是“天气乱报”,但是天气预报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因为天气变幻莫测,各种条件都在影响天气预报的准确率。

而彩云天气经过AI计算后的数据,能把准确率提到80%~90%。普通天气预报告诉你9点会下雨,但9点不一定真的下雨,而彩云天气告诉你9点下雨,那八成是要下雨了。

袁行远给我看过他写的股东信,他在信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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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如此精准的降雨预报,彩云天气在中国天气预报行业里大放异彩。那么,彩云天气靠什么赚钱呢?

袁行远告诉我,它有60%的收入来源于APP广告,30%的收入来源于为各种公司提供天气数据,10%的收入来源于会员订阅。正是彩云天气的营收,才带着整个公司稳稳地跑了七年。

在创业之初,袁行远的理想就是用人工智能改善大众的生活,所以他做出了彩云天气,而这之后,他又开发了彩云小译和彩云小梦。

我们将通过这个“技术宅”的自述,来看看他的创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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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科是山东科技大学数学系的,毕业后先在青岛的一家创业公司做算法工程师。待了一年后,我就去淘宝做广告算法工程师了。

在阿里巴巴工作了三年,我选择了离职。那时候手里攒了20万,我告诉自己,12个月内我不用再找工作了,这段时间内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任何其他的事都不做。

那时是2012年底,我才25岁,中国的很多地方我还没有去过。于是,我去了厦门、南京、深圳等城市到处逛。

回了北京以后,我去学了华盛顿大学计算神经生物学的在线课程,然后自己做了一套开源的AI框架。周末我还去给打工子弟上课,教他们计算机和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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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袁行远在北京怀柔育才学校教小朋友写程序

2013年中旬,我的积蓄只剩5万块了。那时候,我已经写了一些彩云天气的代码了。

我寻思着,老花自己的钱也不是个事儿,我也想证明一下,彩云天气这个想法除了我自己信,还有别人相信。

随即,我就找到了我的高中同学,他在成都开苹果手机专卖店赚了一笔钱。我跟他说:“我在做AI天气预报,你给我点钱吧,咱们合伙搞。”

其实他根本不清楚我在搞什么,但他很信任我,给我投了10万块钱,我给了他6.5%的股份。这样公司运营就不用再花我的钱了,而是开始花他的钱,公司估值就150万了。

现在,我这高中同学的股份值1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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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远一行人去温哥华参加了深度学习的顶级会议——ICLR

当时,我们在我二姑家附近的茶馆签了合同,签完我心想:“嘿,不错,变成百万富翁了。”

我告诉二姑:“我现在是百万富翁了。”我二姑说:“你开什么玩笑,百万富翁就得意,等你到了亿万富翁的时候再说。”

二姑说得有道理,当时我就知道了,以后眼光要高一点。

我还有两个合伙人,都是写代码的,我给了他俩30%的股份,我自己还剩63.5%。我们四个人就注册北京彩彻区明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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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科技从当初的四个人发展成了如今这么多人的团队

当时注册公司就花了1万块钱,租服务器又花了2万,手里还剩7万块钱,然后我们就着手做彩云天气APP了。

APP一推出就火了,成了当时苹果商店天气类新应用下载排行榜第一名。

这让气象局留意到了我们,他们想收购彩云,但我当时给他报了一个千万的价格,他们说“太贵了,不如我们数据合作吧,每年给你们一百万”。

2014年,彩云天气开始给气象局提供数据,我们创业的第一年就已经盈利了。年底的时候,“文曲星”电子词典的创始人周至元给我们投了6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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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妈给我买过“文曲星”,我觉得投资彩云科技这笔钱里也有我出的一份力

他是个非常nice的投资人,第二年又给我们投了120万。后来,他还把北京一个300㎡的房子借给我们办公,让我们那段时间过得很舒服。

墨迹天气后来也想收购我们,说:“小伙子做得不错,2000万,我买你们公司。”

2000万听起来挺多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纠结了一阵以后,我准备跟墨迹天气谈一谈。

谈完我才知道,这里面有500万是期权,1200万是股份,现金只有300万。而且,300万还不是一次性给我,是一年75万,像年薪一样分四年给我。这么算,我还不如在淘宝打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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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二姑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我相信彩云天气的潜力肯定不止这些钱。所以,我拒绝了墨迹天气。后来,墨迹天气CEO才告诉我,这次收购没有达成确实挺遗憾。

我做彩云天气的第二年,拥有1亿用户的墨迹天气也开始做分钟级预报了。我心想,我们要完蛋了,我们才几万用户。

不过,墨迹天气上线了分钟级预报之后,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他们预报得不太准,但也向整个行业证明了分钟级预报的重要性。

我开始自救,给应用商店天气排名前20的APP都写了邮件,尝试把分钟级预报的数据卖给他们。然后,气象业内很多人就真的买了我们的数据,彩云这才存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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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一拍,彩云科技的同学们正在办公

2016年3月份,田溯宁的云脑基金给我们投资了100万美元。这是我们创业的第三年,投资方问我们,要不要再做点别的项目,比如AI医疗之类的。

我们觉得计算机理解语言才是未来,所以我们做了AI同声传译——彩云小译。彩云小译能翻译视频、PDF文档、论文还有语音。

而彩云小译的收入来自广告和付费,比如文档和视频,如果用户高频次使用的话,就需要付费。我们又一次艳惊四座了,拿了苹果商店本土最佳APP,应用宝新APP下载量排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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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展示一波彩云小译,没关注横发会的记得点点关注

那是2017年,我当时已经飘了,不管是做天气还是做翻译,我觉得我比同行强太多了。我做的是人工智能,人类未来到达下一个阶段的担子扛在我的肩上。

另一个让我膨胀的原因,是我又顺势完成了A轮和A+轮的融资,一共1500万美元。手里有钱,我还有全国最好的天气和翻译技术。说实话,这让我更加膨胀了。

骄傲自满的后果,就是2017年之后公司没什么进展,创业公司不进展就等于倒退。

之前一直有人跟我说要搞流量加广告,但我之前想的是,像我这种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天选之子”,怎么能靠广告来挣钱呢?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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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彩云科技拍到的办公室一隅

我在AI翻译上面也大意了,因为它真的是一个重兵投入的领域,谷歌把它的几个模型都开源了,所以国内的几个翻译APP,只用了半年就追上了我们的水平。

2017~2019年公司都在亏损。而且亏损的数字逐年递增,业务也没有什么突破。直到2020年下半年被迫加强了商业化,我们才实现了盈利。

说到赚钱,我虽然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说是估值多少多少亿,但这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财富”,实际上我在北京还买不起房。

去年房东要卖房,让我搬走,我还在疫情期间搬了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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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袁行远家什么样,放一张彩云科技的休息室吧,感觉他们加班的时候应该能睡得很舒服

今年,我打算再融一笔钱,然后做好推广和营销,可能公司会亏点钱,不过没关系。因为我把彩云小梦做出来了,我证明了我的创造力和公司的可持续性,还有公司的发展方向和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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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初,我们正式推出了彩云小梦。其实,我们从2014年就开始做自然语言处理的产品了。

2018年,我们推出了一个产品叫“沙雕故事发生器”,只不过没有火。但我们从那时就确定了AI写作的方向。

2019年底,我们与阅文集团达成了合作,用AI翻译网络小说,然后大规模地把网文推广到海外去。我们大概做了500~1000部小说,从这里面,我们才积累到了网文的相关经验。

很多彩云小梦的用户都是学生,大概80%的人是读者,20%的人是作者。读者就是拿来玩的,自己写一个开头,然后AI续写,他一边写一边看。当然,很多作者也从这里获取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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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彩云小梦续写一个药水哥大战泰森的故事!

为了保证彩云小梦能够发展得更健康长远,我们开发了敏感词屏蔽技术,这难免会影响用户体验。看到那些批评我们的声音,我很难过。

另一方面,是外界批评AI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比如彩云小梦会不会让文字创作者失业等等。

作为从业者,我们觉得AI是一把双刃剑,它是社会的镜像。AI能从整个社会中获得学习,社会大部分是光明的,只有一小部分是黑暗的。

你不能以偏概全,由此对AI技术产生恐慌,脑补出一片黑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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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行远在北京大学网络文学课堂上做了一波有力的交流

说句实话,虽然可能有点凡尔赛的嫌疑。彩云小梦在测试期就这么受欢迎,确实把我们吓了一跳。所以我们暂停了服务,想先完善了产品体验和安全技术保障,再开放彩云小梦。

路要一步一步走,不然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本来我们今年的目标是营收一个亿,但现在我们有彩云小梦了。我就想,要不然搞收入这事先放一放,我再找找融资,继续把彩云小梦支棱起来。

彩云小梦这样的技术创新让我感到兴奋,这显然比研究如何抄袭别人的技术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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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很多人应该看过这部科幻爱情剧情片《她》

我们的长远目标是,想要让我们的AI技术实现图灵测试,让人和AI交流,但人分辨不出来它是人还是AI,就像电影《她》一样。但我们更想做成《乐园追放》这样愿意去探索宇宙的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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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追放》是一部科幻动画佳作,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科技以人为本,我希望我能实现一个不仅通过了图灵测试,还能服务于大众的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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