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的丁国钰大使(上)

人物简介 / profile    

丁国钰(1916年-2015年),曾用名丁方、丁毅,安徽金寨人;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任红28军政治部保卫科科长、红25军74师宣传科科长、团政委,参加过红军长征;抗日战争期间,任八路军留守兵团政治处副主任、延安抗大总校大队政治部主任;解放战争时期,任辽宁军区杨靖宇支队政治部副政委兼独立师政委、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2军125师政委、第42军政治部主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2军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朝鲜停战谈判朝中代表团志愿军代表兼志愿军代表团党委代书记,朝鲜军事停战委员会中方委员、朝鲜停战谈判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任首席代表。

1955年后,任中国驻阿富汗大使、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驻巴基斯坦大使、驻挪威大使、驻阿拉伯埃及大使。 

文化大革命期间任中共北京市委第三书记、政协北京市第五届委员会主席;第九、十、十一次全国人大代表;第六届、七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共第十、十一届中央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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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寨革命烈士陵园(59级台阶、将军厅)

提起安徽金寨,无人不晓,那是一个革命老根据地。从那里走出了59名将军,仅次于湖北红县排位全国第二。据资料统计,祖籍金寨的军以上干部就有二百多名。丁国钰大使没有被正式授予军衔,但是如果不转入外交战线,获得少将军衔是笃定的。

丁国钰大使的一生有许多精彩篇章,从一位跃马横刀、战功赫赫的军人,到一位叱诧风云、旷达飒爽的外交家的过程,令人惊叹,让人瞩目。

丁国钰是我们大院里的杰出人物。文化大革命中,周总理安排他到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帮助工作,后来成为北京市革委会副主任,再后来成为北京市第三书记。

记得在文化大革命中曾经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

有一天来了一群“红卫兵”要进院子,受到大院里孩子们的抵制,不让他们进,双方对峙、气氛紧张。

这时有人喊:这是丁国钰主任住的地方,迫使对方“退兵”。没有想到丁伯伯的名字还真成为“护身符”了。

丁常哥哥讲故事

我家与丁国钰家在成为邻居之前就比较熟悉了。虽然我父亲在革命战争年代并没有与丁伯伯有过交集,但是后来通过一位共同的战友——丁世方将军而相识。

解放战争时期,我父亲在东北曾任辽东军区卫生部长,后来随着延安的一批老红军干部陆续到了东北。丁世方就任辽东军区卫生部第一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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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世方将军

丁世方是1929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参加过红军长征,懂得医术,长期从事军队的卫生保健工作。他曾经参加过西路军出战,在部队被打垮后凭借化装成为看病郎中,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地跋涉近千里返回到延安,是西路军中仅存不多的将士之一。

我父亲与丁世方共事只有一年多的时间。父亲是河南人,是从山东军区调到东北的;而丁世方是安徽人,从延安到了东北。然而,共同的理想、事业、性格、爱好使他们成为莫逆之交。后来虽然各自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但是他们仍然是最好的战友和朋友。

新中国初期,外交部派往国外工作的外交官在国内都没有家,养育孩子的问题需要自行解决。

丁世方将军当时是海军卫生部长,他成为我与哥哥的监护人。每到节假日,我们都从十一小学回来,住在他家,与他的几个孩子亲如兄妹,过着愉快的日子。

丁国钰是丁世方的安徽金寨老乡,一起参加革命,共同走过数十年的战斗历程,更是感情深厚。当丁国钰大使出国的时候,也将自己的孩子丁常和丁玲玲托付给丁世方将军。

回想起当时近十个孩子挤成一锅粥的热闹场面,还真是让人留念。

丁常是这一群孩子中最大的哥哥(比我大6岁),口才极好,经常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故事,有时还常常讲一些惊险刺激的鬼怪故事吓唬我们,但是我们依然不离不弃地追着他要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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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政治部主任丁国钰

丁常哥哥经常把他父亲(丁国钰)的战斗故事挂在嘴边,曾经讲述过一次虎口脱险故事:

那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国共双方都投入重兵对阵,战斗进行得极为激烈、残酷。四保临江战役是一次重要战役,从1946年12月至1947年4月,历时3个半月。

这次战役,迫使国民党军在东北战场由攻势转为守势。东北民主联军主动出击,共歼灭国军4万余人,收复城镇11座,保卫了南满根据地。

当时东北民主联军三纵的部队占领了一座县城,上级命令五纵十四师去换防。身为十四师政治部主任的父亲,自告奋勇地带着参谋长和一个骑兵排前去打前站。路上到处是残璧废墟,百姓早就四处逃难去了。丁伯伯发现路障和麻袋堆的掩体,不像是我军所为,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有深想。

天快黑时,他们接近了县城,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长官,到这里要下马了!”

父亲一听称“长官”,就知这是误入敌人的地盘了。过岗哨要下马是国军的规定,由于黄昏看不清,加上在东北敌我双方的穿戴相差不多,肯定是敌人的岗哨错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了。父亲大吃一惊,就凭这样一点兵力进入敌阵,要吃大亏的啊!

父亲反应很快,随声答道:“我们没有事,只是随便看看。”说罢,带着骑兵排调转马头往回策马而去。

不一会儿,敌人的岗哨反应过来了,开枪射击,可他们已经走远了。

原来三纵撤走后,这个县城又被国军占领了。由于形势变化太快,父亲他们差点自投罗网。

国际妇女节

几十年过去了,还讲过什么故事记忆都模糊了,但就这个故事还依稀记得轮廓。

停战谈判中的花絮

“板门店停战谈判”在短短的几年中,共进行过575多次大小谈判。在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双方,到了谈判时也是互相敌视、互相攻击、互不相让。这次谈判是史无前例的,双方对陌生的对手心中无数,因此交手时都格外小心。

“板门店停战谈判”名为外交谈判,却没有谈判的平和气氛,更别提风度、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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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朝代表团进入

谈判会场

美方代表团的入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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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谈判厅时,各走各自的门;休息时,各上各自的厕所;见面不握手,不做自我介绍;没有主持者,谁想说就说;谈判没有时间约束,根据各自需要,可长可短……不是每次谈判都有具体内容及结果,常常是战场上的形势影响到谈判的气氛和进程。

丁国钰伯伯在抗美援朝时期是志愿军42军124师政治部主任。124师是首批入朝参战的部队,参加过朝鲜战争的第一、二、三、四次战役。

1952年,丁国钰奉命参加“板门店停战谈判”。1953年原中国人民志愿军原谈判代表边章五因病回国,他就成为中方第三任首席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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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国钰在抗美援朝中

据丁伯伯讲:

停战谈判进行得有时很激烈、火爆;但有时却枯燥、乏味。有时唇枪舌剑、剑拔弩张,争论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势不两立;但有时却冷冷清清、悄然无声,安静得默默无语、拖延时间、百般聊赖。

发言需要抢先时就早到会场,乘对方还没坐稳就发言,使对方措手不及。谈判进入僵持阶段,双方都“无话可说”,似乎多说一句或先说一句,就好像就是示弱似的。

美方首席代表还使用过“到会即休会”的战术。最短的一次,25秒钟就宣布结束了会议。

有一次双方代表团成员都拒不发言,静静地坐着。虽然都如坐针毡,甚至美方代表还出现“打哈欠、吹口哨、看手表”等不注意自身形象的行为。但是在双方僵持了132分钟后,最后还是美方沉不住气了,先开了口。因此才有后来美国将军霍治提出的“用抛硬币的办法”决定谁先走一步以打破僵局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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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门店停战谈判现场,丁国钰(右2)

“板门店停战谈判”,实际上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双方斗智斗勇,有时也在斗气。谈判时各方都用尽心思压制对方,曾经有这样一个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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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代表参谋处的工作人员正聚精会神地整理美军俘虏的材料,务求准确无误,以便与对方交换。(图片来源:《外交官(第3辑)》)

1952年11月,由于美方以所谓“自愿遣返”阻挠战俘问题顺利解决,我方估计美方可能在谈判中玩弄“说完就走”的伎俩。在英文中,have the last word(最后说话)就是“说了算”的意思,也就是说,美方可能要玩一次“我说了算”的把戏。于是我方也想出一个中国特色的小招数来对阵。

果不其然,谈判那天双方代表刚坐定,美方首席代表哈里逊中将就直接问我方对“自愿遣返”的方案有何新的想法。当我方首席代表、朝鲜人民军南日大将据理表示不能接受时,面带杀气的哈里逊当即宣称“无限期休会”,且不等我方做出反应即率众向帐篷外走。

此时我方人员端坐不动,以一阵大笑为美方人员送行,搞得美国人摸不着头脑。这可不是一般的笑,是京剧中那种有板有眼、疾徐有致的笑。为了这一段表示轻蔑的笑,我方人员还曾经练习了一段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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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7月2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在《朝鲜停战协议》和《补充协议》上签字,(左起)彭德怀、毕季龙、李克农、乔冠华、丁国钰。

“板门店停战谈判”是朝鲜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另外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当使用武力达不到战争目的时,自然要另辟途径寻求新的解决办法。“板门店停战谈判”就是在中朝与美方激烈交战后,势均力敌、各有胜负时双方都需要的一种缓冲、试探,是为战争今后的发展及结束战争做出的评估、选择和准备。换句话说,美国人是被打到谈判桌上来的。

历史已经证明了‘板门店停战谈判’是非常明智的举措,为停止战争做出了积极贡献。中朝在谈判桌上没有输,就意味着赢;美方没有赢,就意味着输。这就是“板门店停战谈判”在历史上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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