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患癌、卖房出家,中国人爱了36年的「济公」怎么活成这样了?

作者 |  无尽夏

来源 | ins生活原创

  最近,郭德纲重出江湖,出演京剧连台本戏《济公活佛》四本,在圈内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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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济公」,大部分人最先想到的应该是85年游本昌扮演的破衣破帽,瘦瘦的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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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几年前,郭德纲曾在节目中向游本昌请教「自己这么胖能演济公吗?」

  游本昌再三向其确认是否打心眼里想演,得到肯定回答后,老爷子说了下面一番话:

  「在我的济公之前,三十年代的中国电影就有了济公了,那位演员叫尤光照,就是那么胖。所以我说呀菩萨是无相的。」

  他还鼓励郭德纲把济公演好,给观众呈现另一个形象。

  游本昌的「济公」和六小龄童的「孙悟空」都是几代人心中深入人心的形象,不一样的是游本昌面对盛名更加坦然。

  正如他所说,要热爱自己心中的艺术,为它可以付出生命,但是绝不可以爱艺术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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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苦修半生,成就一角,却不自恃自傲,这种坚持和豁达是游本昌一生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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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3年,游本昌生于江苏的大户人家,儿时的他最爱的活动便是跟着父母去茶馆听戏,一边听,一边在台下手舞足蹈跟着比划。

  长大一点后,他放了学就自己去茶馆看戏,回家演给家人看。

  时间一点点溜走,游本昌渐渐长大,对表演的热情却从未消减。高中毕业,上海戏剧学院是他的唯一志愿。

  进入大学,游本昌开始系统学习表演,毕业考试获得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正式成为一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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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书本,踏上社会,游本昌才发现「表演」这件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只要演技出众就可以的。

  在话剧团,因为外貌形象不佳,游本昌只能演一些小角色,有的角色甚至连台词都没有。

  游本昌不甘心,他一边琢磨演技,一边努力争取机会,给《阿Q正传》写过自荐信,也曾为出演《芙蓉镇》彻夜研究角色……

  无奈这些最后都成了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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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捧着一颗红心,本想在舞台绽放光彩,却没有得到哪怕一束灯光的照耀。

  同届同学有的出名了,有的下海发财了,自己还是一个「跑龙套」的。

  灰心过吗?怀疑过吗?是的。

  他自嘲:「条件不好,既不帅也不怪。」

  然而,思来想去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表演啊,能幸运地从事喜欢的行业,还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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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短暂的迷茫,游本昌不再纠结成名与角色大小。无论多小的角色,他都花十二分的精力对待,把每一次演出都当成一场艺术创作。

  「没有什么小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物,下比演主角还多的功夫去演配角。」

  话剧《大雷雨》中,游本昌饰演一个没有一句台词的农奴。为了演好出场的几十秒,他把19个中译本都看了一遍,琢磨哪种形象最贴近现实。

  随后靠「瞎一只眼,瘸一条腿」征服了观众和导演。

  就这样,兢兢业业半生,寂寂无名半生,他始终在等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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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5年,游本昌52岁,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一年前,他在央视春晚演了哑剧《淋浴》,这是他离成「角」最近的一次。

  滑稽生动的表演让笑声响彻春晚演播厅,然而终究没能敌过陈佩斯呼噜噜的吃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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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心插柳,这次登台却让他意外接到了上海电视台的邀约。

  三十多年演艺生涯,游本昌演过79个配角。这一次配角游本昌,总算等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主角——济公。

  可想而知,他对这一机会多么珍视。

  进入剧组后,游本昌每天最多只睡4个小时,每一条表演都精益求精,打磨了再打磨。

  有一场吃肉的戏,39度高温下,鸡腿在袋子里捂了一天,到了拍摄时间已经馊了,然而导演没喊停,他就一直吃,直到演完才赶紧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观众们估计想不到,任谁看了济公的吃相都想咬一口的鸡腿,实际上散发着恶臭。

  后来,这段表演被北影表演系纳入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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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得了生理上的不适,也扛得住皮肉的痛楚。

  那场济公受罚被打板子的戏,扮演打手的演员下不去手,游本昌则要求为了呈现真实效果必须真打。

  几遍拍下来,身上是火辣辣的疼,那种挨打后奄奄一息的状态根本无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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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很多,靠着这般全身心的投入,一个半疯半癫,似醉似醒的「济公」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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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电视剧一经播出,立刻掀起收视狂潮。

  主题曲在街头巷尾传唱:「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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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对「济公」的喜爱不分老幼,游本昌去新加坡参加活动,有位华侨激动地对他说:

  「游先生,我们太感谢你了!我们的孩子从小接受英文教育,自从看了你的济公后,就开始对传统文化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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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半辈子配角的游本昌火了。

  他像一颗蒙尘的明珠,经过层层磨砺,终归开始发光,多年的坚守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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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济公」这一经典形象积累的人气,游本昌有了大量的剧本邀约,但没多久,人们发现他居然消失了。

  原来妻子杨慧华突患重病,游本昌在前途和爱人之间选择了后者。为此,他推掉了所有演出邀约,也得罪了不少人。

  息影4年,游本昌在家一心一意照顾妻子,等到妻子病情好转,重新开始演戏,戏约已大不如前。

  命运就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只做了一次主角的他又开始演配角,惊艳不减。

  他是《李献计历险记》里的白发老人,用一个眼神撑起一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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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宝莲灯》中仙风道骨的太上老君,鹤发童颜,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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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发现「济公」的影子在他身上竟荡然无存,大概这就是一个好演员的境界吧。

  年近60,人生再次归于沉寂,游本昌却很坦然。

  前半生,他或许还渴望名利和认同,到了后半生则更加专注对艺术的探索,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也不计付出与回报。

  2000年,游本昌用之前拍《济公游记》赚的钱,孤注一掷拍了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哑剧《游先生哑然一笑》。

  影视圈的人评价,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却不是能赚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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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片、剧情片为王的时代,没有电视台愿意购买它,直到今天也没有正式上映。最后血本无归。

  对此老爷子哑然一笑:

  「得接受在浮躁的大背景面前,哑剧这种需要静心欣赏的艺术形式生不逢时,然而我绝不后悔。」

  2006年,73岁的游本昌又用商演赚来的钱,拍摄了充满智慧与哲理的电视剧《了凡》,也是反响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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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部电视剧,几乎耗尽了游本昌前半辈子积攒的家底儿,外人笑他「傻」,但他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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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两次,基本把养老钱都搭了进去,身边的人劝他老老实实退休,颐养天年吧。游本昌不接话,只是眼睛里的光依旧很亮。

  年过七旬,游本昌遇见了话剧——《弘一法师》。

  弘一法师李叔同才华横溢,一生跌宕,那首他1908年写的《送别》百年后仍被广泛传唱。

  年轻时,他赴日留学,改革教育,参与革命,可谓轰轰烈烈,就是这样一位民国的风云人物后半生却遁入空门,常伴佛灯,直至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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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本昌对弘一法师一直心存崇敬,他的经历和济公颇有几分相似,弘一法师出家的寺庙正是济公圆寂之地——杭州虎跑寺。

  冥冥之中,这场相遇带着某种命运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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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游本昌剃度出家,说是为体会角色。

  80岁那年,他孤注一掷卖了房子,筹资排演话剧《弘一大师:最后之胜利》。

  他成立剧院,亲自找演员,租场地……大大小小的事务亲力亲为,倾尽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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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年,话剧只演了3场,开出了近百万的场地费和劳务费,不少人说他「在白忙活」。

  但他偏不服输,带着一帮青年演员在舞台上一点点磨砺,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

  有一次,游本昌排练中不慎摔成骨折,以他的年纪最好接受中医保守治疗,可是演出在即,时间耽搁不起,他果断做了手术,25天后就上了舞台。


  时间终究给出了答案。

  到了第三年,《弘一法师》一年演出超过了60场,并开始走向海外,如今一年义演超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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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来,很多人觉得游本昌是个有些偏执的老头,80岁高龄还和年轻人一样拼。

  对此,他说:「我不想养老,只想尽可能延续自己的艺术生命。」

  唯有热爱,能抵岁月漫长,用在游本昌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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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待艺术游本昌较真又执着,生活中的他却是个洒脱随和的老顽童。

  2018年,85岁游本昌又回到杭州虎跑寺,穿着破衫摇着破扇,乐呵呵唱起《济公》的主题曲,勾起无数人的回忆杀。

  30多年过去,「济公」仿佛没有一丝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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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他的博客,你会发现里面有各种有趣小短片。‍

  六一节和网友搞笑猜谜,上课时和学生们一起跳「鸭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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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时来一场角色扮演,说一说大家关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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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游本昌老爷子88岁了,经历了社会动荡、爱人重病、郁郁不得志和家财散尽等等曲折,人生起起伏伏几十年,他豁达依旧,乐观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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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荧幕前,游本昌把济公演绎得活灵活现,生活中的他何尝不是活成了现实版的济公呢?

  世事纷扰,他坚持本心;命运无常,他笑着面对。

  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然而越是世间纷扰,能守住内心的人才更容易感受到幸福,活得舒适。

  人活一辈子,不断追求成功和荣誉,向外界寻求认可固然光鲜,然而在不断的经历中向内修炼,追求本心才是最终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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