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人均结案上千件，是好事吗？

刚刚在风闻里看到这篇《法官到底有多忙？今年“劳模”法院是这家》https://user.guancha.cn/main/content?id=533263&s=fwzxfbbt，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法院，就跟大家吐点槽吧。

上面这张图，是从那个帖子里借来的。

法官员额制改革，初衷之一就是“减员增效”，一方面一刀砍掉了原先60%的法官数量，另一方面严格控制新增入额数量，原则上只能退休、辞职一个才给补一个，宁可缺人，绝不轻易给入额。于是在每年案件数量接近30%增量的情况下，法官的数量却在逆势缓慢下降，无论是主动或者被动，每个法官都在爆肝加班，所以也就出现了人均结案过千件的劳模法院。这是否说明改革获得了巨大胜利，可以开香槟庆祝了？

卓多麻袋！年轻人不要冲动，我们先来盘盘这水深不深，能不能把握住。

首先，法官人均结案是好事吗？套用卡脖子公知们的名言：数量上去了，质量呢？我们先用数学来计算一下，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一个法官年均结案1200多件，我们假设他是个不吃不喝不睡觉不管父母家庭莫得感情的工具人，那么平均每天他大约得办结3件案，平均分给每件案件的时间是最多8个小时。很显然这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所以他要么只能把大量的简单案件分给手下的助理来办，要么只能大量削减每件案件的平均办案时间。

记得前段时间有这样一句触动人心的宣传语：“法官办案，办理的不仅是案件，还是别人的人生。”没错，不管大案小案，都会对当事人的人生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不可不慎之。可是在如潮水般的案件数量面前，影响你的人生重要大事，法官要么只能用有限的几个小时去匆匆判定，要么只能丢给那个刚从学校出来没几年的助理去把握。哪怕是这样，全国范围也要每年猝死好几个法官，才能完成年均结案过千的伟业。

其次，这样的福报能长期可持续发展下去吗？不容乐观。要知道，法律工作者不是只需九年义务教育就能量产的工具人，起码得接受过法律专业的高等教育，还得通过越来越难考的司法考试，这就使得这类工具人具有了一定的稀缺性。这种稀缺性表现在法官数量的艰难维持上，也体现在律师行业的高收入上，而且后者正在对前者形成有力的侵蚀。一个是纪律严、责任重、工作压力大、收入普普通通，一个是管理靠自律、接案靠兴趣、收费以万计、哪怕案子搞砸了也就退钱了事，正常人会怎么选，根本不用说了吧。所以现在不但刚毕业的法学萌新们大都往律所钻，就连大量经验丰富的男性资深法官都在大量辞职转行干律师，估计再过十年八年，法院就只能靠少量养家糊口压力没那么重的女同志们撑起整片天了，届时也许不单人均结案过千，说不定过两千、三千的奇迹都会出现呢。

最后，难道有关部门就没有做些什么干预一下吗？有的，最近路边社就传出好消息：可能会出台政策严禁退休法官当律师，违者将取消退休金，而且还将对法官辞职从事律师职业设置更严厉的限制。预计相关措施将严厉打击法官转行的歪风，能让他们继续安心做好一台莫得感情的办案永动机，也能激励更多的有志青年投身到这个充满情怀的行业中去，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那个谁，你那瓶香槟呢？拿过来，现在可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