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7000名医务人员死于新冠

　　对抗疫情大流行，我们犯了13个“错误”

　　撰文 | 燕小六

　　印度医学协会（IMA）主席贾亚拉（JA Jayalal）近日接受媒体采访称，2020年，印度有860余名医生因新冠疫情去世。而截至今年5月7日的25天内，已确认新增116名医生染疫身亡。

　　医疗行业在疫情全球大流行中损失惨重。截至北京时间5月14日10时，全球累计确诊新冠肺炎1.6亿余例，累计死亡超过330万例。

　　“因疫病逝者中至少有1.7万是医务工作者。”全球抗疫评估报告《新冠肺炎：让它成为最后一次大流行病》（COVID-19: make it the last pandemic）（以下简称《报告》）如是说。

　　《报告》历经长达10个月的调查，由“全球疫情大流行防范和响应独立小组”于当地时间5月12日公布。“全球抗疫现状是由大量失误、漏洞和拖延造成的。而这本可以避免。”独立小组领导者之一、前利比里亚总统埃伦·约翰逊·瑟利夫（Ellen Johnson Sirleaf）表示。

　　“世界卫生组织（WHO）未能及早给到各国建议，以加强医务工作者的防护，这导致新冠病毒的人际传播加剧。同时，部分国家面对疫情行动迟缓，导致基础医疗系统资源不足，一线医务工作者严重缺乏个人防护装备。”《报告》指出，全球医疗系统和医务工作者都没有准备好，应对如此长时间的公共卫生危机。

　　图片说明：疫情暴发后，马来西亚沙巴州个人防护设备长期存在供应短缺问题。2020年10月，沙巴州N95口罩储备量仅够一线医务工作者使用3天。/Bernama pic

　　“白白浪费”的2020年2月和

　　到处都缺的PPE

　　“在调研专家组看来，2020年2月是被明显‘错过’的时间。”《报告》称。

　　2019年12月1日，这是医学期刊《柳叶刀》公布的、首个新冠肺炎确诊者被发现症状的日子。当月，我国湖北省、市、区疾控中心联合调查组，就华南海鲜市场多例新冠肺炎病例进行调查，并形成报告。

　　2020年1月22、23日，WHO总干事谭德赛根据《国际卫生条例（2005）》，召集突发事件委员会会议。即使在会前，日本、美国陆续报告首例确诊病例，但当天会议结论是：疫情未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1月24日，法国通报3例新冠确诊病例。这是WHO欧洲区域的首批确诊病例。

　　1月30日，新冠疫情升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彼时，仅泰国、越南和新加坡等少数国家采取紧急行动。

　　直到3月11日，WHO宣布，新冠肺炎状况可定性为“全球大流行”。截至当时，全球有114个国家和地区、共计11.8万人确诊感染。“但WHO没有建议限制国际旅行和贸易。”《报告》称，根据《国际卫生条例》行事的WHO突发事件委员会同样拒绝国际旅行限制。

　　英国《每日电讯报》分析，新冠疫情从局部小规模暴发，变成毁灭性的全球大流行，期间的抗疫行为存在13处错误。首当其冲的2点，就是“迷失的2月”和“迟到的人际传播全球预警”。

　　图片来源于：截至2021年5月14日，印度累计确诊新冠肺炎超2400万例。/NDTV

　　新西兰前总理海伦·克拉克（Helen Clark）亦是独立小组领导者之一。她认为，如果1月即采取更迅速、更广泛的旅行限制，疫情蔓延或能被强有力地遏制。如果在最初有迹象时，就提出新冠病毒会人际传播，而不是“有限的”“有一些传播”，或许能引起各国更多重视。

　　前述2点问题直接导致另2个抗疫错误，即“医疗卫生系统疏于准备”及“争抢个人防护装备（PPE）”。

　　2020年3月3日，WHO警告称，疫情之下，个人防护用品价格一直上涨。手术口罩价格上涨六倍，N95口罩的价格翻3番，罩衫价格翻倍。同时，供应商要花数月才能交付，库存经常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这导致PPE的全球供应被严重破坏。

　　图片说明：2020年3月，因防护意识不足和个人防护设备短缺等原因，联合国纽约总部张贴“无症状、不口罩”海报。/WHO

　　“各国医疗系统本来应为患者增加而做出相应准备，但现实是大部分地方严重缺乏PPE。”《报告》称，越来越多的确诊患者涌入医疗机构，加剧卫生和医疗体系负担，使其几近崩溃。意大利麻醉学和重症监护学会发布15条建议，称重症患者是否转入监护病房，要考量其年龄和活下来的可能性。当地有医院挤满病人，被迫停运19小时，日常诊疗被打乱。

　　这导致疫情初期，全球医务工作者的染疫死亡数非常高。《报告》称，整个2020年，至少有1.7万名医务工作者因疫身亡。

　　英国《卫报》和美国“凯撒健康新闻（KHN）”联合发起的“迷失在前线”（Lost on the frontline）项目统计显示，截至2021年4月，美国因疫身亡的医务工作者超过3600人。

　　各国研究还显示，疫情大流行给医务工作者带来巨大的精神伤害。我国23个省份24845份问卷显示，疫情下，有焦虑、抑郁症状的医务人员分别占比50.58%和51.37%，抗压能力较差及很差者占比16.11%，睡眠质量较差及很差的达71.78%。

　　《每日电讯报》认为，除上述4点外，还有9处抗疫错误，包括：鲜有国家“防患未然”地制定严格的疫情大流行防备计划，各国出现不同程度的慌乱和物资短缺；社交媒体传播谣言，使得社交防疫政策屡屡受阻；药物和疫苗研发等科学研究加速，但多国研发基础仍不足以应对这种规模的大流行；地缘政治阻碍、甚至破坏国际合作；错误的“健康与经济”权衡；根深蒂固的不平等；根据需求、有效分配疫苗的努力“已经失败”；动摇全球协作、应对重大危机的信心；新冠病毒变异株不断出现，增加防疫未知性。

　　接下来怎么办？

　　糟糕的是，“尽管经历新冠疫情，但全球卫生系统仍无法适用于防范下一场大流行病。”海伦·克拉克说。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执行主任温妮·拜亚尼玛（Winnie Byanyima）说：“《报告》是改变世界卫生系统的警钟。” “在全球互联的当下，健康是‘共有物’。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健康，以提供相同质量的医疗服务，使其不受地理位置、收入或社会地位的影响。”

　　《报告》认为，要防止未来再次发生全球疫情灾难，需要进行一系列改革。包括改革WHO总干事的任期制度，由现时的5年任期和可连任1次，改为不可连任的7年。

　　据悉，5月24日，各国卫生部长将在WHO年度大会开幕式上，讨论《报告》。

　　“我们有办法终结新冠病毒造成的严重疾病、死亡和社会经济损害。各国领导人别无选择，必须采取行动，阻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海伦·克拉克强调。

　　资料来源：

　　1.COVID-19: make it the last pandemic. The Independent Panel for Pandemic Preparedness & Response

　　2.What went wrong? 13 mistakes that plunged the world into the coronavirus crisis. The Telegraph

　　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状态及影响因素分析. 中华健康管理学杂志. 2021,15 (02):167-172.

　　4.COVID-19: make it the last pandemic. UNAIDS

　　5.个人防护设备的短缺危及全球卫生工作者 世卫组织呼吁增加40％的产量. 联合国新闻

　　6.世卫组织应对COVID-19疫情时间线. W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