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巨额遗产,拜登接得住吗?

经历了4年跌宕起伏,昨晚美国政府还是如约换届。首都人民被劝退在家隔离,2.5万国民警卫队包围白宫,拜登在铁笼里面对20万面彩旗,宣誓成为美国最老总统,场面不得不说有些魔幻。而且当天少了一位主角。不同以往美国权力交接,特朗普这次是把白宫的钥匙插在门口,自己飞到马里兰去办了个分会场,以此谢幕,很特朗普。但在更多美国人看来,特朗普就是癌症,如同白宫里的一个肿瘤。如今切除肿瘤,癌细胞是否早已扩散?MAGA村时隔4年喜迎拜村长,但换不换村名?这都是继任者拜登上台后的首要难题。本期看你美,我们就来聊下,特朗普的政治遗产,对拜登执政有哪些阻碍。

第一,司法体系,恐怕这也是特朗普最大的政治遗产,也算是可以让美国右派集体歌功颂德。这个成就可来之不易。还记得当年特朗普上台后主推一系列政策法案,什么穆斯林国家旅行禁令,要求紧急拨款修建边境墙什么的。民主党人听罢转身就是打官司。结果,很多法案最终都卡在了巡回法院没有成型,尤其是第九上诉巡回法院。特朗普也是多次点名,这个地方“无耻”,是个“灾难”。这里提下,美国联邦法院体系大致分三层,底下是各州的地方法院,要上诉,就会分到相应的上诉巡回法院,再不服就会送到最高法。那这九号法院,管加州,当时自由派法官13个,保守派9个。自然对特朗普不利。结果就和共和党人一琢磨,发现这九号法院,还空了4席,再观察下其他法院,空的更多。2018年3月特朗普曾公开说道,这联邦法院给了留了100多个空位啊,这真是beautiful。要知道法官任命除了总统提名,还等参议院投票确认。特朗普铁哥们麦康奈尔,自2015年起就是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所以说奥巴马当年是窒息的,各种提名都被锁死,任期后期是几乎没有得分,法官提名就空了出来。特朗普和麦康纳尔两人珠联璧合,疯狂给法院塞人。而且塞的都是自己人。2018年5月麦康奈尔接受地方电台采访,明确2个要求,一是要塞四五十岁的年轻人,尽可能最大化法官的终生制任期。二是提名严格的构建主义者。这是美国宪法诠释的一种流派,简单来说就是用字面、且狭义的方式解读法律文本,不考虑文本语境自18世纪以来所发生的改变,对标的是“活的宪法”,但也有别于“文本主义”等翻字典判案的流派。所以最终第九巡回法院,保守派15人,自由派14人。地方法院,总共塞进入174人,巡回法院54人,最高法3人。总计792个联邦法官席位(仅本土),特朗普任命的有226人,都快接近三成了。按单任期进展来看,特朗普是14年来所有总统最快。留给拜登的坑则不多,1月19日联邦法院数据,即便加上美国海外领土以及索赔法院,目前只有49个空位。所以之前也有很多评论,美国已经进入保守时代。这种情况下,拜登在反堕胎、控枪等议题和保守派对簿公堂,就直接上了一个难度。

第二,立法层面,尤其是共和党,已经有了家族帮派化的趋势,你就想,现在共和党连拉拢自家选民的工作,也要外包给特朗普一家子。即便是在1月6日,国会老爷们亲自接见野生的特朗普支持者后,也没改变彻底抛弃特朗普。选举人团票数确认环节,仅7名共和党投反对票;第二次弹劾案,仅10个共和党人同意。其中就有来自怀俄明州的参议员切尼,也是前副总统迪克·切尼的长女。她所在选区去年有70%的票投给特朗普,现在公开跳反,被共和党人集体指着鼻子骂。政客网站记者描述,到最后,围攻切尼的人,要比弹劾特朗普的人还要多,说明即便是拜登上台,他所要面对的还是特朗普的共和党。以现在50比50平票的局面来看,共和党将来只要把“拉布(filibuster)”玩好,拜登踢铁板是常有的事。就说现在吧,两党第四轮9000亿美元的疫情救助法案,谈了大半年还没谈成,拜登就已经承诺上台要出一个1.9万亿美元的大礼包,怎么谈?再加上将来动不动就要关门的美国政府,需要定期立法批钱,拜登将来在每个立法周期内挥汗如雨,还是在和特朗普遗产较劲。

特朗普不光把共和党人视为仆人,还改变了国会。早期共和党对特朗普实在纵容过度。民主党那边,本身人才储备青黄不接,对外形成佩洛西一言堂的局面,对特朗普除了文诛笔伐,未能形成别的威胁。结果,特朗普要修边境墙,国会不批还能拿到钱;特朗普想提名五角大楼高官,国会不点头,他就钻程序漏洞先把人塞进去。佩洛西第一次弹劾特朗普,给他发传票,白宫直接不理会。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用缅因州独立参议员安格斯·金(Angus King)的话来讲,“国会正在向行政翼移交权力”。乔治·华盛顿大学教授萨拉·宾德(Sarah Binder)说得更直白,仅靠三权分立啊,美国也只能走到这了。美联社直言,特朗普改变了国会,找出了游戏规则的漏洞。拜登如果效仿,先不说符不符合其建制派的精英人设吧,上头还有200多个特朗普任命的大法官虎视眈眈。

第三,行政层面。这里特朗普在位4年花里胡哨的政策有点多,且个个不入民主党的法眼。比如为阻挡移民,在美墨边境修墙造铁笼;放宽有害气体排放标准;疫情期间解除对英国巴西等国的旅行限制等。但这里没一个能称作是法律,特朗普只是挥一挥笔,动用行政权制定政策。在理论上,拜登可以用同样的权力,去推翻这些政策。其实也准备好笔了,他上台后,将强制让美国重返《巴黎气候协定》,强制让美国人戴上口罩之类的。不过CNN指出,这点上拜登不能效仿特朗普,截至去年8月份,特朗普已经签署210份行政令,奥巴马8年才签了276份,签上瘾了,主要还是特朗普想规避佩洛西。而现在参众两院都被民主党控制,拜登大可把法案送到国会去闯一闯关。特朗普任内政策对拜登比较有影响,就是已经成为法律的减税法案。自2018年以来,美国企业所得税从35%砍到21%;个税政策一度惠及65%的工薪阶层,但也只是暂时的,最终受益的,还是美国有钱人和大公司。而且减税政策最终会殃及纳税人。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减税将使美国赤字在10年内增加1.9万亿美元。拜登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加税的计划,但随后来了疫情,拜登能否狠心下手,还有待观察。

说到疫情,这也算是特朗普留下的遗产吧?拜登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美国公共安全治理的短板,不过美国社会长期以来畸形崇尚民主,那种“我不信权威,科学就是权威,所以我不信科学”的反智逻辑,不是往内阁里塞一两个科学家就能解决的。教育领域,特朗普去年11月设立“1776委员会”,旨在向美国学生灌输“爱国主义教育”,被称为是在播下“种族隔离”的种子。而这个委员会,将目光放到2026年美国建国250周年,在时间上给拜登第二任期,或下一任总统埋下隐患。

最后谈下外交遗产。自从对朝鲜开展魅力外交失败,以及对华贸易问题自砸脚趾后,特朗普似乎已经不主动过问外交问题,感觉已经全权移交给女婿库什纳和国务卿蓬佩奥处理。临近任期末尾,蓬佩奥则彻底失控,开始在世界地图上暴走:将古巴重新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拖延拜登访问哈瓦那;说伊朗和“基地组织”有关系,给拜登伊核谈判设阻;将苏丹移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去苏里南、圭亚那,这些前任国务卿从未去过的地方拜访,反正就是要就是要把棋局搞乱,让拜登这个外交老兵难堪,能拖一点是点。

恐怕蓬佩奥最明显的举措,就是最近不断发表涉港涉疆言论,还解除美国对台关系非官方限制,想凭借一己之力破坏中美关系。这种“装完就跑真刺激”的心态,实属幼稚。中美两国在诸多领域存在合作的空间,但从国关理论角度来说,同样有各式各样的竞争,这一点,是相对其他国家民众,更喜欢了解国家大事的中国人,早已知道的事实。无论是最近拜登的国务卿人选声称“认同特朗普对华政策强硬”,还是幕僚透露拜登“不会在涉台问题上踩红线”,这种民主党的标准剧本,也实在很熟悉。细看拜登的内阁,奥巴马时代“亚洲再平衡”的一众老兵再度出马,又是熟悉的感觉;对华经贸问题,拜登也曾说不能让中国“占便宜”,要让制造业回流美国。但特朗普这四年自损0.5%的GDP,巅峰时期损失24.5万个工作岗位,也值得拜登三思。拜登去年在Vox网站阐述自己的外交思路,又是走“拉拢盟友遏制中国”的老路子。但这四年和中国抱团的美国小伙伴,也多了起来啊,尤其是在经贸领域。《华盛顿邮报》最近写了一篇题为《特朗普给拜登留下的对华外交遗产》。我就用文章最后一句话结尾吧。美国自二战以来,在亚太地区的历史性领导地位,已经因为特朗普而遭到深远影响。无论接下来哪一届美国政府,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位置,又是另一说了。特朗普的白宫一边制定远大的外交策略,与之伴随的则是动荡不堪的美国政治,以及不断爬升的新冠病死数。事后想一下,特朗普政府制定外交政策的时候倒是很鲁莽,但完全没有看到,背后国内社会的分裂以及执政能力的缺失,已经削减美国争取海外利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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