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从小到大没对外人撒过谎。怎么长这么大?

一:我朋友不多,乡镇企业的下层也没有太多的复杂关系

二:外人不包括家人。

三:能让老师、老板都惊叹,我这个人确实是稀有物种。

四:家族性遗传,往上翻几辈都没一位恶人。

我的父亲更是“古道热肠”,整天给人帮忙去。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到饭店吃饭,临桌两人正因债务问题争吵,父亲大手一挥,说这账他挡了。

欠账那人根本不认识,父亲不只替他还了一千元的债务,又借给了他一万元,随后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2002年,城里实在混不了下去,回到农村老家。

父亲性情依旧。某年,一位老人去世,老人有两个儿子,却都不尽赡养义务,老人曾经起诉过,闹的很不愉快。

都知道这场白事不好办,村里负责办白事的那群人个个往后缩,于是父亲再次挺身而出。

这位老人与我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住的又远,平时也没联系,可以说是同一个村庄的陌生人。父亲过去是礼仪性质的,只是去老人家站站而已,结果却揽下这大麻烦。

我只得跟着帮忙,然后大开眼界,大锅菜舍不得放肉就算了,第一天剩下的,加热后继续分给来帮忙的村民吃。

两个儿子也是水火不容,有事要么都不管,要么都管,最终变成斗气。

父亲没两天就气病了,小医院看不了,直接去了省城,住院半月,花了一万多。

老人的两个儿子别说来看望,现在见了我父亲都不说话。(无隐情,两人就是这种性格:你自愿帮忙的,我们又没求你。)

肯定有朋友认为我在编故事,莫说在读的诸位,我在镇上做生意时,闲聊中说过几次,旁听的人也都不信。

  村委会把大门用铁丝拧死了,心里不痛快,写出来自我减压一下,诸位当故事听就好,毕竟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有资格成为故事。

  镇上集中了附近十里八村的人,聊天多了,我发现这里还真是善良之地,几乎每个村都有与父亲类似的好人。

  城里也不缺,父亲的同类朋友大把大把的。

  诸位看官,不要以为这类人有精神问题,在上个世界的八九十年代,他们可都是风云人物,父亲的一位朋友当时已有几百万身价。

  父亲虽然没钱,却也是公认的能人,到哪儿也是前呼后拥的。

  当时真是单纯,以真心换真心,自然而然的就起来了。以现在的话说,是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可惜父亲那代人学识不足,不知改变。人心变坏,风向变化后,一个个摔成肉泥。

  幸运者少之又少,有一个故事在我们当地广为流传。

  一位惨淡经营的小老板坐火车出差,上午上车,到晚上时感觉有些奇怪。他坐位对面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中午和晚上都没见老人吃东西。小老板问了几次,老人才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钱包丢了。

  小老板立刻给老人买了食物,倾力照顾,并且在老人下车时塞给老人几百块钱。

  老人问了小老板的名字和住址,说以后重重感谢。

  小老板不以为意,认为人海茫茫,以后很难再见。

  谁知几个月后老人真的找上门来,老人的儿子中有国企负责人、大城市的市长,小老板半年就翻了身。

  每次说到此事,旁听者都会羡慕小老板的运气。我以前的老板跟故事中的小老板一起打拼过,他曾经说过一句公道话:“你们羡慕他遇到贵人,不知道几十年来,他帮的人多了去了。”

  心情不好与疫情无关,疫情之前,我与父亲起了争执。

  那天上午,村里派人在胡同里安装地热空调的电线。临近中午,父亲看安装工人工作辛苦,送给二人一瓶好酒。

这事跟我家无关,只是正好在门口施工。

  无所谓,老毛病又犯了而已,我不生气。

  下午收拾屋子,翻出一箱过期两年半的酸奶,我说扔掉,父亲舍不得。这时突然接到电话,舅舅病倒了,父亲当场提着这箱过期酸奶去看望舅舅。

  我们家亲戚关系不怎么样,叔叔、两位姨妈都受过我家的恩惠,可以说某段时间,是我家在养着他们。

  父亲不行后,叔叔、姨妈表面如常,行动上却处处显出歧视。只有舅舅一直在家务家,父亲帮他最少,却始终如一。

  父亲却这么对待舅舅,我心里一直很压抑。

  没有大吵大闹,上次的事件已经将我吓个半死。

  那次我买了一辆自行车,父亲认为是无用之处,发起火来。

  我也不客气,凭什么你能借高利贷给别人挡账去,我花三百块买个自行车都不行!

  吵的不可开交,父亲一气之下,连吞数片安眠药。

  父亲为什么因为买个自行车就大发雷霆,这是因为他那代人的共性之一——吝啬。不对外人,只针对自己,变态级的节俭。

  上面提到九十年代就有几百万身价的父亲好友,某年行情大好,他投入所有资金,换来大批货物。家里放不下,又舍不得租赁仓库,便将货物放到“朋友”的工厂中。结果“朋友”转眼就给卖了,没有白纸黑字的文件,找多少证明人也没用,钱再也要不回来,家庭也发生了悲剧。

  我家一位表亲长辈,儿子是当官的,女儿在省城有数家商铺,自己又有退休金。他节俭到什么地步呢?平常只吃一样菜——香菜,顿顿稀饭就香菜。儿女买的烧鸡、蛋糕,宁可放坏了扔掉也不吃一口。 

  他不止自己吝啬,对亲人也是一样,几年前翻修房子,亲戚都来帮忙,结果中午他让大家吃菠菜汤。

  我父亲最好面子,所以无论谁求上门来,借高利贷也要人家摆平。与面子无关时,便显出无比的吝啬,凡是他用不到的东西,都是无用之物。

  争吵之后,谁都没想到父亲会吃安眠药,幸好现在的安眠药都是改进型,没有什么事。但仍在床上躺了两天,我生平第一次感觉父亲老了。

  父亲虽然已年过七旬,但身体极好,除了被气进医院那次,几十年来没生过大病。做体检时,医生说身体年龄只有五十岁。唯一的病症是经常晚上失眠,常吃安眠药。(我一直以为晚上睡不着,是因为白天睡够了。不用安眠药,白天只要躺在床上,马上就睡着,叫都叫不醒。)

  也是这一次,我一次见他失声痛哭,说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大小子对他不管不问,二小子看不起他。……

  我有个哥哥,比我大十多岁,自从我记事开始,哥哥就很少回家。回到农村后,哥哥每年腊月二十九去丈母娘家送年货,顺道回老家一趟。留下两瓶酒,坐几分钟就走。

  幸好我长大时,父亲已经折腾不动了,否则我极有可能也会离开。

  我是看不起他,老师、老板除了说我老实,也说我死板。在我的世界中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在我眼中,父亲为面子活受罪,并且不知悔改。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所以我一直守在父亲身边。

  死板有好处也有坏处,每年都会争吵几次。

  我有我的原则,但在农村的老古董看来就是离经叛道。我不结婚,没有正式工作,所以在村子中名声极差。

  无所谓,我虽一直说是农民,但未种过地。与城市中人一样,同一条胡同中的人都认不全。我融入不了农村,我关心的事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家长里短我不想听。

  父亲期间还说了传销的事。

  那已经是五六年之前的事了,当时父亲突然接到一个多年不联系朋友的电话,对方说他在南方城市开了一家公司,开出每月一万块的高薪,要父亲去当会计。

  父亲早与时代脱节,卡不会用,手机只会打电话,电脑更是一点不会。我一听就不靠谱,父亲却执意要去,吵翻天也不管用。幸好刚上火车,就接到警方电话,朋友的传销窝点被端掉了。

  因祸得福,父子间终于敞开心扉。父亲始终憋着一口气,想东山再起,让看热闹的人傻眼。但可惜的是父亲早已被时代所抛弃,一次次的被骗,反而惹来更大的嘲笑。

  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我暗自发誓,爱怎样就怎样去吧!以后绝不再争吵了。

  所以父亲提着过期酸奶去看舅舅,我强压怒火,什么也没说。

  到舅舅家时,姨妈家的表哥刚刚离开,他带来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大包小包的,足足有七八样。

  表面功夫而已,谁都心里清楚,舅舅真的病重,需要用钱,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舅舅没有大事,见到父亲来了很是高兴,两人聊到天黑。

  如果舅舅真有大病,父亲肯定全力相助。我也倾力支持,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几千几万块的治疗费舍得,三五十块的礼物舍不得买,做出拿过期酸奶看望亲人的事。

  不懂就不懂吧!新世纪开始之前,父亲这辈人已经被时代抛弃,如今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静静的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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