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姬不如卖腐

　　作者|毛丽娜

　　编辑|李春晖

　　耽改101还在努力铺垫，“双女主”剧抢先亮相。《了不起的女孩》与《流金岁月》在2020年底先后播出，硬糖君半年前预言的《百合接过耽美的枪？》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

　　同期同题对打的两部剧，前者为爱奇艺与青春剧厂牌小糖人联合出品，后者则根据亦舒1987年的长篇同名小说改编。群众解读也好，有意宣传也罢，尽管两部剧都有男主，讨论重点却全在“姬情”。

　　演员们也卖力配合。倪妮和刘诗诗在红毯上又是牵手又是对视，双人时尚大片尺度更是羡煞耽改粉，“为妮写诗”cp在剧集播出前就已声名在外；金晨虽然盖章男友和绯闻男主不断，但“金桐玉女”超话的入股粉丝已相当可观。

　　在这两部百合剧后，还有《当家主母》《双镜》《传家》等多部双女主剧待播。演员、片方和平台显然都对卖姬寄予了卖腐一样的期待。但硬糖君还是要和上次一样泼冷水：更立体、更有现实意义的女性角色，更多元有张力的女性之间的关系确实是观众期待的。但刻意的cp、女演员的“总攻”人设，我们真吃不下。

　　工业糖精真不可

　　无论是百合剧还是耽美剧，让人上瘾的就是那种“好像是爱情”的留白感和纯爱感。因为一切都没说透，都有可能发生，便促使观众从戏里追到戏外，拿着放大镜找糖的同时，不自觉地掉入坑底。

　　但如果说《镇魂》《陈情令》这类“夏日限定”多少还有几分无心插柳的真味，这批双女主剧从诞生伊始就熟谙套路，因此带着浓烈的人工糖精感。如今新一批耽改剧，也大有这个倾向。殊不知观众老爷着迷的就是“抠糖”的快乐，糖全做好送到嘴边，反而吃不下了。

　　拿《流金岁月》这对来说，刘诗诗与倪妮最近发糖节奏之频繁令人惊诧。耳鬓厮磨的合体大片就不说了，单看红毯上时而相视一笑，时而十指相扣的劲头，非但让人感觉不到好甜，反而有种直女营业的刻意，就差把“快点来看剧”打在公屏上了。

　　更重要的是，“为妮写诗”也好，“金桐玉女”也罢，都没有任何延展性与想象空间。当年“博君一肖”能够发展为国民CP，与两名男主都是单身且未有公开的恋爱经历有关。但刘诗诗才刚刚产后复出；倪妮有冯绍峰、井柏然两位著名前任；金晨则是绯闻体质，和朋友出门吃饭都能传出有新恋情。总之，大家都名花有主，难有擦出火花的可能。现实中没有延展性，就更衬出发糖的人为操作感。

　　而且这些双女主剧本质和以前的女性群像剧类似，女主们都有各自的感情线。双男主剧可以好兄弟闯天下，只搞事业不搞爱情，大结局时两人仍旧孑然一身。双女主各自恋爱，却又有戏外真人cp，怎么看怎么别扭。

　　前期靠着双女主友情线备受好评的《了不起的女孩》，随着剧情展开金晨与李一桐的友情线变淡，两人的事业爱情线浮出水面，就让不少人大呼“错付了”。

　　而且百合剧的IP储备也是个问题。耽美小说之多可以撑起耽美101，但百合小说则很是青黄不接，圈内大神太少，神作更少，亦舒的《流金岁月》原著更与百合没半点关系。少了优质蓝本做参照，仿照耽改模式强行造糖又无法逻辑自洽的百合剧，让人实在磕不下去。

　　求求你别再搞总攻人设

　　这边厢双女主强行造糖，那边厢女明星争做总攻。随着百合剧的轮番登场，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女明星“总攻风”又有抬头趋势。

　　从范冰冰那套雌雄同体大片开始，到张天爱靠着《太子妃升职记》男儿心女儿身的角色意外走红，姬圈扛把子成为女明星的流行标签，一时间“老攻”遍地走。

　　女明星搞总攻人设，要讨好的当然是女性群体。在给明星花钱这件事上，女人们往往更大方。“直男女神”容易流失直女受众，搞总攻人设，是个拉近自己与女用户的好机会。

　　但显然，事务繁忙的女明星及其团队没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何谓“总攻”，而简单直接地将其理解为扮酷扮帅扮霸道，对着全天下宣布“你是我的女人”。

　　于是群众得以看到张天爱三天两头霸总上身，壁咚了一个又一个；万茜挑眉耍帅，顶着油头邪魅一笑；官方身高162cm的王子文，在微博自称“你们的老攻”；而已有“贤妻”人设的刘涛，一度西装上身扮总裁，和蒋欣搞起了掏心CP，又是嘴对嘴接吻，又是长夜漫漫想念你的隔空表白。

　　可惜女明星卖力做总攻，群众却不买账，还要大呼油腻不忍看。在真正的女同性恋看来，这群女明星扮总攻简直像小孩搞家家酒。在直女们看来，一夜之间或美艳或温柔的女明星纷纷转性，也让人接受无能。

　　总攻人设有风险，稍一不慎变油田。帅而不自知是姬圈扛把子的迷人之处，一旦强行耍帅立刻变油腻。

　　从B站网友自发剪辑的如天仙攻、女王攻等视频内容不难发现，直女迷恋的不是换个性别的女霸总，而是具有成熟魅力、独立人格而且有钱的漂亮姐姐。

　　总结来说，所谓姬圈扛把子对于直女的意义不是“我想嫁给她”，而是“我要成为她”。“总攻”攻的对象不是同一性别的女性，而是变幻莫测的生活与命运。

　　这一点从姬圈女星受欢迎排名便能窥伺一二：天海佑希、凯特·布兰切特，以及美剧《疑犯追踪》主演之一艾米·塔克，无论姬圈女星风云如何变幻，始终能够位列前排笑看风云。

　　除了在节目中声明不婚主义的天海佑希外，其余两位女星均已结婚生子，已婚身份并不妨碍她们成为直女心中的“老攻”。

　　她们能够吸引直女，除了颜值以外（成为姬圈老攻颜值很重要），还有对事业、家庭以及个人命运的掌控能力。

　　直女对姬圈天菜的追捧，以及今年“姐学”的大行其道，本就是一种对男性凝视视角下“白幼美”女性形象的反抗。

　　因此成为直女认可的姬圈老攻，并不需要女明星强行西装搭配短发装男人，甚至也不需要女星出演双女主剧或与其他女星暧昧互动。只要展现出女性温柔强大，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一面，自会有直女愿意买单。

　　真·姐妹情是什么样？

　　女女CP浪潮的背后，无非是各利益相关方希望复刻男男CP的成功路径。那么,真正具有商业价值的姐妹情又是什么样呢？还是要在女团中寻找答案。

　　靠着CP起飞的女团成员真不少。隔壁韩国二代团WG前成员李宣美老师与四代团RV现役成员姜涩琪一起出演姐妹综艺，愣是演出了小情侣味道，两人节目在播期间人气飞涨；国内的《青春有你2》，原本觉得自己最多撑两轮的赵小棠，靠着“大虞海棠”CP起飞，最终以第七名成团出道。

　　而百合CP对真人加成效果最明显的例子，还是要看48系萌妹们。几百个小偶像，大家起点和业务能力都差不多，有CP加成就意味着有故事性和讨论度，于是获得脱颖而出的机会。

　　硬糖君将48系成功CP的特点概括为两个词：BE美学与未完待续。

　　粉丝多为宅男的48系，一直就有打造CP迎合宅男百合魂的传统。商业CP固然甜，但也因为过于全自动化，让人难觉得“磕到了是真的”。

　　BE的CP则不一样。原本关系极好，又靠着CP上升的小偶像突然交恶避嫌，不是因为假戏真做还能因为什么？偶像越是不来往，CP粉越是兴奋，认为这次搞到真的了。李艺彤与黄婷婷的卡黄CP，正主下场多次都拆不散，就是因为BE美学反而迎合了群众“玻璃渣中抠糖”的心理。

　　BE美学，为百合CP提供了故事性。未完待续，则为百合CP提供了想象空间。虽然CP双方交恶，但仍有同台机会，两人又还是单身，那么故事就还有转折的余地。这种转折余地，吸引着粉丝持续关注并不断自发寻找这对CP身上的隐藏糖。

　　同样的道理，转换为耽美CP也适用。靠着夏日限定剧大热的CP们，在剧集合作结束后其实交集并不多，甚至刻意避嫌。但CP饭就是会因为这种不再来往，而认定正主在暗中交往。

　　但必须承认，比起男男CP，打造一对成功的、具有商业价值的百合CP并不容易。目前内娱算得上成功的百合CP多属偶像团体，但偶像之间往往属于竞争关系，拆CP虽迟但到，结果总是不那么好看。且偶像团体影响力有限，没有哪对能够实现全民向收割。

　　排名最高百合cp为金桐玉女，仅为20名

　　另外，CP之间若隐若现的性张力也是吸引群众入股的关键。但百合CP之间的性张力难以把握，稍有不慎便会过界沦落至刻意卖姬。磕CP的主要受众是直女群体，女性更了解女性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真糖假糖一眼便知，因此百合CP其实在直女群体中缺乏代入感。即使是在娱乐产业工业化程度极高的日韩以及擅长拍摄同性爱情题材的泰国，也没有真正大势的百合CP或百合神剧出现。

　　说到底，直女追姬圈天菜也好，互换双女主、女性群像剧也罢，并不是希望看两个女性如何暧昧，而是想看到成熟独立的女性角色、守望相助的女性关系。

　　网友也许会将这种期待“激进”地表现为嗑女女CP，但创作者可别当真啊。说到底，女性用户离女性关系太直接、太切近。这么近的距离，注定就难以形成造梦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