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航·昭平往事

昨日，贵州宣布最后9个深度贫困县退出贫困县序列，这标志着2014年公布的全国22个省区市的832个贫困县实现全部清零，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这场举世瞩目的国家任务终于胜利收官！

图自@央视新闻

而在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上，中国民航的“国家队”也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精准扶贫的硬仗。

今天，让我们把目光放在广西，讲讲国航与一座县城的故事。

摄影：陶冉

桂林山水，就在漓江上。

漓江下游河段为传统名称的桂江，其上游大溶江发源于广西第一高峰—猫儿山，一路向南途径阳朔、平乐，便到了昭平。

昭平境内旅游、生态等自然资源十分丰富，被誉为遗落在珠江上游的香格里拉，这里有一个空气清甜的生态环境、一条宛如玉带的醉美桂江、一座入选“中国十大最美古镇”的黄姚古镇，有一片漫无边际的翠绿茶园，还有一群幸福安康的长寿老人。

但昭平，却也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广西深度贫困县，有72个贫困村，6.99万贫困人口。

1.

在桂江与其支流思勤江的交汇处，昭平县江口村小学就坐落在这里。校园占地面积11442.7平方米，建筑面积2724.91平方米，运动场面积6210平方米。全校共有6个教学班，有在校生191人，其中寄宿生20人。覆盖江口村全部自然村屯。

而这里，只有11位老师。

摄影：陶冉

2020年9月1日，一位英语老师来到这里入职，她叫张赛，负责四年级和六年级的英语教学。她不是广西人，以前也没去过桂林，昭平对她来说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 ，但她将在这里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

张赛在位于武汉的中南民族大学读书，专业是民俗学，是一门研究传统民俗文化的学科。虽然和英语以及教育不大相关，但是在本科时就已经考取英语六级，之后一直坚持学习英语，并在外面做家教，考取了教师资格证，有一些教育经历。

她是一名国航员工，也是自愿报名来到这里教书的支教老师。

在张赛之前，国航地服青年扶贫支教志愿者服务队已有二十多人次赴江口小学开展支教活动。这为江口小学堵住了师资力量长期不足的缺口，也为孩子们搭建起接受优质教育的平台。

在得知自己被选为支教老师后，张赛第一时间告知了父母。父母却有担忧：那里生活条件怎么样？北方女孩能不能吃得惯？能不能适应那里的气候，风土人情？

张赛笑着安慰父母：放心，我都能。

昭平气候闷热又潮湿，这样的环境对于蚊虫来说极为友善，对初来乍到的张赛却有些不适应。好在没多久时间，她也习惯了这种黏糊糊的体感。

“现在已经可以跟硕大的蟑螂、带毒的蚊子、从未见过的虫子和平共处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从刚开始的吱哇乱叫到现在淡定的拿鞋板拍死蟑螂，以及身上印有的叮咬疤痕，是我成长的记录。”

为了解决老师们的午饭问题，学校专门提供一间供老师们做饭的房屋，老师们中午轮流做饭，图为张赛

2.

提起这座学校，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个人——许克涛。

左起，樊志源、许克涛、宣岩

摄影：陶冉

2015年7月29日，中航集团人力资源部组织发展经理许克涛赴江口村担任第一书记，就此成为中航集团外派定点帮扶县的第一位干部，也是江口村的第一任第一书记，名副其实的“拓荒者”。

在到村后的14天里，许克涛实地走访了27个村民小组。当年10月，广西开展了“史上最严”的精准识别，在近四个月里，许克涛带队每天七点出门入户、晚上八九点返回，逐家逐户、详细记录了人员、住房、田地、林地、收支、教育、疾病等各方面情况，并统筹全村四个工作组建立起完整的村级数据库，为随后全力开展的精准帮扶打下了基础。

在走访调研中，许克涛经常“心里很难受”。

有的学校使用的还是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墙面斑驳、门窗锈蚀；学校师资力量不足，三所学校老师很少，音乐、美术、体育等副科几乎没有老师，很多六年级的孩子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昭平雨水多，有的小学门前还是土路，孩子们经常一腿泥巴来到教室；更让他心疼的是，不少孩子是留守儿童，表现出了内向和不自信的一面。

如今的江口村小学

摄影：张赛

为此，他发动所有力量，在中航集团团委和县教育局的支持下，帮助江口村三所小学建起三个图书室，筹得近2万本书，大大地丰富了孩子们的业余时间。

在他的建议下，中航集团陆续出资，为小学修缮了教室、修建了篮球场围墙，县扶贫办出资解决了通往小学的路面硬化问题，学生们也第一次穿上了由国航华南基地捐赠的夏秋两季校服。

自从2013年国航与昭平县正式建立定点帮扶关系后，国航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发挥自己的央企优势，“授之以鱼”自然是扶贫的固定招术，但在这之后，又该如何破局？最终他们琢磨出这套组合：

“授之以鱼”的直接帮扶、

“授之以渔”的产业帮扶、

“转变价值观”的智力帮扶。

更重要的是，中航集团帮助江口村先后建成食用菌、茶园、乡村驿站等集体经济项目，2019 年实现村集体经济收入40 多万元，改善了水、电、路、桥等基础设施，修缮了医院、校舍，曾经的“空心村”转身变为远近闻名的示范村。

3.

2017年，樊志源背着行李来到了江口村。作为中航集团派至当地的第二任挂职干部，有了摸着石头过河的许克涛的经验，他的步子可以迈的更大一些。

除了出资帮扶，如何“授之以渔”成为他首要思考的问题。

樊志源团队确定的第一个项目是食用菌木耳，这个选择基于生产和销售两头考量：生产方面，昭平水好、土壤好，而且能吸收贫困人口就业；销售方面，樊志源跟自己的老东家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做好沟通，可以帮忙解决一部分。

租地、选育种、买菌棒、搭架子……樊志源带领大家热情地投入其中，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们还聘请了一位技术指导。“第一次炒西红柿鸡蛋都有可能失败，更别说投资产业了，要想万无一失必须把每一步走稳走扎实。”如其所愿，木耳项目当年利润近万元。

有了第一步的小成功，樊志源继续推动是打造绿色示范茶园。在走村入户、深入田间地头的工作中，樊志源在村里花六片发现了一块60多亩的茶园，这在“半山半水半分田”的昭平非常难得，可是茶园有的地方疏于管理、生长野蛮。

摄影：陶冉

与村干部聊天樊志源得知，这块土地的使用权分布在40多户村民手中，10年前整体租给了乡镇的一位老板，租期25年，可是承包商精力有限，经营不佳。

樊志源心疼之余便思考如何让土地发挥最大价值。他与承包商、村民一一沟通，由村集体重新租回村民的土地，把它打造成江口村生态茶示范基地，只要是江口村村民就可以来帮忙采摘茶叶，一天50-100块，一下子可以解决一部分贫困人口的就业问题。

每个项目都是综合考虑各种现有条件做出的决定，比如可以使用30年的光伏项目。老村委是个已经使用了四十多年的老建筑，长久失修屋顶漏雨墙面霉斑迹迹。考虑到昭平日晒时间长，同时还能解决屋顶问题，樊志源与两委班子讨论后引进了光伏项目，每年能收入5000块，这些都属于村集体的固定收入。

梦想都是一步一步实现的。樊志源还利用集团帮扶资金给村里建了三个人饮工程，彻底解决了100多户村民的饮用水问题。

生在城里，每年踏青或有闲暇，我们都会萌生出去体验农家乐的想法。但在贫困地区，农家或忙于生产，或疲于生活，“乐”并不是那么简单。

2018年，昭平县文旅局计划在贫困村筹建3-5个农家乐，计划选择地理位置佳、团队凝聚力强、经营能力强的贫困村进行投资。樊志源带队多次提交资料、陈述优势，表达了做好项目的信心和决心，最终争取到了县里的指标和投资，就此又拥有了一个长期项目。

在集团扶贫小组的指导下，樊志源带队精心选择的短、中、长期项目构成了一个良性的生态圈，从不同角度、不同层次提高了江口村的产业经济发展水平，逐渐让江口村褪去穷山僻壤的标签——2018年9月，樊志源离任时，江口村的贫困发生率下降了近7个百分点，从原来的16.4%降到了10%以下。

4.

在樊志源不舍的回京述职后，中航集团委派至江口村的第三任挂职干部宣岩来到了这里。

为了帮助江口村种植的木耳、茶叶等优质农产品“走出大山”。宣岩团队经过考察和请示，最终决定与昭平县国有企业将军峰公司合作。

当年10月，将军峰江口村分公司成立。很快，江口村的茶叶、木耳、笋干、花生等产品走进了中航员工的厨房和餐桌。

2019年初，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深入开展消费扶贫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指导意见》，中航集团加大员工福利采购力度，共采购昭平县农副产品2500余万元。截至2020年9月，中航集团组织动员职工采买昭平农特产品超过7000万元。

2019年底，江口村村集体经济达到45.2万元，为昭平县150多个村庄之首，被评为广西壮族自治区村集体经济合作社示范社。

在宣岩眼中，孩子们不仅成绩飞速提高，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长大以后，我想当老师。”“我想当空姐。”“我想当机长。”……跟原来的“我想去广东打工”完全不一样了，孩子们的梦想已不再是离开农村，因为他们真切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缤纷多彩，拥有了更多美好的梦想。

跟很多小姑娘一样，这里的孩子们也想梦想着长大了当空姐，只是当梦想照进现实，你才会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5.

黄佩花来自广西昭平黄姚镇中洞村，曾经是当地建档立卡贫农户，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2016年，毕业于广西外国语学院，所学专业是应用英语。

摄影：陶冉

毕业后，她在贺州文博双语实验学校担任过一年的小学教师。2018年7月，得知国航在昭平招聘第一批乘务员，黄佩花报名参加了乘务员的招聘面试，又顺利通过了体检和政审。

同年10月，她来到北京参加为期三个月的乘务员初始培训和考核，最终顺利通过。2019年1月13日，她便迎来了自己的首次飞行。

“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梦想，通过扶贫专项招聘实现了，改变了我的人生。”——黄佩花

她并不是唯一的幸运儿，截至2020年10月，中航集团已经在昭平县招聘了43名集团员工，其中包括35名建档立卡贫困户。

获得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被授予阿比吉特·巴纳吉和埃丝特·迪弗洛两位大师合著的代表作《贫穷的本质》中，曾探讨过一个核心问题：

如何避免越帮越穷？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几乎在一线扶贫工作的人们心里一直思索的问题。

7年来，中航集团共选派6名优秀干部挂职扶贫，招聘43人入职国航，帮助培训各类党政干部、技能人才5000余人。累计投入无偿帮扶资金6044万元，动员集团员工采购并帮助销售当地特色农牧产品8449万元，累计提取扶贫资金560余万元用于扶贫项目，引进帮扶资金1172万元，为昭平县援建了一批农、林、副产业基地以及水、电、医、学等基础设施。

摄影：陶冉

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下一步，中航集团将按照中央“不摘责任、不摘政策、不摘帮扶、不摘监管”的要求，对照中央关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重要论述精神，因地制宜、协同发力、科学施策，积极主动谋划乡村振兴实施路径，努力实现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顺利转段、接续发力”。

这两年的精准扶贫，也是中国乡村振兴战略的延续。让1亿人加速脱贫，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这既离不开政府的集中力量，也离不开无数像国航这样的社会力量，在这项工程中发光发热。

6.

国航派出的人，普遍要在扶贫村里住一两年。对于贫困和扶贫的理解，他们或许比任何人都深刻。

在我采访张赛时，她对我说道：

“其实我刚来支教的时候，我对支教的理解很简单很现实。所谓支教，就是让我们这些受过教育的人来到这儿，帮助孩子们提高成绩，能够顺利完成今后的学业，不至于因为学习差而导致厌学退学这种情况的发生。从这个层面来看，更长远的意义就在于孩子们通过学习获得就业技能，实现就业，从而达到脱贫的目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我对支教的认识发生可深刻地改变。我发现支教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并不只是提高学习成绩这么简单。

有一位名叫芳芳的小姑娘，在刚来的时候，宣岩书记对我特别提到了这个小姑娘，让我多关注她。

芳芳今年11岁，目前就读于江口村小学四年级。小姑娘留着厚厚的刘海，黑黑的，身材瘦瘦小小，不爱说话，经常自己在教室里坐着，在学生中并不起眼。

她的父亲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需要外出务工挣钱。母亲智力二级残疾。有一哥哥，现读高一。在芳芳小的时候，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几乎是她生活中的一抹阳光。自从哥哥读了初中后需要离家住校，她就缺乏可以依靠的肩膀，逐渐变得自闭，不抬头见人，不和人说话。

宣岩书记说：18年底刚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有点呆滞，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经常自己一个人独处，几乎没见过她笑。当时学校有免费午饭，她也不打饭，不吃饭，看上去不太合群。

其实，在整个昭平县，留守儿童和单亲家庭的问题并不是少数。

这件事被中航集团领导发现了，为了帮助像她这样的孩子，便在江口小学特别成立了合唱团，芳芳就是其中的一位成员。

知道了这些情况后，我曾有一段时间在上课时尤其关注她。芳芳真的很内向，上课时从来不主动回答问题，当提问她时，她也只是低下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回答，厚厚的刘海也阻挡了我和她的交流。

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自己被提问到时是否开心，是否希望获得老师的关注，这些是我无法找到的答案。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了。

然而，孩子们的长大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期中考试结束后，芳芳整个人变得很明朗，脸上时刻挂着笑容。偶尔在走廊上遇见，她会腼腆的朝我一笑，然后低头迅速跑开，不再是以前忽视我默默绕着走开的那个小姑娘。

有天早读，为了锻炼孩子们开口说英语的能力，在早读结束的前两分钟，我给芳芳戴上扩音器，鼓励她用简单的用语“Good morning , My name is fangfang ,I am 11 years old .”让我惊喜的是，荣芳这次很流利顺畅的讲出来了，并且是笑着讲出来的。我也开心地表扬了她。

那天下课，临出教室我扭头看了一眼荣芳，她自己在座位边上开心地转圈圈。芳芳的这种变化也反映在她的段考成绩中，这次她的英语成绩考了94分，全班第二。当卷子发到她手中时，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很灿烂。她真的长大了。

智育美育给芳芳带来的变化只是其中的个例。江口小学的孩子还有很多。这种教育带来的影响具有一定的过程性，刚开始可能并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支教给孩子们带来的变化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借用江口村小学黄老师的一句话：要用爱来感化学生。作为支教老师，我们在用心支教，我们在用爱支教，“信爱守爱”，愿我们的付出可以为孩子带来更多的改变。”

去年，我曾跟国航一起去到昭平，在走访中，十分尊敬的一位前辈曾对我们讲：

我们不是“布施者”，我们是“被布施者”。中国的扶贫是一项流芳百世的工程，历史一定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