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买加珍珠"哈里斯的个人风格与政治成功

2020年，民主党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在笔者看来，就是提名卡玛拉 · 哈里斯（Kamala Harris）作为拜登（Joe Biden）的副总统。Harris的加盟，不仅将从很多角度弥补Biden选情的短板，同时她还自带政治光芒，将为Biden吸引很多选票。

从选情上看，美国受疫情打击最严重的地区多为民主党执政区，再加上多地暴乱下民主党更为同情黑人民运，Biden被攻击的最多的点就是软弱无能，无法捍卫法律与秩序（"law and order"）。 而Harris多年检察官的职业履历和其女强人人设，缓解了很多人对民主党无法或不愿维护秩序、放纵犯罪的担忧。

说Harris自带政治光芒，是因为她不仅是牙买加裔黑人（父亲）和印度裔（母亲）的后代，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两党中副总统提名的非裔美国人、印度裔美国人，以及历史上第三名获得此殊荣的女性。

Harris和Biden组对后，自然成了深谙传播学原理的Trump同学起外号的头号对象。可是，即便Trump在为选词和粉丝在活动上反复讨论后，最终还是推出了一个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且略感自相矛盾的口号—— “凶残卡（马拉），瞌睡乔”(vicious Kamala & sleepy Joe)——感觉两人正好形成互补，竟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

2020年，Harris与Biden结盟竞选总统

对于Harris的政治历程分析网上很多，本篇不再赘述。蕉想从Harris女士个人形象塑造的角度，具体聊一聊她的时尚品味、个人风格，以及事业发展。

西方政治舞台有时宛如明星偶像秀场，要想收到更多大众关注，得体且耀眼的穿搭是基本功。尤其是在公众舞台出现的女政客，穿戴举止都会在镜头下被加倍放大。从这个角度讲，蕉认为Harris是成功的：她的个人形象鲜明有辨识度。

Strong women come with a strong image. 本篇我们就聊聊 Harris在个人风格上最大的三个特点：一是偏爱珍珠饰品，二是富有魅力的笑容，三是移民家庭中出落的女强人形象。

 一、从灵动少女到“牙买加珍珠”

 Harris从小就是一个灵气少女。她的妈妈是印度裔，爸爸是牙买加裔，两人都是加州伯克利大学的高材生。她的父母在民权运动中相识，相爱后母亲没有回到印度并接受媒妁之约，同年Harris出生。

小时候的Harris与父母

母亲对Harris的人生影响可谓是非常巨大，包括Harris的审美养成。学生时期的Harris就已经对珍珠有明显的偏好。珍珠后来成为了Harris的个人标志性饰品，而这个偏爱就来源于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的母亲。Harris的母亲喜欢珍珠，这也影响了女儿Harris。

Harris的外婆和母亲就喜欢戴珍珠

Harris算中产出身，她的父母都是加州伯克利大学的研究员，但是美国大学的职位并不能算富裕。Harris后来上了华盛顿特区著名的黑人教会学校霍华德大学 Howard University，并在大学期间加入了Alpha Kappa Alpha（AKA）姐妹会，于1986年获得政治科学和经济学位。

Harris的大学时期

Harris对珍珠的情有独钟在大学得到了进一步巩固。AKA是第一个黑人姐妹会，并且有个很传奇的故事——她们将自己的创始人和加入者称为“Twenty Pearls”（二十珍珠）。每个成员在入会仪式上会被授予一个特殊勋章，上面装点着20颗珍珠。珍珠，在AKA姐妹会成员看来，代表着雅致与智慧（"refinement and wisdom"），而她们希望姐妹会的成员能够秉持这样的精神，成为领导者。【1】

Alpha Kappa Alpha会章

本科毕业后，Harris通过一个帮助有潜力贫困学生的项目（Legal Education Opportunity Program or LEOP）获得了去加州大学黑斯廷法学院读书的机会。在法学院，她任黑人学生协会主席，日后其非凡的领导能力在学生时期初步展现。

学生时期戴珍珠的Harris

法学院毕业后，走入社会的Harris从基层检察官做起，在超过十年的时间里，最终一步一步从县代理检察官一直做到加州检察总长。此时，她的个人形象也在长期的打磨中逐渐稳固下来，形成了鲜明的个人风格——

与大多数政坛女性喜欢靠鲜艳的颜色在众多男性中取胜不同，Harris在穿衣颜色和风格上都较为保守。这与她十多年来作为地方和州检察长的职业经历有关——作为女性，她需要在执法和司法程序中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一般均着西服套装，且偏男性化的黑、灰、深蓝色为主。而她从小就偏爱的珍珠项链，则成了最好的配饰。一串恰到好处的珍珠项链，既点亮又不过分耀眼。

Harris在长达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独爱珍珠

Harris好戴珍珠，不仅包括几乎所有正式的场合，也有许多在外奔波的非正式场合。珍珠项链陪伴她出席了很多她人生中的里程碑，包括2004年旧金山检察官就职仪式，以及2017年成为参议员时的宣誓仪式。

2004年，Harris宣誓成为旧金山市检察长戴珍珠配饰 Credit: George Nikitin/Associated Press

2017年，作为美国参议员的Harris佩戴珍珠参加宣誓仪式 Credit: Aaron P. Bernstein/Getty Images

2018年9月，Harris着深蓝西装戴双层白珍珠项链气场全开，尖锐拷问Trump提名的最高院大法官候选人Brett Kavanaugh。

Harris:  Yes or no？这是简单的问题。

Kavanaugh：啥？你问啥？都有谁？...

Harris:  (静静看你流汗表演) 

从款式来看，Harris不仅戴过大方简单款式的珍珠项链，也喜欢复杂精致的设计，其中包括不少昂贵的款式和品牌。

简单的款式除了常戴的白色还有黑色

Harris也常佩戴一些款式较为复杂的珍珠项链

Harris最近一次在公众面前耀眼亮相，是今年8月接受民主党代会提名副总统的时候。那天，她佩戴价值不菲的双层澳大利亚南海珍珠和日本阿古屋珍珠项链，由18K金穿插而成，低调又耀眼。

Harris副总统提名当日所戴珍珠来自加州品牌Irene Neuwirth，Harris所佩戴的双层项链已售罄，同款单环项链售价11,480美元

珍珠配饰，尤其是珍珠项链，如同Trump的大红领带、扎克伯格的灰色T恤，乔布斯的黑色Turtleneck配牛仔裤，已经成为了Harris最具标志性和辨识度的个人形象标志。

二、“人未至，声先闻”

在蕉看来，热情的性格及富有感染力的爽朗笑容，是Harris第二个鲜明的个人特色。

作为职场老油条，不能排除这或许有刻意训练和政客作秀的成分。但Harris淡定、大气的做派，和她身上展现出来的移民女性特有的坚定态度，确实让她熠熠发光。

Harris从小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小女孩。从政后，笑，成了她最宝贵的武器之一。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可以瞬间点亮听众，极具亲和力。

小女孩Harris开心大笑

政客Harris的爽朗大笑

在美国，一个政客若想成功，必须具有个人魅力。一个没有个人魅力的政客，无法获得选民的青睐甚至注意。这点笔者就领略过。

在笔者还是法学院学生的时候，曾在美国州议会的一个非裔女参议院办公室实习，每周帮助议员办公室处理一些行政和选区事务。但该议员的主要办公室并不在笔者所在的城市，因此我没见过参议员本人。有一天，正当我们在办公室处理案件时，该议员进来了！如同Harris一样，这位非裔女议员同样身穿得体且亮眼的西服套装，见我坐在电脑前，立即主动伸出双臂向我走来，含笑说道，“Common, give me a hug; I'm a hugger!”虽然那次她只来办公室5分钟，但是令我印象深刻。

Harris作为副总统候选人，蕉毫不怀疑她必定也极具亲和力。

美国政坛中的政客有时就和娱乐明星一样，不仅需要个人魅力和亲和力，同时需要借力何种场合寻求曝光、合作，与人脉。当然，作为加州的民主党政客，Harris自然也与许多娱乐界和科技界的名人有过交流。

Harris与明星名人合照（传奇哥，Katy Perry，和脸书COO Sheryl Sandberg）

当然，Harris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释放政治信息的舞台，除了一如既往的保持个人风格，也会用自己的无敌亲和力感染现场的每一个人，宛如舞台现场的明星。

Harris在旧金山pride month大游行时用其无敌亲和力和大笑拉进和选民距离，这件彩虹夹克也很亮眼

上至总统下至童叟，无论高堂演讲还是田间地头，Harris在每个场合都充分施展个人魅力，用极富感染力的笑容打动对方，为自己赢得朋友。

三、印度母亲与打好多张身份牌

Harris作为来自西海岸的、较为年轻的非裔与亚裔后代，在多方面都是拜登的反义词，对Biden起到了太好的互补作用。Harris的加盟，会帮拜登吸引有色人种选票，特别是黑人选票。

拜登对黑人选票的吸引力，除了曾是奥巴马副总统之外，其实并不具有独特的吸引力。而且在主流政客里，拜登属于比较实诚且说话不太利索的那一小类。政治不正确，由于本来就是Trump的人设，因此对Trump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对于Biden就很要命。

缺乏边际感的拜登怪蜀黍与Harris

比如，拜登曾“真性情”的说过一些颇有争议并危及黑人选情的话：

2007年，拜登曾在活动中评论奥巴马是“首位谈吐清晰，聪明干净且好看的非裔候选人”，引发了不少争议，以至于他不得不稍后又道歉解释。【2】2020年，拜登又说黑人不选他就不是黑人，又一次引发了不少黑人选民的反感。2020年，在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达到高潮时，选择一位非裔女性作为竞选伙伴，意义重大。

Harris与Biden联合

在美国，一个较普遍但较少被讨论的现象是，如果不同种族混血，那么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往往会有意识无意识的以经济社会地位最低的民族完成自我认同。比如，白人和亚裔通婚，后代一般会有更多亚裔身份认同，而亚裔和非裔通婚，后代会更多认为自己是非洲裔而非亚裔。（非裔的自我认同也体现在Harris家族、姐妹在未来的人生中也大都选择了非裔伴侣而非亚裔伴侣）

Harris也不例外。在她成长的上世纪60年代，作为亚裔/印度裔和非裔混血，即便在已经离婚独自带孩子的情况下，她的母亲也有意识地培养她的非裔自我身份认同。

Harris在Ins自述她的印度裔母亲如何培养女儿们的非裔身份认同，

力图将其抚养成坚强、无畏的黑人女性

当然，Harris除了有黑人血统之外，还有南亚血统。在她逐步走向全国政治舞台后，当然也会利用各个机会、借助各类平台，强调自己的印度裔身份、并推及到其他亚裔乃至少数民族以扩大影响，获取政治认同。

Harris在Youtube上和印度裔女星教网友做印度菜，获得百万观赏和点赞

从印度裔推及其他有色人种，Harris也在各个场合为其他少数民族打call，不遗余力将自己与美国各少数民族和非主流群体牢牢捆绑，锁定选票。倡导各色人种在美国各界，包括政治舞台上没有被忽略。

Harris在社交媒体上频繁发声介绍有色人种的优秀代表，

呼吁少数民族更多的representation

Harris在社交媒体上大力为黑人女性/非裔美国小姐打call

Harris的中文名贺锦丽，是旧金山市府妇女委员苏荣丽在前者参选旧金山地方检察长时为她起的

Harris在社交媒体上庆祝漫威电影第一位穆斯林女性人物诞生

Harris获得LGBTQ群体的支持

最终，这位“牙买加珍珠”、印度裔后代、中文名贺锦丽的少数民族女性，以身作则，呼吁将变革最终带进白宫，从上到下解决美国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

最终，Harris呼吁政治体制中的变革 —— “Change is coming to Washington”

虽然显而易见，但依然经常被忽视的一个事实是：种族、所处文化、家庭是否完整，是否移民，甚至经济水平虽然重要，但对个人成功没有本质影响。真正有影响力的是，具有抚养责任的家庭成员对教育和人生的态度。

Harris母亲作为第一代移民，个性坚强且富有抗争性，并大胆鼓励她和妹妹要勤奋、勇敢。Harris在自传中说，她的母亲在19岁时毕业于印度德里大学，并申请前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C Berkeley）深造，“她从未见过那所大学，也从未去过那个国家”。1958年，她离开印度，攻读营养学与内分泌学博士学位，后来专门研究乳腺癌。毕业后，她的母亲本应在毕业后回家，并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但她遇到了哈里斯的父亲，二人在伯克利参加民权运动时相识相爱，并生下了Harris。【3】

小时候的Harris与母亲

Harris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感谢自己已故的母亲，称她虽然是一位具有浓重印度口音的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她长大，但是她并不缺少家庭的爱。而且正因为所处劣境和坚强母亲的影响，Harris养成了天生乐观、富有对抗精神和领导力的性格。这在蕉看来，是很多移民特有的优秀品质。

正是有这样的人，才使得美国在过去的数十年中飞速发展，在很多领域、特别是科技领域引领世界。排斥移民、故步自封、自我感觉良好、企图以反科技反移民来为曾经的生活方式，不仅不能达到目的，还会丧失美国最引以为傲的拓荒精神。

Harris在社交媒体称赞身材矮小的母亲有七尺高，冲破束缚、坚韧不拔

Harris与母亲、小学老师，感谢后者激发了自己对学习进步的热爱

和笔者其他文章一样，我无意执着于政见，希望可以尽力公正客观的讨论Harris一路走来的个人风格和政治成功。对于蕉而言，除了她作为“牙买加珍珠”的个人形象与光彩，蕉尤为欣赏她自信、坚强的个性，以及兼具号召力与亲和力的个人魅力。也正是因为她的个人经历，作为政客的她也极力支持移民、少数民族、女性，和公共教育；作为曾经的执法者，她代表的也是加州人民，起诉大银行证券欺诈、非法收贷等，与Trump代表的中产利益与企业主形成了鲜明对比。当然，人无完人，特别是政客，而Harris作为第二代移民的成长经历，到目前为止，都是值得我们鼓掌的。【4】

在今年的特殊时期，我们或许可以很快期待这位富有能量和魅力的“牙买加珍珠”，戴着她耀眼的珍珠项链，出席新总统就职仪式的那一天。

【1】https://www.vanityfair.com/style/2020/08/kamala-harris-pearl-necklace-symbolism-beyond-politics （“... We train young ladies to be leaders and to make sure they have the wisdom to lead…and that goes hand in hand with the true meaning of what Alpha Kappa Alpha is all about.”）

【2】See https://www.cnn.com/2007/POLITICS/01/31/biden.obama/ （"I mean, you got the first mainstream African-American who is articulate and bright and clean and a nice-looking guy," Biden said. "I mean, that's a storybook, man."）

【3】 See also 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world-53752294

【4】在Harris作为地区检察官时期，对犯罪和罪犯的强硬立场和一些案件处理，也受到过一些批评。她对犯罪的强硬立场，消解了共和党和Trump对民主党和拜登对暴乱行为和“外国势力”“软弱无能”的指控；但Harris在2013到2016年间对时任OneWorld Bank CEO和主席、并后成为美国财政部长努钦所在银行非法网开一面并曾接受其政治献金的事，依然受到一些批评

【5】Pictures and video from online, for personal and educational purposes on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