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摩天大楼》出品人夏锐：按美剧要求，拍中国故事，这就是“中剧”

　　采访/法兰西胶片

　　撰文/君伟

　　媒体往往关注当下。

　　但这篇能看见未来。低头走路，更要仰望星辰。

　　疫情横刀剌断了影视发展，重启后好似病愈出走，吃力得很。

　　在这吃力蹒跚中，我们也偶尔看到了一些剧集杰作，比如《隐秘的角落》，比如《摩天大楼》。

　　它们流露出的气质与品质与美剧、英剧相似，不敢言说抗衡，但起码做到了上乘。

　　是时候这样气质与品质的剧集，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标签来命名了。

　　第一导演（ID:diyidy）专访了《摩天大楼》出品人、总制片人夏锐，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中剧”。

　　按照美剧思维与品质要求，做中国故事，这就是“中剧”。

　　《摩天大楼》就是一部“中剧”概念下完成的剧集。

　　头部电影团队参与制作，剧本以人物与故事为重，拍摄重画面与影像语言，制作成本保驾护航。

　　夏锐先生的“中剧”概念，将中国网剧、电视剧拉上一个全新的思维高度。思维跟上，意识跟上，行动才会生效。

　　UMG联播传媒董事长、总裁夏锐以《摩天大楼》为“中剧”做起点，继续沿着这一思路做剧、做电影。

　　而在他心目中，与“中剧”，或者好的内容相匹配的是，好的内容制作者。

　　他在此发出邀约：“希望那些愿意追求极致内容的创作者来跟我们合作，我们彼此成就。”

　　01

　　与美剧、英剧对标，我们要做“中剧”

　　第一导演：《摩天大楼》是腾讯视频的定制剧，也是UMG联播传媒第一部主控开发的剧集作品，应该说是大火，你们是不是很激动？

　　夏锐：其实比较平静，不仅仅是我，整个公司都比较平静。在外界看来，我们公司第一次做网剧，而且又是第一部剧集作品，理应很激动，但实际上我们对做出好作品，既有执念，也有自信。

　　第一导演：这种自信来源于哪里？

　　夏锐：我先讲个故事吧。

　　2019年5月《摩天大楼》开机不久，广电总局对全国的一些重点剧集，几大平台的一些重点项目做了一次调研，其中总局副局长带领网络司以及四川省广电局一行十余人来到了我们成都《摩天大楼》剧组拍摄现场进行调研座谈。

　　当时腾讯视频相关负责人、主创团队以及我们制片团队，都参与了这次座谈会。

　　我作为出品方代表，表达了一个观点，我说相比美剧、英剧、日剧、韩剧，为什么不能让“中剧”走向世界呢？美剧的成功逻辑是在好故事的基础上做升级，就是好故事、好导演、好演员、好制作。

　　中国古装题材的剧也开始逐渐往外走，比如《甄嬛传》、《琅琊榜》。但我觉得代表现实主义的，反映当下社会生活的，还没有走到世界去。

　　我在座谈会上讲的重点，就是希望总局的领导能重视扶持代表现实主义、反映当下生活的剧集，也特别提到，希望总局倡导扶持短剧集，降低艺人片酬，提高制作预算，真正让“中剧”有国际的水准。

　　特别是针对《摩天大楼》这样的短剧集，我们还专门提出一个观点，每一集时长不固定在多少分钟，根据剧情需要可长可短，最终总局也认可了我们的观点。《摩天大楼》最终也是按照这个想法做的，最长一集60多分钟，最短的30来分钟。

　　我提出“中剧”这个概念，那“中剧”概念的核心是什么？

　　首先是个好故事，按照美剧思维与品质要求，做中国故事，这是我认为的“中剧”的标准。

　　美国制作，比如《花木兰》或者网飞的《三体》，都是这么做的，都是中国故事，美国的制作班底。正是因为故事加好的制作品质，才有了我们大家所认知的好莱坞的标准。

　　其实中国无论是资金层面，还是技术层面，完全有机会这样做，所以这是我们的一个初衷。

　　《摩天大楼》从一开始我们就这么追求的，能不能做一部接近美剧标准的好的剧集。

　　第一导演：《摩天大楼》原小说很多公司觉得难改编，为什么UMG联播传媒要做一部台湾作家的小说呢？

　　夏锐：我们制片人发现了这部小说，作家陈雪的《摩天大楼》。

　　它是“理想国”出版的小说，“理想国”在中国出版机构里属于比较高冷的，它定位于一家开启民智的出版机构，出版的一些书偏艺术和学术，极具人文精神。

　　这部小说在我们制片人发现的同时，已经有很多导演和制片人都观察到了，只是大家都觉得开发难度系数比较大，而我们内部探讨认为，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是，它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一个密闭空间的浮世绘，主题在美剧里面比较多。

　　当时没多久美剧《大小谎言》就获得了艾美奖，那部剧也是电影班底做的。已经有《大小谎言》了，我们觉得有了大方向上的对照，几组人围绕一起，案子交汇在一起的故事，其实是有深度的，所以对我们而言，信心一下就特别足了。

　　这时候我们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创意方向，据此开始密切接触导演。

　　陈正道导演是因为我们此前合作过几部短片，也合作过一部网络电影，总共合作了三次。我就把这部剧的方案和小说给到他，他很快给了回应，非常喜欢，觉得可以马上找编剧来进行开发，所以很快就组建团队，迅速往前推进这个项目了。

　　02

　　作家是源头，导演是能工巧匠

　　第一导演：项目推进前期主要是剧本，听说这个原著很多人都想改成剧本但都没改成，你们怎么做的？

　　夏锐：前期因为有小说做基础，我们内部策划团队有了很多种创作想法，一直在反复地思考和打磨，也有了一些创作的基本方向。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和陈正道导演沟通，他当时在韩国拍电影，所以前期我们更多的是在方向上的探讨，大量的电话会议，大量的求证。

　　当时有两个路径选择，一个路径选是《大小谎言》式的，围绕一个故事把几组人物编织在一起，这个特别考验创作难度系数。

　　还有一种是尊重原著的，就是A人物故事、B人物故事、C人物故事、D人物故事，最终一起走到某个点。但当时最大的问题是，在原著里面没有一根线能让我们把这几组人物串起来。

　　这个时候陈正道导演提出要加一条警察线，也就是现在剧集中的郭涛、杨子姗饰演的警察师徒，一下子把这个局给破了，把几组人物关系串起来了。

　　第一导演：剧开播后，陈正道导演、作家陈雪什么反应，他们有失望的地方么？

　　夏锐：今年《摩天大楼》上线当天，陈雪给我发了一个微信，向我表示感谢，说我们的团队发现了这部小说，而且找到了那么好的导演，最后拍出来得到那么好的反馈，很感动，很感谢我们。我看了陈雪的留言，我也很感动。

　　我说我也很感谢你，没有你的好作品，就没有这个剧。

　　然后我还专门发了一条微博说《摩天大楼》的成功首先要感谢腾讯视频，这毫无质疑，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作品。

　　但是在创作过程中，最要感谢的一定是陈正道导演和作家陈雪，作家陈雪是源头，陈正道导演是一个能工巧匠，特别感谢他们俩。陈正道导演微博还专门回复了我：“谢谢夏总包容创作者的脾气与任性。”

　　第一导演：怎么任性了？跟陈正道导演合作怎么样？

　　夏锐：陈正道确实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导演，在追求好作品上，也确实是非常任性的导演。我在我的微博中也专门回复了他，有才华的创作者一定是任性的，正是他的任性才有了这部广受好评的《摩天大楼》。任性代表着认真，代表着对艺术极致的追求。

　　《摩天大楼》这次合作，是我们第四次合作。四次合作，已经证明我们之间合作的默契。每一次合作的过程中，在创作和拍摄方面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磨合。

　　跟他合作多次的编剧任鹏，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有一次专门跟我说，“每一个项目合作，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其它都会烟消云散，因为最终结果是解决所有不开心的良药。但前提是，结果是好的。”我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大家为了一个好结果，既要妥协，更要包容，这样才能相互成就。

　　03

　　什么叫极致成就现象

　　第一导演：《摩天大楼》取得现在的成绩，还有什么原因？

　　夏锐：我特别要说一点，就是我们运气比较好。

　　我们此前和陈正道导演合作的一部作品也是跟腾讯合作的，因为这个机缘关系，首先想到的，还是跟腾讯合作。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那时候爱奇艺已经开始布局“迷雾剧场”了，我们这个题材很多人认为更适合爱奇艺。

　　我们找腾讯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有些冒险的，但我们还是首选腾讯，而且腾讯也没有拒绝这样的项目，不仅没有拒绝，还把这类项目当做一个创新赛道，这就意味着它愿意给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资金，来扶持这样的项目，所以我们一不小心成了幸运儿。

　　无论是剧本阶段，还是他们内部过会阶段，还是资金投入方面，他们都非常重视，一路绿灯，所以特别感谢腾讯视频。

　　第一导演：2018年剧本通过，平台也OK了，2019年就完全投入制作了对吧？

　　夏锐：对，在拍摄过程中，我们拍6天休1天，我不知道其它剧组怎么样，但我们严格这么来，整部剧16集拍了将近4个月。

　　刚才我说了拍“中剧”，我希望导演不要特别焦虑、很急的状态去做，工作人员都是在一个相对比较宽松的氛围内去创作。

　　此外，我们也尽可能满足导演创作上的需求。举一个例子，第一集刚开始就是一场大戏，情节里出现了一架钢琴，最初这架钢琴有品牌赞助，或者有品牌能用更低的价格供剧组使用，但是陈导的需求是，现在剧中这台钢琴必须用最佳的，因为这个人物的身份需要这样，但租借那架钢琴要付一笔不菲的费用，但是为了剧集的质量，我们完全支持了导演的意见。

　　第一导演：所以这是电影思维，很多普通的电视剧就糊弄过去了。

　　夏锐：对，这架钢琴就和《绿皮书》里那位黑人男主角用的同一品牌，叫施坦威，《绿皮书》里不是有场戏，那男主到哪儿演出都必须得是施坦威，不是施坦威就不弹。

　　我想说的是，陈正道导演在参与拍摄过程中，基本上所有的要求我们都是一路绿灯。

　　预告片有一些需要独立制作的音乐，陈导要用世界级的音乐，各种大师级别的音乐，那个版权很贵，我们这次用的是Audiomachine的音乐。

　　大家比较熟悉的电影预告片《变形金刚》、《追风筝的人》、《哈利波特》、《龙胆虎威》、《阿凡达》、《少年PI的奇幻漂流》等等都用了Audiomachine的音乐。其中最广为人知的《City of hope》更是先后被《国王的演讲》和《铁娘子》选为预告片中的背景音乐。

　　我们也非常认同这样的审美，哪怕是一开始预算中没有，但我们也还是支持。

　　第一导演：这次制作上很有品质，是不是投入也比较大？

　　夏锐：既然要提美剧的品质，那我们在制作上首先选择了一个豪华班底，以陈正道导演领衔的三位导演，他自己负责女性情感戏，比如Angelababy电梯落泪的片段，以及核心人物的塑造，吴中天属于杜琪峰一派，更适合拍摄剧中风格较“硬”的部分，许肇任擅长家庭关系的场景构建，就拍摄诸多家庭戏。

　　《摩天大楼》有四位编剧，两男两女。女性单元如李茉莉篇、吴明月篇由殳俏、易帅婕两位女编剧负责，男性单元如谢保罗篇、颜永原篇则由沈洋负责，任鹏则进行收尾，在性别与数量方面，编剧的挑选达到了很好的平衡。

　　除此之外，我们服装、美术、摄影都是金马奖、金像奖获奖的团队，而且他们也都是电影制作班底。

　　当然，我们这次所有角色的演员，从郭涛到杨子姗到Angelababy，以及其他一众主演，全部在线。

　　为了能够让剧情更明晰，陈正道导演邀请《大理寺日志》团队在“吴明月”篇做了大量的动画内容，国漫与悬疑的结合，也是一种创新。

　　后来他给大家解释，说用《杀死比尔》那种做法，在剧情里面加动画。我们也很支持这种大胆的创新。

　　我其实一直想做到网飞品质的剧集，你想做极致的东西，就需要为这个极致买单。这就意味着出品方不能算小账，一切以品质为目标。

　　我们UMG联播传媒slogan：“极致成就现象，现象改变世界。”

　　只有追求极致内容，才能成就现象级的作品。

　　04

　　做极致好剧，更渴望与愿意追求极致的导演合作

　　第一导演：什么叫“极致成就现象”？

　　夏锐：极致成就现象的核心逻辑是什么呢？

　　就是你得为这件事情付出最大的努力，这个努力就是你个人才华及实力的全部，你倾尽一切。它还包括时间成本、资金成本、人员成本，等等。

　　更深层的逻辑是，你永远不满足于当下，总觉得还有可能更好，并愿意为这种可能付出更多。

　　第一导演：作为一个行业新公司，你们这样追求极致，创作上是不是给自己设了太高的门槛？

　　夏锐：是的，创作本来就是跟自己较劲，我们一直在找同道中人，如优秀的编剧、有才华的导演，还有有追求的艺人，大家的共同目标，都是有一部好作品。

　　难归难，但是我们只要努力过，而且把你的努力做到了极致，最终能不能成为现象，有的时候需要一点点运气。俗话说，一直努力的人，运气也不会太差。

　　第一导演：回到“中剧”的概念，你希望影视行业有怎样的驱动，才能让你所倡导的“中剧”成为一种行业共识？

　　夏锐：不是我倡导，应该是大势所趋。

　　前不久，我看到章子怡在评价《隐秘的角落》时，也提到“中剧”的概念，可以说是不谋而合。这两年各大平台也都在创新，像腾讯视频的创新赛道最早有《东方华尔街》、我们的《摩天大楼》；爱奇艺有“迷雾剧场”，才有了《隐秘的角落》；芒果TV正在打造的周播剧场“季风剧场”，也是12集左右的超级短剧场。

　　很多导演都在参与平台的这些创新，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个趋势。接下来，作为制作公司，团结有才华的创作力量，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一部又一部能真正走出去的“中剧”，也将指日可待。

　　第一导演：下一部UMG联播传媒的作品有规划吗？

　　夏锐：有，《摩天大楼》就是我们要推出的系列剧集。我们当年拍的第一部微电影《床上关系》就成了系列IP，第一部微电影由张元导演，沈腾、李昕芸主演；第二部微电影由刘奋斗导演，廖凡、朱珠主演；第三部网络电影由陈正道导演，包贝尔、王真儿主演。

　　我们很早就有这样的IP意识，《摩天大楼》更多的是个概念IP，我们的希望在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座“摩天大楼”的故事，比如台北101、北京的中国尊、吉隆坡的双子座、纽约、香港……

　　第一导演：这个想法很酷！

　　夏锐：是的，想法确实很酷，但创作难度系数也比较大，自己给自己布置了命题作文，所以我们特别欢迎那些作家、编剧、导演来和我们一起创作一座又一座“摩天大楼”的故事。

　　第一导演：期待看到下一季《摩天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