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济学家：怎么制定经济政策？先揣摩下领导心意再说

对政治家将要提出的经济口号先做一些揣摩，再加以理论化，这样的经济学不可能对未来经济提出真正的意见和建议。

在日本，“经济理论学会”、土地制度史学会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论战对象，便是为政府提供经济政策、为政府解释经济政策的“政府经济学”及相关的经济学家。

中国读者可能对“经济理论学会”、土地制度史学会不太了解，两者都属于日本最大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学派。该学派的理论是大学的主要经济课程之一；在日本的大学经济学课程中，另一门必修课是近代经济学。

这些年，“经济理论学会”对“政府经济学”的批判，已经几乎听不到了。不是前者开始弱化，而是后者基本上在日本消失；留下来的一些人，最多算是看政治家脸色行事，为政治家的目标提供数据支持的官员，和经济学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政府经济学”中，比较著名的经济学家有香西泰（曾做过政府税制调查会会长）、岩田一政（曾做过日本中央银行副行长），以及笔者接触较多的大守隆（曾在经济企划厅做经济分析官）等人。

这些经济学家，首先是官员，他们为日本政府工作，但是按经济学的分析理论，对日本经济现状作出分析，其分析报告不一定与当时的政党政策完全吻合。有些时候超前，比如在日本将要走完战后经济复兴之路的时候，及时提出“已经不再是战后”的结论，开始为经济的真正发展做准备；当经济过热的时候，也会向政府提出警告，敦促政府及时修改政策，避免更大的损失。

不论对未来的展望还是对现状的分析，这些经济学家写出来的论文是对经济的真实反映，不是对政治家目标的佐证，出现与时政目标的偏离，实属正常。至于其分析结果是否符合经济理念，与民众的需求有哪些不同，这些由“经济理论学会”的专家学者作出批评。

最近这些年，日本的大学几乎没有出现在国际经济学上有足够影响的学者，“政府经济学”则更加衰落，对日本经济的分析解读经常走调。比如，安倍内阁对2019年经济增长率做出的预测是：名义增长2.8%，实际增长1.5%，比民间研究机构的平均预测值（名义增长1.8%，实际增长0.8%）要高出不少，而日本“政府经济学”的相关人员，则给出了更高的预测值：名义增长3.0%。

问了几位宏观经济学方面的专家，为什么相关人员会提出如此高的目标？对方答：日本的财政预算需要有个较高的数值，政府官员不给出3.0%的预期，这个预算就拿不下来。至于经济会如何发展，2019年自然有2019年的结果，那时可以不追究政府官员的预测失误。

对政治家将要提出的经济口号先做一些揣摩（日语称之为“忖度”），用“忖度经济学”取代以往的“政府经济学”以后，经济学本身愈发失去了活力。“忖度经济学”不可能解释、分析日本经济现状，更不可能对未来经济提出真正的意见和建议。最终结果是，日本要走出经济失落，变得愈发困难了起来。

首发 | 微信公众号“看世界杂志”

作者 | 陈言 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

编辑 | 谢奕秋 xyq@nfcmag.com

排版 | 王仲，Kei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