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网上“打零工” ?且慢,先搞明白平台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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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本次推送的是美国社会学年评(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在2020年发表的一篇文章《平台能做什么?了解零工经济》(What Do Platforms Do?Understanding the Gig Economy)。

平台经济的快速增长引发了学术界对其对工作和就业性质的影响的讨论。本文确定了平台工作文献中的四个主要主题及其相关的隐喻。平台被视为创业孵化器、数字笼子、不稳定的促进剂和适应环境的变色龙。每一种手段都有其局限性,这就导致我们引入了一种平台的另一种形象:作为一种放任性的强权者,它将责任和对经济交易的控制外化,同时仍在行使集中的权力。因此,平台代表了一种不同于市场、等级或网络的治理机制,因此给传统经济中的监管者、工人及其竞争对手带来了一系列独特的问题。反映出平台结构的不稳定性,围绕监管制度的斗争是动态的,难以预测,但随着平台经济的增长,它们肯定会越来越突出。

这是社论前沿第S1709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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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尽管它只有十年的历史,平台中介的零工工作已经渗透到经济生活的许多领域,引发了关于如何理解这种工作组织形式的争论。

本文首先提供一个简单的概述和劳动平台的分类,以及它们所支持的工作状态的种类。然后本文转向学者们对这一新现象进行概念化的四个主要隐喻:创业孵化器、数字笼子、不稳定的促进剂和变色龙般的公司。对这些意象进行批判,作者发现,虽然每个意象都包含部分真实性,但每个意象也显示了与平台实际显示的启示相关的失真元素。作者认为,平台代表了一种独特的经济活动形式,受市场、等级制度和网络的影响,但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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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台工作图景

创业孵化器

最初,共享平台指的是能够调动闲置资源的点对点结构,例如租用空余房间或提供乘车服务。经济学家强调,算法、众包评级和声誉信息能够降低交易成本,培养信任,使同行能够在这些新市场竞争。尽管随着营利平台的规模扩大,早期平台经济的广泛主张失去了合理性,但一些理论家继续强调平台革命的变革力量和点对点连接削弱传统企业模式主导地位的能力。争论的焦点是,与传统的公司形式相比,平台提供了一系列的优势。通过减少对官僚中介的需求,平台降低了交易成本,消除了限制农村居民、残疾人或有照顾义务的人参与劳动力的障碍。此外,汽车、房屋、工具和其他商品的所有者可以将这些资产货币化,以减少对劳动收入的依赖的方式释放其潜在价值。一些人认为,这些机会对低收入家庭尤其有利。而且,由于平台可以显示参与者众包声誉的评分,它们在潜在交易者之间培养了信任,而无需进行昂贵的广告宣传。在这种观点下,企业经济的许多僵化注定会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平等的大众资本主义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企业等级制度不再代表经济活动的主导结构。至关重要的是,随着“微型企业家网络社会的出现”,雇佣关系本身也失去了优势。

毫无疑问,平台技术降低了交易成本,使陌生人共享变得更可行,但平台不太可能助长基于群体的资本主义,也不太可能引导权力和控制权采取横向、对等的配置。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在网络效应的存在下,平台可以扩大规模,主导市场,并获得足够的垄断力量,从而可以决定交换条件或在其劳动力市场上形成单一性地位。在这种情况下,这群人可能不像是自由行动的企业家的集合,而是像牲畜一样,可以通过挤奶或剪毛来获取收入。

数字笼子

如果第一种创业观点显示出乌托邦式思维的元素,那么第二种平台工作方法就可以达到相反的效果。采用这一观点的学者们也认为平台表现出了独特的效果,但从更为鲜明的反乌托邦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影响。与数字技术所享有的凌驾于人类劳动之上的巨大力量相比, Max Weber对官僚机构下属地位(铁笼)的恐惧就相形见绌了。在劳动力平台的案例中,人们的观点是,算法现在正在全面管理员工,从而在更大程度上赋予公司权力。

对装配线的早期研究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即机器有能力控制人类劳动的节奏和方法。然而,正如工业社会学最终揭示的那样,工人们通常会设计出一些策略,使他们能够逃避、蔑视或颠覆装配线的指令。这种能力现在正受到数字技术的攻击,数字技术可以将工作场所的规则编码到工人必须用来完成任务的数字工具中。尽管算法体系或算法的精确轮廓因平台类型而异,但总的主题是,平台降低了工人抵抗、逃避或挑战公司作为参与条件的规则和期望的能力。首先,通过生成大量关于内部运营的数据,但信息共享不均,他们在公司内部造成了信息不对称。例如,在“搭便车”和“送货”中,平台通过隐瞒有关即将到来的工作岗位的信息而使供应商变得盲目,这降低了工人的自主权和收入。平台收集的数据还使雇主能够更详细地规定工作规则,例如规定工人必须接受的工作比例,他们必须提供多少时间,以及他们期望的评级水平,实现了其效果是使雇主比雇员更清楚地了解劳动过程。第二,民族志研究表明,平台不仅依赖于度量提供的计算控制机制,而且还依赖游戏、象征性奖励和其他激励等形式的规范机制,以加强用户对网站的依恋。使用精心设计的策略,一位学者称之为软性生物政治学。第三,平台使他们的劳动力个体化,剥夺了工人的关系空间,传统上,这种关系空间使工人能够挑战管理权威。最后,通过包含更多的工人,他们加强了劳动力参与者之间的竞争关系,不仅在AMT这样的众包网站上,而且在诸如自由职业者平台和早期TaskRabbit这样的竞标网站上也是如此。

不稳定的促进剂

无论它们彼此有多么不同,前两幅图景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即劳动平台代表着一个新的实体,它标志着与先前的工作组织和经济活动形式发生了戏剧性的破裂。相比之下,平台工作的第三种形象,则对制度变迁的变革性质更为谨慎。它将数字革命概念化为长期存在的结构性趋势的延续,特别指出了标准工作安排的衰落,标准工作安排是一种承诺以生活工资为福利的安全、全职工作的规范性理想。这里的概念是,福特主义组织几十年来一直在使雇佣关系灵活化,例如,通过外包和分包工作,或是越来越有规律地使用临时性就业形式。因此,平台代表了一种更广泛的趋势,使企业能够将以前被迫承担的风险外部化。这种效应最初在临时工作和分包中表现得很明显,它使劳动时间商品化,并使工人脱离了以前的社会保障制度。因此,平台所提供的是一种方便、现成的基础设施,它可以限制公司对其所依赖的员工的义务。

第三幅图景强调了工人日益脆弱的地位。由于缺乏最低工资、安全和健康监管、退休收入、健康保险和工人补偿等长期保护,平台工人被迫承担以前由雇主和国家承担的风险形式和水平。这种说法肯定是有道理的。到目前为止,平台已经能够避免承担全部的就业成本和风险,而这些成本和风险已经转移到了工人身上。这些责任包括人身伤害、工具和资产损坏、有偿演出之间的保险、客户的财务渎职和骚扰。

变色龙般的公司

平台工作的第四幅图景是最缺乏经验的,也是最不确定的。在这种观点中,平台代表了一种工作组织形式,其意义、性质和影响不是平台本身的功能,而是反映了围绕它们的制度景观。平台被概念化为变色龙或实体,其效果取决于其运行的制度环境。

这第四幅图景的优点是,它使我们对经济形式的嵌入性变得敏感。将平台视为主要由其制度背景塑造的,可以防止数字技术的本质化,强调技术设计在不同的社会和政治条件下获得不同的意义和效果。然而,通过强调形成平台技术的制度偶发事件,这种观点冒着忽视平台所展示的共同特征的风险,尤其是在全球化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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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平台和共享经济:研究议程

尽管对平台工作的研究已经迅速发展,但仍有许多未知之处。在某种程度上,这种不确定性反映了现象本身的早期性质。社会学研究需要解决四个值得特别关注的问题:传统经济体和平台经济体之间的系统关系、算法设计的过程、集体行动的前景以及改善劳动条件的替代方法。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平台经济和传统经济之间是否存在结构性或系统性影响。

第二个领域是算法设计及其对社会不平等的影响。学者们已经在研究工作场所以外的算法的使用,以及它们是如何被设计成有利于某些群体、种族和阶级的。对劳动力市场制度数字化的研究也发现了类似的不平衡。研究表明,算法在工作场所之外复制了种族、阶级和其他偏见,而且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公司和平台内部存在相关影响对于创造算法和平台设计的程序员,包括塑造设计的文化输入,目前还缺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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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结论

劳动平台最初被认为是一种新奇的事物,现在已经成为国内和全球劳动力市场的重要参与者。学者们已经提出了一些有见地的理论。本文在文献中识别了四幅控制图像;然而,每种方法都有缺点。我们增加了第五种观点,认为从劳动力和工作的未来的角度来看,平台应该被视为一种新的经济形式,有别于市场、公司和网络。本文不会推测这四种选择的可能性。无论这条道路如何展开,都将引发深远的变化,引发一系列广泛的问题,这些问题将在未来几年让社会科学家们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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