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出在羊身上!美国巨额抗疫支出由谁埋单？如果你不到50岁，就是你了！

Shawn Tully

什么才是新冠病毒疫情破坏性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后遗症？答案是：美国的赤字和债务水平将达到二战后前所未有的水平。这个问题并未引起美国电视节目主持人和政策专家们的关注。

早在危机爆发之前，美国的财政状况就已经不容乐观，但疫情下的经济“停摆”和为应对这种状况新增的巨额支出，将让“清算的日子”提前到来。美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借款数万亿美元，这将危及该国的信用评级。而良好的信用是美国国债和美元成为全球投资者最安全的避险资产的根本所在。未来十年，美国可能需要大幅提高税收。美国领导人没有告诉世人的是，最终埋单的主要是目前还在工作的美国中产阶级、汽车工人、护士和熟食店老板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

布莱恩·里德尔是一名预算专家，供职于保守的政策研究机构曼哈顿政策研究所，他说：“尽管政府增加支出应对新冠疫情，让国家的财政前景更加恶化，但政府仍在要求新一轮减税。国会和政府正在磋商额外投入数万亿美元，开展基础设施建设和其他项目。如果美国政府继续像欧洲国家一样增加支出，美国的中产阶级也得像欧洲人一样缴税。”

刺激计划的真相

美国的财政预算会在更短时间内进入危险区。首先我们根据一系列影响因素得出两个关键数字。第一个数字是新增借款规模。新增借款将使债务急剧膨胀，远超预期，尽管之前已经预测到政府将承担巨额债务。第二个数字是数万亿美元新增借款额外带来的利息负担。这些利息将扩大财政赤字，使未来十年美国的债务规模与意大利或法国相当。也就是说，除非在此期间再次发生危机，迫使政府大幅加税，才能填补财政窟窿。

大部分新增支出产生于特朗普总统3月27日签署生效的《冠状病毒援助、救济和经济安全法案》（Coronavirus Aid, Relief, and Economic Security Act，CARES）。《CARES法案》中的措施和之前两个规模较小的法案共计支出2.4万亿美元，主要用于援助企业和家庭。但《CARES法案》中的所有支出未来并不会转化成更多借款。该法案将直接发放1.6万亿美元，包括向家庭发放2,900亿美元，1,800亿美元用于支持医疗保健，另外1,190亿美元发放给教育领域。客运航空公司可以获得250亿美元注资。此外，该法案将通过“薪资保护计划”（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PPP）向小企业提供3,660亿美元“贷款”。但这笔资金大部分会变成资助。如果餐厅、园艺公司、诊所等企业在收到援助资金后，能够将危机前的就业量维持8周，就可以免于偿还贷款。

《CARES法案》中还包括第二类贷款，即企业有义务偿还的贷款。其中包括通过美联储的主街借贷计划，主要面向员工人数达到1万人的中等规模企业，提供4,540亿美元的贷款；同时，美联储将提供数千亿美元信用额度；客运和货运航空公司、美国邮政总局和国防承包商等“国家安全关键企业”也将获得560亿美元贷款。这些贷款总计约为6,000亿美元，“薪资保护计划”中因企业无法将就业维持在危机前的水平，不会变成资助的部分贷款也包含在内。

我们做两个最好的假设。首先，美国抗疫取得胜利，并且迅速实现“V”字形经济复苏，在2021年底将国民收入提高到2019年底的水平。其次，经济反弹让企业有能力全部或基本上全部偿还欠付财政部的6,000亿美元。与危机之前的预测相比，再把2022财年的情况考虑进来，今年和明年美国到底需要增加多少借款？换言之，美国因为新冠疫情将额外承担多少债务？

以下是美国财政部顺利度过2021年以及2020年的部分时间所需要的借款。再次提醒一下，《CARES法案》和之前两项措施的支出为2.4万亿美元。企业停工减少了税收，而且增加了现有援助项目的支出，比如《CARES法案》提供的额外援助以外的医疗补助和标准失业救济金等。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CBO）4月17日公布的一封致国会的信中预测，收入减少和应急支出大幅增加，将使美国财政赤字增加1.76万亿美元。这还不是全部。“薪资保护计划”的3,490亿美元在短短两周内已经用尽。4月20日，美国国会就一项新预算案接近达成一致，将向该计划追加提供3,700亿美元，同时拨款1,000亿美元用于医院和新冠病毒检测，预算总额达到4,700亿美元。

美国新增支出的明细如下。《CARES法案》和其他立法导致的支出金额为2.4万亿美元；另外，因经济衰退税收减少和医疗补助等项目增加而导致的支出合计1.76万亿美元。为薪资保护计划新投入的资金和援助医护人员的费用总计为4,700亿美元。这些数字加起来，使美国政府在2021财年年底之前的总借款额超过了4.6万亿美元。

美国从明年开始可以收回贷款6,000亿美元，而且在为缓解企业财务紧张所提供的临时工资税减免期过后，政府还能收回约2,000亿美元应缴工资税。而且这笔应急支出还没有考虑到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的2020年1.073万亿美元的巨大财政赤字。

最终得到的数字是多少？预计每年超过1万亿美元财政赤字，加上新增借款4.6万亿美元，减去财政部收回的贷款还款和补缴工资税共计8,000亿美元左右。所以我们可以合理假设，与3月初的计划相比，美国2022财年年初之前的债务将增加4万亿美元。这意味着美国的债务将从之前预测的2021年底的17.7万亿美元增加到21.7万亿美元，增幅高达23%，自从1942年美国全国动员与德国和日本作战以来，美国的债务水平从未出现过如此大幅度的增长。

债务的影响

4万亿美元巨额债务会扩大未来的财政赤字，同时会一次性削弱衡量财政实力的一个关键性指标：债务在GDP中的占比。今年3月，国会预算办公室在危机前发布了对未来十年的预测，其中包括了支出、收入、赤字和总债务总额。但国会预算办公室的预测假设计划废止的“临时”减税实际期满，并且对政府支出的限制依旧存在。例如，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字显示，按照原计划，在2017年税收法案中下调的税率将在2025年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并且要求政府只能小幅增加可支配开支的国会预算上限依旧有效。但事实上，国会和政府经常会延长对中产阶级的减税优惠，并且将同意取消预算限制以满足共和党增加国防支出和民主党增强社会项目的需求。

国会预算办公室确实发布了“备选”预算数据，其中显示了几乎一定会发生的情境，比如减税政策继续执行，对政府开支的限制被打破等。为了得到最现实的预测，本文调整了国会预算办公室的官方预测，结合2019年6月以后的“备选”预测，并加入了危机导致的新数据。

备选预算预测的收支差额将从2019财年的1.073万亿美元或占GDP的4.6%，到2029财年增加到2.16万亿美元，占国民收入的7%。债务总额增加到32.4万亿美元，GDP占比从79.2%提高到105%。之后的几十年，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不受抑制的增长，将使财政赤字和债务迅速积累。

现在，我们加上4万亿美元额外支出的影响。首先，美国需要支付的利息远超预期，这些钱无法用来招聘更多教师或者支付老年人的住院费用。财政部目前的借款利率非常低。但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低息借款无法持久，尤其是巨额借款会有损被过分称赞的美国的信誉。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未来十年的平均利率为2.6%至2.7%。

新冠疫情额外导致的债务，会增加每年的利息负担，反过来又会加重债务负担。复利对美国非常不利。从2029财年起，美国每年平均要额外支付1,300亿美元利息，年度财政支出会因此额外增加2.3%。利息支出将从2019年的3,750亿美元增加到2029年的近1.2万亿美元，每年增长14%，成为一笔快速增长的预算支出。这几乎是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增长速度的两倍以上。利息大幅增加，将使财政赤字在2029财年达到近2.4万亿美元，占GDP的7.7%，而在2019年只有4.6%。美国政府支出的每一美元中将包含33美分借款，去年为22美分。

这种残忍的复合计算使美国的债务到2029年达到38万亿美元，比2019年的16.8万亿美元增加一倍以上。

如果预测成真，美国未来十年债务占GDP的比例将达到惊人的123%，这比国会预算办公室备选预算中的预测高了18个百分点，尽管后者已经令人感到恐慌。这与意大利目前债务占GDP的比例（135%）相当，比法国的98%高出四分之一。

美国能否开征增值税？

疫情无疑将加重美国未来的财政负担，让美国可能无法实现既定的2029年目标。意外增加的4万亿美元额外支出，使得未来几年发生一场信用危机的概率升高，迫使政府采取激进措施。认为对富人征税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只是一种错觉而已。里德尔指出，对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人群征税，将使税收在国民收入中的占比增加3.4%，但这只能填补四分之三的危机前赤字。问题在于，美国很大一部分收入进入了中产阶级的口袋，而且中产阶级家庭支付的所得税税率非常低。特朗普在2017年降低了中产阶级的所得税税率，目前还没有重量级政治人物主张提高税率。事实上，美国年收入59,300美元的家庭所承担的税率只有3.3%。

未来几年平衡财政预算，需要征收20%的增值税（VAT），接近全国销售税的税率，同时加征10%至15%的工资税。在危机爆发之前，这些新的收入来源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在危机之前，美国似乎可以等到十年后再动用这些加税的手段，因为债务虽然在持续增加，但增长速度缓慢。如今一夜之间突然增加4万亿美元以及沉重的利息负担，会让外国投资者望而却步，而美国能够保持低利率和强美元都要得益于外国投资者的支持。在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之前，婴儿潮一代似乎把重担卸给了20年都没怎么工作的后代们。但今天的中产阶级工作者大都在四五十岁的年纪，他们可能因为大幅加税而陷入困境。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讨论了前众议院议长保罗·莱恩和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都认同的一种观点。前者提倡控制政府支出，后者则是大政府和积极政府的支持者。他们预测，征收高额增值税是美国按照承诺向国民提供所有福利的唯一途径。莱恩提倡通过削减开支避免开征增值税，但他依旧认为政府很有可能征收增值税，而克鲁格曼认为征收增值税是不可避免的必要行动。疫情只是提高了美国开征欧式税费的可能性。中产阶级将很快开始付出代价。而正是这场疫情，让美国财政“清算”从一个微不足道的遥远话题演变成一个快速逼近的可怕预期。（财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