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徐峥演猪,姜文被禁,张艺谋一年仅赚2700元

作者|  香蕉姐

来源|   影探

1999年1月,26岁的朴树推出他的首张个人专辑《我去2000》。

专辑的第一首歌热情洋溢地描绘了即将踏入新世纪的“new boys ”: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界来得象梦一样, 让我暖洋洋。”

“我要把自己打扫, 把破旧的全部卖掉……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 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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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世纪末华丽裙角的人们,懵懂地撞进一个新时代,无人知晓接下来的20年会发生什么?

非典、地震、奥运会,房价坐上火箭一般蹿升。

网红、抖音、淘宝,消费主义浪潮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20年的经历是始料未及的。

憧憬的美好开端,20年后落得个潦倒落拓。

跨世纪一切都是崭新的,现在风尘碌碌,一天天默数着日子。

很多人那时还小,只记得烟火绚烂,时光荏苒,站在2020年的你,还存有20年前的记忆吗?

2000年某部电视剧,某个电影,某个人,还能唤起你的记忆吗?

20年了,还能有这样的电视剧吗?

2000年湖南卫视刚刚起步,央视播出的电视剧还是人们的心头爱。

1999年开年,由胡玫执导的历史正剧《雍正王朝》从一众轻浮的“戏说剧”中脱颖而出,创下当时央视收视的高峰,并以屠榜之势拿下当年所有电视剧奖项的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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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王朝》刮起的这股正剧风,让胡玫北电78级的同学李少红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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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电78级导演系,传奇的一届,出了田壮壮、陈凯歌、吴子牛、胡玫、李少红等,还有摄影系的张艺谋、顾长卫。

她执导的《大明宫词》即将播出,她担心这部放在今天也足够“另类”的剧能否被大众接受。

可以想象这部剧播出时,妖冶瑰丽的美学风格,和华丽直白的台词带给人的冲击,尽管当时争议很大,但因为在央视播出,收视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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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水墨画穿在身上的男宠张易之

2019年,人们惊叹于《长安十二时辰》制造的大唐盛景,将《大明宫词》翻出来一遍一遍考古。

原来在《大明宫词》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出如此唯美雅致的电视剧,其情致深蕴像李商隐的诗。

娓娓道来,唇齿留香的独白与画外音。

“我的第一次‘胜利逃亡’就如此惨淡而难为情地草草收场。

可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它使我像一个真正的女人那样拥有了那种诱人的被称作藕断丝连的甜蜜心情。 

我爱这座城市,因为他的存在。我望着窗外长安城的车水马龙,彻底地将灵魂交于了它。”

《大明宫词》从不遮蔽欲望,将人类正常情欲袒露,太平与张易之的三天三夜,色而不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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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将压抑的情感倾吐而出:“姑母,我爱您。”

萌动的爱情始于少年恋母般的依赖,本就是生活的体验,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20年了,我们还能有那样欲望蓬勃的电视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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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穿着拖鞋抽着烟的“小太妹”周迅,被李少红发现,成了荧幕上跃动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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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歌每天开车把陈红送到剧组,晚上等在那,把陈红接回来。

18年后,陈红作为制片人,与陈凯歌一起制造另一场大唐幻梦《妖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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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猫传》

人心底种下的执念长久得可怕。

2000年,《西游记续集》春节期间在央视播出,收视率达到30%,创下央视自1998年《水浒》后最高收视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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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续集其实也是导演杨洁的一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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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版《西游记》由于资金与技术限制,6年只拍了25集,这部残缺不全的《西游记》成了杨洁的一大遗憾。

20多年后,年届70的杨洁,集结了原班人马,拍了16集的《西游记续集》,补充86版的遗漏部分。

续集口碑虽然不如86版,不妨碍它们一起成为几代人的童年经典。

那时候条件艰苦,拍摄初期没有白马,于是将黑马刷上白漆,全剧组只有一台摄像机,用各种土方法掌控镜头,

怎么就拍出了不可逾越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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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技土得掉渣,穿帮镜头随处可见,可有一种质朴的真挚,简单的赤诚打动我们。

即使分不清饰演唐僧的演员换了几个,金角大王银角大王都有什么宝贝,那与夏天、西瓜、凉风连接起来的观影记忆刻在脑海。

有人说,看了一辈子了,偶像还是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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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今何在的小说《悟空传》流行起来,与天斗与地斗,与命运抗争的悟空打动了读者。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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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悟空传》

如今,《哪吒之魔童降世》“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嘶喊依旧奏效,只是我们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2000年,陈宝国也有那样的少年意气。

1997年《大宅门》开拍,拍了4集就停工了,不明原因。

当时陈宝国发誓不再接戏,坚持等这部剧复拍。

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年,经济拮据的时候甚至把房子卖了维持生活。

2000年,《大宅门》成功复拍,这部荡气回肠的家族史诗成为霸屏经典。

陈宝国把自己冷藏三年只等一个角色的热忱让“白景琦”这一形象更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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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发现,现在重播率很高的都是老剧,现在每年也有爆款剧,但寿命极短,大多看过一遍不想再看第二遍。

有时感觉小时候看过的剧像梦一样摸不着,某一刻又因一个触媒,瞬间唤起那段记忆。

2019年11月28日,一条新闻炸开了锅。

背负7条人命,逃窜23年的杀人狂魔劳荣枝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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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劳荣枝不就是2000年电视剧《红蜘蛛》第一集里,用美色把男人诱骗到家中,关进狗笼子里的原型人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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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蜘蛛》这部电视剧很特别。

一共20集,平均两集讲述一个女重刑犯的故事。

它的创作初衷很实际,在一个变化的新时代里告诉人们,谁也没有资格去终结别人的生命。

2000年,是一个充满骚动的年代。

社会急剧变化,旧事物被打破,新事物在孕育,野心在蠢蠢欲动。

那年,华语片承包戛纳

2000年,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商业大片,有的是冯小刚的商业贺岁片。

1998年,《泰坦尼克号》的巨轮撞得我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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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自98年3月27日上映,截止到5月4日,票房2.4亿。

这已经是1997年全国全年票房总额的四分之一。

当时观众普遍可以承受的电影票价为10元,而《泰坦尼克号》上下集票价80元。

这个票价是当时城市居民月收入的四分之一到十分之一。

电影学者,北大戴锦华教授称:“如果说,《泰坦尼克号》是全球电影业的‘灾难片’,那么,仅仅莱昂纳多与汤姆·汉克斯携手,便足以构成对中国电影的‘灭绝行动’。”

这是我们自1994年开始引进外国片的第五年,国产片连螳臂当车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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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内地电影票房榜

据无锡滨湖区计生局统计,2000年,张艺谋年收入仅2760元。

这一年,他拍完《幸福时光》后,决定拍一部商业大片,以回应这个时代的娱乐需求。

“进入下一个世纪,消费文化占主流谁都知道,你不要再曲高和寡了,必须结合消费文化的特点,结合观赏性和娱乐性的特点,然后再有的放矢地融入你要表达的思想含义,或者,提高人的情感品位。”(张艺谋语)

两年后,《英雄》大获全胜,以2.48亿的票房问鼎年度票房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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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内地电影票房榜

尽管观众对《英雄》褒贬不一,它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有了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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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时间回到1994年,引进片威胁民族电影工业的论调尘嚣甚上,中国电影人表现出空前的远见与豁达。

“(引进片)尽管充满了对民族电影的‘忧患’,但这是必需的‘阵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必然过程。”

1994年《十部进口大片来了以后……》,转引自戴锦华《雾中风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20年后,好莱坞再也无法垄断国内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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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内地票房前十,引进片仅有两席

如今,张艺谋《长城》折戟,从前的准则不再适用。

人们对消费主义由一开始的欣喜变成疲乏,对好莱坞的套路提不起精神,对空有皮囊没有精神内核的商业大片感到厌倦。

这个时候,我们又有了新的痛点——

票房总额逐年上涨,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电影却再难出经典,一些电影质量与票房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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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一起拍电影

此刻,当我们遥想2000年,还有一个令人羡煞的盛象——

华语片在那一年经典频出,2000年的戛纳电影节更是被华语电影“承包”了。

这一年,姜文37岁,正值壮年,人生得意畅怀。

此前他曾凭借《阳光灿烂的日子》获得金马奖最佳导演;

2000年,他将《鬼子来了》送到了戛纳,一举夺得评审团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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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来了》剧组在戛纳

《鬼子来了》不仅将中国抗日片带到了高峰,还是姜文导演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之后,姜文因为“违规参赛”被禁五年。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5年之后的5年,姜文凭借《让子弹飞》挺直了腰杆,站着挣了一大把钱。

很久以后,姜文辉煌不再,18年《邪不压正》上映,人们都嘲笑姜文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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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压正》


1991年,《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横空出世,奠定了杨德昌的影史地位,也成就了张震。

2000年,杨德昌凭借《一一》在戛纳拿下了最佳导演奖。

2019年《宸汐缘》里,张震被调侃“晚节不保”时,我们是否会想起《牯岭街》那个在夜色下徘徊在台北街头的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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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入围戛纳特别展映单元的《卧虎藏龙》,虽不如风光无限的《花样年华》,却在美国征服了奥斯卡。

娄烨的《苏州河》和贾樟柯的《站台》,都因为未送审即参加国际电影节而被禁止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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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的《花样年华》获得了那年戛纳的技术大奖。

梁朝伟还凭借这部电影拿下戛纳影帝,成为继葛优之后第二位获此殊荣的中国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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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梁朝伟左手张曼玉,右手刘嘉玲,携手登上戛纳红毯,好不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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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许戈辉问梁朝伟最想在哪段时间停留,梁朝伟说38岁,拍《花样年华》那个时候。

2000年左右,在梁朝伟最好的年华里,有张曼玉的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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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人们会明白,相伴到老的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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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面前各种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2000年6月,喜欢热闹的刘嘉玲为梁朝伟张罗了一场排面十足的《花样年华》庆功宴。

林青霞、巩俐、王菲、谢霆锋、王家卫、周星驰等巨星出席,除了张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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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影帝梁朝伟的风头被谢霆锋给抢了。

王菲谢霆锋于庆功宴后牵手离场,公开恋情,被称为“世纪牵手”。

媒体兴奋得蜂拥而上,王菲还说:“你们不要紧张嘛,现在我们都好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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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两人在身上纹了同款“比翼双飞”纹身,寓意下辈子也要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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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1999-2002年被称为娱乐圈的谢霆锋时代,而那会,周迅是最炙手可热的女星之一。

2000年是周公子大放异彩的一年。

《大明宫词》小太平公主令她声名鹊起,《人间四月天》才女林徽因让她走红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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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金鹰电视艺术节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颁给了周迅。

她还进军歌坛,第一首单曲《飘摇》就让人记住了这把醉人的烟熏嗓。

飘摇周迅 - 亚洲新生开学了500

一直以来,周迅的“情史”都和表演一样精彩,周迅恩师李少红有句经典的评价:周迅是通过演戏和恋爱来了解这个世界的。

那会,周迅因为高晓松的电影《那时花开》和朴树走到了一起,又很快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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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一切的爱,一生一次就够了,周迅不够,她必须要穷尽毕生去搜寻一次又一次。

如今,46岁的周迅上一次热搜关键词是“始终相信爱情”,上上次是“害怕衰老”。

小太平终会老去,王菲也很少出现在舞台,但小太平依然纯粹,王菲从不缺注目。

2020年新年。

周迅和王菲,一个是华语影坛第一位大满贯“影后”,一个是传奇天后;一个是李亚鹏前女友,一个是李亚鹏前妻,怎么就凑到了一起跳起了老年迪斯科。

两个加起来快100岁的巨星,像喝了假酒一样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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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放下,那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朴树《那些花儿》里唱道: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那些花儿朴树 - 我去2000年500

那一年,有人幸运有人不幸。

2000年,《药神》还没成就徐峥,他拍了《春光灿烂猪八戒》走红。

该剧播出后,观众见到他都叫“猪八戒”,这件事困扰了徐峥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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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应有大好前程的“香妃”刘丹不幸香消玉殒,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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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有人启航有人落幕。

2000年,21岁的周杰伦,发行了他第一张专辑《JAY》,横空出世的新曲风给华语乐坛带来震荡。

从此,我们的青春里掀起了一阵“龙卷风”,舞着“双节棍”的少年,“简单爱”着这个世界。

如今,结婚生娃的8090后还甘愿为祭奠自己逝去的青春,掀起一场“坤伦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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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台湾举办了“宇宙2000实力美少女争霸战”,任家萱、田馥甄、陈嘉桦组成“S.H.E”出道。

《Super Star》响彻大街小巷的时候,她们知道自己会是20年长红不衰的“Super Star”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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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的香港。

钟欣桐、蔡卓妍签约英皇娱乐,第二年,女子歌唱组合Twins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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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乐坛“四大天王”张学友、黎明、刘德华、郭富城,在新世纪到来前,也随着粤语歌日渐式微而告别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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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或许不记得,2000年早秋,一位才华横溢的摇滚女歌手上吊自杀。

筠子,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2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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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前,她发行了自己的首张专辑《春分·立秋·冬至》,该专辑还在排行榜上赢过王菲。

2000年,本该是她事业腾跃的起点。

新闻标题这样惋惜她“歌坛新星陨落于上升之中”。

筠子在《立秋》里唱: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立秋筠子 - 春分 立秋 冬至500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狄更斯《双城记》)

我也多想拥有永不落幕的海滨狂欢节

人人的青春都是一场梦,一种化学的疯狂形式。(菲茨杰拉德)

2000年,你可能5岁,10岁,15岁,20岁,这或许是我们一生的黄金时代。

那时候,澳门刚刚回归,你跟着全班一起大合唱: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你那时还小,不懂歌词的含义,但你感觉到,总有一种情感让我们热泪盈眶,总有一种信仰拨动内心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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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春晚还没有变成事先张扬的自娱自乐。

大年三十晚八点,全家守在电视机前等待春晚的花团锦簇。

2000年春晚,赵本山和宋丹丹表演了《钟点工》,充满浓郁的时代感。

“有人花钱吃喝,有人花钱点歌,有人花钱美容,有人花钱按摩,今儿我雇个好活,有人花钱,雇我陪人儿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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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丹劝赵本山在家没事上个网,赵本山说:“我多年不打鱼了,还哪有网啊?那么多年了。”

千禧年,社会剧烈变革,互联网高速发展。

电视、电影、影坛、乐坛,褪去斑驳的旧色,蜕出鲜丽的颜色。

我们带着势如破竹的决心,一股脑向前冲,将旧物旧书旧行囊抛诸脑后。

那年,《南方周末》的新年贺词是《我们从来没有放弃,因为我们爱得深沉》。

“在岁末,在世纪末,在千年之末,我们像儿时一样站在家门口眺望。当20世纪的太阳收起它最后一束光线,降临的不是黑夜,而是‘我们的未来’。

还记得惠特曼的这句诗吗:‘不论你望得多远,仍然有无限的空间在外边;无论你能数多久,仍然有无限的时间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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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奥运会主办城市悉尼迎来千禧年

20年过去了,时间在脸上狠狠刻下划痕。

可我也多想拥有无限的空间,无限的时间,拥有永不落幕的海滨狂欢节。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结尾写道:

“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往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这20年发生的事恍如隔日。

我还能记起小时在外公家的院子看《还珠格格》,14寸黑白电视要时不时拍打后脑勺以保证清晰,那时夜晚的蝉鸣好像还响在耳边。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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