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漫长的日本封建社会

惊人漫长的日本封建社会

李非

古老日本最初形成的统一政权叫邪马台国。公元三世纪，邪马台国在记载中消失，大和国出现。大和国为号称“天照大神”的天皇家族封建统治。

在中国的史书记载中，公元5世纪到6世纪，日本先后出现五位天皇，被中国称为“五倭王”。该时期实行归属封建贵族的部民制。皇族和贵族有氏姓，如葛城、忌部、久米等。氏姓以下的人，称氏下，划为部民，归属氏上的皇族和封建贵族统治。

部民类似奴隶，但不得买卖，可相互赠与。部民按分工不同，分为不同的部。田部民耕种田地，山部民看守山林，海部民专司海产捕捞，品部民专司手工艺品制作。在宫廷，还分为膳部、豚养部、马饲部、锻冶部、弓削部等等。部民有自己的家庭，地位高于奴婢。部民又从属于不同氏姓的贵族。皇族、封建贵族、部民构成日本封建社会的稳固基本结构。

“道不同，吾将乘桴桴于海”，历史上，大量中国大陆移民到日本。给日本带去中华文化及农耕和手工业技艺。与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类似，日本的氏姓贵族多次用战争左右天皇的承继问题，推立自己所拥护的人当天皇。整个一千五百年的日本封建历史，就是天皇虚位的情况下，不同氏姓争夺天下控制权的血腥战争史。

日本一千五百年的封建战争，才培养出武士这种低于贵族的高等级奴隶阶层。有人说，不得不做奴隶者是奴隶，志愿为奴隶者为奴才。武士道，正是积奴才文化的大成。武士所效忠的，正是自己的贵族主人。日本封建战争，战败者动辄被诛族。这也造成日本自杀文化盛行。与其被杀，不如自行了断。封建日本下的日本人之残酷，各国在二战中都有领教。

公元587年，苏我氏部讨灭物部氏，拥立崇峻天皇。崇峻不满于傀儡地位，口出怨言。被苏我氏刺杀。苏我氏再拥立推古女皇。公元645年，一场宫廷政变，苏我氏被灭，孝德天皇上位。国号大化。

孝德天皇为摆脱封建贵族制约，仿造中国唐朝制度进行改革，建立中央集权政府。改革的主要内容为:将包括皇室和贵族的全部私有土地归公。取消氏姓制和和部民制。所有国民为平等的公民。原贵族兼官至大夫以上的，改封地为封食。国家设京师和地方三级行政机构。分别为国、郡、里。设置关塞及国家军队和驿站。编制全国户籍，按户籍人口及职、位、功大小，将归公的土地进行授田记税。实行租庸调税法。这就是著名的“大化改新”。

大化改新后，日本建立起和中国唐朝类似的中央集权制度，全面引进唐朝文化的方方面面。奈良的唐式古建筑至今保存完好。现日本的民族服饰就是古唐装。唐朝的相扑在日本被流传推崇到当代。

由于改新并未剥夺封建贵族的身份，贵族势力重新做大。贵族不纳税。贵族势力越大，中央政府收税就越少。税收反而加到农户头上。这让中央集权在经济和政治上遇到双重困难。大化改新在日本漫长封建社会中昙花一现。

公元663年，日本派兵扶持朝鲜半岛的百济新王上位，在白村江惨败于新罗和大唐联军。百济灭国，日本中央集权受到打击。因为战败，中央政府增加了对自耕农的税收。贵族不交税，自耕农为避税，重新依附贵族。这使得贵族势力卷土重来。几经反复，新的天皇不得不重新承认氏姓制。自耕农又不得不重新沦为庄园农奴。大化改新因为没有像中国秦汉一样消灭贵族，从而彻底失败。

封建大庄园主就是大名，他们习惯于依靠武力争夺全日本的统治实权。频繁的战争中，庄园农奴参与作战，勇敢者升位庄园武士。所以，武士的身份实际是封建庄园农奴。武士文化本质是一种奴文化。

封建庄园相互争夺日本治权的武斗，又促进武士成为一个社会主要阶层。日本就这样封建上千年。直到美国军舰轰开日本门户，日本才找到了和封建制高度契合的民主立宪制度，开始明治维新。

维新后的君主立宪政府，不过就是变武士刀的争夺为选票的争夺，利益主体不变。一千多年日本“大化改新”的失败，这证明既便是在农业社会，要搞中央集权的资本主义制度也是很不容易的。

日本在一千多年时间内终归没有搞成中央集权制，而对西方封建性质极其浓厚的君主立宪制一学就成。与之相对，中国则是对西方封建性质极其浓厚的制度，近代百年以来，怎么样都学不成。这里的原因值得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