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打破惯例为她们背书：愿最好的女性获胜

编者按：1月19日，《纽约时报》打破惯例，为民主党两名女总统候选人背书，分别是伊丽莎白·沃伦和艾米·克罗布查。《纽约时报》编委会认为，她们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最好的选择。

来源：《纽约时报》

原题：THE DEMOCRATS’ BEST CHOICES FOR PRESIDENT

作者：《纽约时报》编辑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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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必须在三种截然不同的未来愿景中做出选择。

现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知道他在将共和党带向何方——国内是白人本土主义，国外是追求”美国第一”的单边主义，厚颜无耻的腐败，不断升级的文化战争，充斥着意识形态的司法机构，和对滋生等级制度、不受挑战的美国社会神话般过去的崇敬。

在民主党方面，一场重要的辩论正在持有两种愿景的候选人中进行，这两种愿景将决定该党的未来，也可能决定国家的未来。一些党内人士认为特朗普总统偏离正道，并认为回归一个更加理智的美国是可能的。还有一些人认为特朗普总统是政治和经济体系腐朽的必然产物。

民主党的初选常常被描绘成温和派和进步派之间的争斗。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的。但当我们花大量时间与领先的候选人交流后，他们的政纲在基本问题上的相似性变得引人注目。

他们几乎任何一位都将成为数十年来在医疗、经济和政府资源分配等问题上最为进步主义的总统。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实现目标的方式，在于他们是否相信国家的制度和规范能够应付当前的挑战。

许多民主党选民最关心的是谁能击败特朗普。但是，由于候选人众多，传统的民调不再准确，这种猜测要求一个人拥有预测选民需求的能力，难度极大。

选择谁与特朗普对决，也意味着承认美国人面对着治理这个国家的三种模式，而不是两种。民主党人必须决定他们的两种模式中哪一种对美国人最有吸引力、最适合修复这个国家。

民主党初选声势浩大，喧嚣嘈杂，这使得通过辩论干净利落地一决高下变得更加困难。由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个人特点上——年龄、种族和经验——以及少数最具争议的问题上，对民主党的竞选信息以及执政方式的明确选择，并未让选民收益。

我们有幸花了十几个小时与候选人交谈，问他们任何想到的问题。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这是没法做到的，我不过是想让公众进行更有针对性的对话。现在是缩小初选候选人范围的时候了。

《纽约时报》编委会的历史表明，我们将在宪法框架和多党制国家的现实范围内，以更传统的方式来直面候选人，推动国家前进。但过去几年的事件动摇了即使是最坚定的制度主义者的信心。我们并没有偏离我们所信奉的价值观，但我们对我们所信任的支持这些价值观的政府的薄弱感到不安。

我们的民主制度是否从根本上被破坏，值得去追问。我们的选举越来越不自由、不公平，国会和法院越来越党派化，外国的误导信息充斥着社会，大量的资金流入我们的政治，使美国梦成为可能的阶层流动正在消失。

激进和现实主义模式都值得认真考虑。接受新思想的时机就是现在。寻求稳定的时机就是现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支持每一种方式最有效的倡导者。她们是伊丽莎白·沃伦和克罗布查。

2020年初，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想法并非来自中间派，而是来自民主党左翼。这证明了伯尼·桑德斯和参议员沃伦所提出的国家陷入困境的说法是对的。我们担心意识形态的僵化和扩大化，我们当然会抵制一些具体的政策建议，例如医疗保险国有化或非法越境难民的去罪化，但我们也为他们的政见与当下现实如此匹配而震惊。

桑德斯参议员花了近四十年时间在一个政治上踟蹰不前的国家倡导革命性变革。他依附于民主党（注：本为独立候选人，以民主党身份登记参加大选），本身不是民主党人，这让他能够对更迎合富有的捐助者而不是中产阶级的民主党提出尖锐批评。他的许多曾经被贴上激进标签的想法——比如带薪休假、更高的最低工资、全民医保和限制军事干预——现在已经成为主流，可能会吸引2016年帮助特朗普当选的选民。

桑德斯如果当选，就任时79岁，（2019年）10月份他心脏病发作，其健康状况令人担忧。

另外，桑德斯先生看待政治的方式也是一个问题。他自称厌恶妥协。只有他给国家开出的“处方”才是正确的，尽管大多数“处方”过于死板，未经检验，会引起社会分裂。他承诺，一旦上任将有大量民众支持推动他的议程。在特朗普执政三年后，我们认为，把一个过度承诺、分裂性的白宫主人换成另一个并没有什么好处。

好消息是，伊丽莎白·沃伦已经成为民主党左翼的旗手。

沃伦参议员是个有天赋的讲故事者。她优雅地谈到了经济体系如何被操纵来对付除最富有的美国人之外的所有人，以及“我们有机会改写我们国家的权力规则”，正如她上个月在一次演讲中所说的那样。她讲述这个故事时带有从一个长期的共和党人变为民主党人的激情。作为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候选人，对经济现状的研究让她越来越担心这个国家的未来。“被操纵”一词并没有夸大，而是基于对国家需要采取行动重申其理想（如公平、慷慨和平等）的明智评估。

她还致力于改革政府和经济的基本结构——她的第一个承诺是为反腐立法，这不仅出于迫切需要，而且有可能得到两党支持。至于外交政策，她也是娓娓道来，包括如何改善与北约的关系，这是特朗普卸任后迫切需要做的。

总的来说，她的竞选计划显示出一些其他候选人缺乏的严肃的决策方式。沃伦准确地道出住房建设不足是导致美国住房危机的主要原因，她提出增加政府住房建设资金，以及改变监管政策，鼓励地方政府允许更多的住房建设。

她计划大幅增加联邦政府在清洁能源研究方面的投资，并使美国经济不再依赖化石燃料。她描述了将如何降低大公司的经济和政治权力，并赋予工人更多的集体谈判能力。她还建议政府在美国人生活的各个阶段全面扩大对他们的支持，从普及儿童保育到免费公立大学，再到扩大社会保障。

与此同时，保守的联邦司法机构将成为渐进改革的一大障碍。对沃伦女士来说，这留下了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在我们的采访中，她不愿意面对这些问题。沃伦女士提议通过征收新的财富税来为扩大的社会保障体系买单。但即使她能推动这样一项法案在参议院通过，这一想法在宪法上也是可疑的，而且不可避免地会在法庭上陷入泥潭。保守的司法机构也可能限制沃伦总统的监管权力，使她在医疗保健问题上无法施展身手。

对任何一位民主党总统来说，通过新的法律来执行进步主义的议程将非常困难。因此，选民将考虑，如果没有新的立法，民主党总统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特别是，他们会重点关注总统通过制定和执行法规塑造美国社会的广泛权力。

作为美国总统奥巴马的顾问，沃伦女士是建立新监管机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的最直接负责人。在接受编委会采访时，她展示了对政府不同权力杠杆的深刻理解，特别是在贸易、反垄断和环境政策等领域的监管运用。

当她第一次来到华盛顿时，正值经济大衰退，参议员沃伦以公民政治家的身份而闻名。她表现出一种令人钦佩的愿望，希望摆脱华盛顿众多利益集团的纠缠，转而代表普通民众务实地解决问题。然而，在初选中，她表现出了一些可疑的政治本能。她有时像是一个看到的世界与其他人不同的候选人。在大选中，她将与一个已经把美国分裂成“他自己的美国”和“我们的美国”的总统进行对决。

这一点在她的“全民医保”倡议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她已经不得不软化自己的立场，因为选民们不太支持她的计划。公共医疗有很好、合理的理由——全世界的国家都证明了这一点。但沃伦的说法需要说服疑惑的公众，赢得立法大战，在国会通过法案，取消私人医疗保险制度。但这个制度通过现有的公-私合作，如医疗保险的优势，已经表明它并不像她坚称的那样有严重缺陷，甚至获得了提倡单一付款人系统的经济学家的称赞。

美国的资本主义应该为自己的罪过负责。但沃伦女士经常把这张网撒得太广，把气候变化、枪支暴力等一系列弊病的责任推给商界，而事实上整个社会都有责任。这个国家需要更加一致的方向。这位参议员更多地谈到让民主党人、共和党人和无党派人士共同支持她的提案，通常是依靠有关她保守派兄弟的轶事。沃伦女士有能力、信念和信誉来证明这一点——特别是考虑到她过去是共和党人——但她需要务实和耐心，同时也需要对当下政府的集中批判。

沃伦的提名之路充满挑战，但不难想象。这四位领先者在全国民调和最先投票的州的民意调查中挤成一团，因此选民情绪的微小变化在竞选初期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有很多进步主义人士渴望重大变革，但他们对像桑德斯这样可能引起分裂的候选人怀有挥之不去的担忧。与此同时，一些温和的民主党初选选民认为沃伦女士是一个能够表达他们对不平等和腐败问题的担忧的人。她早前在民调中的大跃进表明她能吸引更多的人。

在这场民主党初选中，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温和派候选人的声音，这是党派分裂的明证。不用说那些选择不参加竞争的有才华、可敬的政治家，想想那些匆匆过客，他们只在选民眼前昙花一现——科里·布克、卡马拉·哈里斯、史蒂夫·布洛克、迈克尔·班纳特、德瓦尔·帕特里克、杰伊·因斯利等等。

那些留下来的候选人兼具优缺点。

皮特·布蒂吉格现年38岁，2011年当选为印第安纳州南本德市市长，拥有一份耀眼的简历——哈佛大学毕业生、罗德奖学金获得者、在阿富汗服役的海军退伍军人，第一位公开的同性恋总统候选人。他显示出巨大的希望，尽管他从未在任何选举中赢得超过11000张选票。他在初选前的表现预示着其光明的政治前景；我们期待着他继续努力。

企业家兼慈善家杨安泽（Andrew Yang）是一位富有魅力和热情的候选人，他提出的政见常常发人深省。他提出应对了21世纪挑战的新解决方案，而不是因循守旧。然而，他几乎没有从政经验。我们希望他继续前进。

迈克尔·布隆伯格曾三次担任纽约市长（纽约时报曾两次为其背书）。他是一位亿万富翁，白手起家创建了一家同名公司，他在很多方面是特朗普所望尘莫及的，在竞选中会与总统形成有效对比。布隆伯格是这场竞选中有着最清晰执政记录的候选人，即使这一记录有其缺陷——首先是他对“拦截搜身警务”政策迟到的道歉。

尽管如此，布隆伯格先生目前的竞选方式更多地揭示了美国体制的更多问题，而不是他修复体制的能力。布隆伯格不是凭借自己的想法和经验来获得支持，而是迄今为止花费了至少2.17亿美元来规避实际竞选活动中艰苦的工作。他还回避了一些棘手的问题——甚至禁止自己的新闻机构对他进行调查，并以他在足够的问题上还没有立场为由拒绝与《纽约时报》编辑部会面。更糟糕的是，布隆伯格拒绝让与他有保密协议的几名女性对外说话。

很少有人能像乔·拜登将时间和经验更多地投入公众事务。这位前副总统在外交政策上很拿手，是一位非常热情和富有同情心的人物。是的，他很容易在言语上犯错，社交媒体也让每一次失态都成为危机，而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拜登在全国民调中保持领先，但这可能是由于候选人的知名度，而不是选民真正意愿的反映。他的核心主张是可以击败唐纳德·特朗普。他的议程围绕医疗和气候等问题打转，他强调让国家回到特朗普之前的时代，但是仅仅恢复现状并不能使美国社会进步。而且，拜登先生今年77岁。现在是他将火炬传递给新一代政治领导人的时候了。

好消息是，克罗布查已经成为民主党中间派的旗手。她有宏大的愿景。考虑到华盛顿及其他地区的两极分化，制定许多进步主义计划的最佳机会可能是在克罗布查政府的领导下。

这位来自明尼苏达的参议员正是中西部人魅力、毅力和毅力的典型代表。她在参议院的漫长任期和两党的资历，将使她成为一个交易能手（相比特朗普，真正的能手），并团结民主党以及整个国家。

她承诺让美国重新出发。通过对绿色基础设施的巨大投资和降低排放的立法，在2050年之前实现100%的净零排放。她承诺在十年内通过扩大收入和儿童保育税收抵免，将儿童贫困人口减少一半。她还希望扩大食品券和彻底改革住房政策，并制定了该领域治疗成瘾和精神疾病的最详细计划。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医疗保健、免费社区学院和联邦最低工资每小时15美元等方面推动健全的公共选择。

在谈到气候变化、中产阶级群体萎缩、枪支安全和贸易等问题时，克罗布查表达了一种与选民日常生活紧密连接的同情心，尤其是在美国中部地区。这位参议员经常以自嘲的幽默谈论两个身为工会工人的女儿的成长、她叔叔迪克的鹿角阵、她父亲与酗酒的斗争以及她的基督教信仰。

克罗布查承诺，外交政策的基础是以身作则，而不是通过推特发出威胁。作为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成员，她在负责监督国土安全部以及国家边境及其移民、公民和难民法的国会委员会中任职。在13年的参议员生涯中，她支持并投票通过了数十项国防措施，包括对利比亚和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她的记录显示，她自信、深思熟虑，根据数据做出判断——这是身在危机中所需要的。

根据有效立法中心最近的一项研究，就两党支持通过的法案而言，所有这些都让克罗布查成为民主党初选候选者中最有成效的参议员。2007年，当克罗布查进入参议院时，她是一个由两党议员组成的团体的一员，该团体提议进行全面的移民改革，包括为1200万无证移民开辟一条获得公民身份的道路，保守派权威人士将其视为政治毒药。她最近在立法方面的成就较小，但对受影响的人有意义，特别是旨在帮助犯罪受害者的立法。这并不奇怪，因为她作为明尼苏达州人口最多的县的首席检察官背景。例如，她提出的一项措施有助于提供资金，减少全国范围内积压的用于调查性侵犯的强奸取证套盒（rape kits）。

关于克罗布查参议员如何对待其幕僚的报道让她有所减分。他们对她吸引、雇佣人才的能力提出了质疑。总统身边是一个由经验丰富、理性的领导人组成的团队，这对一届政府的成功至关重要，不这样做往往会导致总统任期的崩溃。克罗布查承认自己是个强硬的老板，并保证会做得更好。（公平地说，比尔·克林顿和特朗普先生——不用说前副总统拜登了——也因有时斥责他们的工作人员而名声在外，而且他们很少提到这是一种政治责任。）

克罗布查并没有长期处于聚光灯下的那种虚饰和油滑，她一直努力在竞选活动中获得支持。然而，在明尼苏达州，她非常受欢迎。她以两位数的优势赢得了三次参议院选举。2016年，希拉里·克林顿在明尼苏达州87个县中赢得了9个。克罗布查女士在2018年赢了51个。2004年民主党最终提名人、参议员约翰·克里在这个阶段的民调支持率也仅为个位数。

澳大利亚发生了一场比瑞士面积还大的山火。目前中东局势比过去十年任何时候都更不稳定，核军备竞赛不是是否可能，而是何时爆发。格兰德河以南的几个国家有历史性的大批移民直奔美国而来。与一些国家政府相比，全球科技公司施加的政治影响力更大。从挪威到新西兰再到埃尔帕索的白人民族主义者利用互联网分享关于种族优越性以及哪种口径的步枪最适合下一次大规模屠杀的信息。

下一任总统将塑造美国繁荣的方向和地球的未来，也许不可逆转。与此同时，现任总统是对民主的威胁。他因施压乌克兰干预2020年的选举而遭到弹劾。爱国的美国人没有理由不珍惜每一次让他下台的机会。

然而，特朗普保持着其党内极高的支持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将获得提名。民主党人应该明智地认识到，特朗普先生对美国未来的愿景是数百万美国人的共同愿景。

恢复国家团结的任何希望都需要谦虚、妥协的意愿和组成民主联盟的各种选民的支持——年轻人和老年人，红州、蓝州、黑州、棕州和白州。对克罗布查参议员来说，这是承认国家功能失调的严重性。对沃伦参议员来说，我们的理解是，这个国家比她的核心选民更加多元化。

会有人不满，认为《纽约时报》没有支持单一候选人，偏袒中间派或进步派。但这是自2016年克林顿夫人落选以来，该党本身一直渴望的一场战斗，而这场战斗应该在公共场合和投票站中进行。这正是初选的目的，是为了测试能够激发、鼓舞国家的市场策略和想法。

克罗布查和沃伦目前是民主党最有能力领导这场辩论的人。

愿最好的女性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