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顾抗美援朝战争(155)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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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在一次次反攻中,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当面之敌美国步7师,同样损失惨重。根据韩国那本大大降低了数字的《朝鲜战争史》,提到“在军团”摊牌行动“统一计划下,美步7师和国军2师并肩作战,进攻并占领三角高地,然而,因敌人顽强反击,截止至25日的十二天中,先后投入9个步兵营进攻,美军伤亡2000多人,战斗演变成持久战,因而将阵地交给了国军2师防御,结果,第二师单独担负了中部防御要地,当时军团的这一措施立即激起了舆论,给人一种只顾减少美军伤亡的印象,担心第二师任务过重”对此我们只好说,当狗要有当狗的觉悟,你们选错了主人就该做好当炮灰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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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美7师撤离上甘岭后,表面阵地变成了韩2师的3个团,以及陆续增援的37团和9师(就是那个白马师)30团,这两个团作为敌军的预备队一个营一个营地拉上阵地,被打残,撤下去。。。。

凌晨1点,韩2师31团接受了上甘岭表面阵地(欠6号阵地,西北角的6号阵地一直坚守在我军手中),两个小时后,换防的动静被1号坑道的我8连发觉,8连长李宝成立刻派出两个三人战斗小组,接连炸掉9号阵地上的两个敌军地堡,发现地堡里的尸体横七竖八都是南朝鲜伪军,立刻返回坑道报告,于是坑道部队和后方终于发现,美国人经受不住伤亡,开溜了。

韩2师进行的若干袭扰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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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硬碰硬的对攻,韩军的战斗力不如美军强,但是他们毕竟是东方人,有东方式的智慧,他们比美军更能吃苦,更有耐心,发明了很多办法破坏我们的坑道工事:无后坐力炮吊射:他们把无后坐力炮装好炮弹,绑好绳子,又用一根绳子拉住扳机,然后从坑道上慢慢把无后坐力炮吊下去,拉动绳子,无后坐力炮开火,我军哨兵猝不及防,被炮弹炸死炸伤。用硫磺和毒烟熏进坑道,通风不大好的几个坑道中招,烟雾缭绕,无法正常生活在坑道顶打眼,然后安放炸药爆破,接防当天,我60多米长的2号坑道就被从中间炸塌,压死两名我军战士,压伤6人,最大的一号坑道的两个出口全被敌人破坏,其中一个被炸塌,另一个被敌人用滚来的大石头堵死。几处通气孔也被严重破坏,韩军用铁丝网缠绕成团堵塞住通气孔,随后再填土,八连付出37人的伤亡才艰难地重新掏开洞口。当天,45师发现了高地上敌军的举动,于是将四门山炮推上菊亭砚阵地,瞄准597.9高地的几个坑道口,这样才组织了敌军继续肆虐。

于坑道部队来说,最危险的威胁还不是美七师和韩二师,而是水。  

敌人在破坏坑道的同时,加紧了对坑道部队后方供给运输线的封锁;用绵密的炮火进行全纵深压制,切断五圣山至上甘岭前沿的所有通道,致使上甘岭各坑道粮弹告罄,滴水无存。  

后方拼出牺牲几条性命的代价,送进坑道一布袋饼干,可它无法通过干燥的食管,几乎停止分泌唾液的口腔,拒绝任何食物的吞咽。仁丹粒含在嘴里都化不开,舌头肿胀得话也说不清,发出的声儿呜嘞呜嘞地含混一团。坑道里并不荒诞地出现了拿着饼干、馒头挨饿的情景。  

饥与渴,如同两把钝刀子,慢条斯理地宰割着一副副萎缩的胃和欲燃的喉嗓。渴极的战士往干裂的嘴唇上抹牙膏;趴在坑壁上,舔那一块块湿润的岩石。  

最后终于有人打破羞涩,小心翼翼地提出可以用尿解解渴。  

提议立即被响应,卫生员规定为保持体内的水分,每次只能一人尿,大伙轮着喝。李保成带头端起盛尿的茶缸:“喝,就当它是光荣茶嘛。”

这是以损害肾脏为代价的极端的求生之举,严重缺水的人所排泄出的尿液,经体内高度浓缩,味道也格外难闻。  

李宝成说:“那有什么办法呢,权当它是可以治病的药吧,喝一口能治渴。”  

喝第一口时,那股怪异的尿昧熏得大伙儿直皱眉头,几口下肚之后就不大在乎了,而且渐渐喝出了点小窍门:用毛巾裹上一包湿泥土,将尿淋上去过滤一下,然后再挤点牙膏掺和进去,这样异臭味便小得多了。  

尿,成了生存的第一需要。倘若该着谁尿的动作慢了,还会有人等不及地催促:“叫你尿了我喝,你咋不尿呢?”  

那个兵便急得直跳脚:“我尿不出来你咋喝?真是的,怎么就尿不出来呢?”  

可再往后即便是尿也排泄不出了,若能尿出一点来,那还得先保证给伤病员们喝。  

坑道里最痛苦的就是那些转运不下高地而滞留在坑道里的伤病员们。  

战争从来蔑视道义和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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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阵地上盘踞的敌人和纵深封锁的炮火,残忍地截断了上甘岭的伤员们通往康复的路径。在连一滴酒精,一团药棉都没有了的坑道里,无药可医的伤员们,只好任伤口糜烂、疼痛。他们只能靠刚强意志和身体素质坚持、苦熬,等待那不知时日的反击。  

有的伤员疼得实在受不了便哼哼,可是刚出声儿旁边马上有人制止他:“忍住点儿,我们躺这儿什么也不能干,可他们还要打仗呢,别影响他们的情绪。”

  于是,大家便都死死地用床单堵住嘴。  

伤员们盖的床单没一条是好的,全是咬烂的。有的伤员活活疼死,至死嘴里咬住的床单还拽不下来。  

各坑道的卫生员们在药品和医疗器械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无不表现出高度的责任心和最大的创造力。他们夜里爬出洞去,拣敌人照明弹上的降落伞,扯敌尸体棉衣里的棉花,找断枪管和断锹柄,回来做成夹板和急救包,给伤员固定断肢,替换敷料。537.7北山一个坑道的卫生员杨朝新,与另外两个卫生员一起,护理150多个伤员。为了保证每个伤员每天都能喝上一小口水,他几乎整天就那么跪在地上,用棉团一点点地蘸着坑道角上的泥水,然后将泥水挤到茶缸里用纱布过滤一下,放在煤油灯上烧开。  

战后报功最多的就是坑道卫生员。  

第十五军的英雄谱上,记有一长串卫生员们的名字。其中最著名的是荣立特等功、获得“二级模范”称号的第一三三团二连的卫生员陈振安。在弹雨如泼的阵地上,他一人抢救下144名伤员,坑道护理10昼夜,竭尽全力将伤员死亡率、残废率减少到最低限度。  

但是,他们不可能挽留所有的生命。  

在23日晚反击3号阵地时,右胸让敌人机枪打得稀烂的八连副连长侯有昌,被背回坑道的4天里一声没吭过。第五天头上,这位铁打的汉子悄悄地死了。  

提起这位个儿瘦长,灵敏矫健的侯有昌,第四十五师的一些老人们尽都唏嘘不已,惋惜至深。都说他是全师最能打的连长之一;都说他那个处分背得很冤枉。命令他带部队从坑道出击那会儿,敌人炮火正砸得铺天盖地,出去多少死多少,他便按住部队等了一会儿。就这么个事儿,上面说他犹豫不决,没抓住战机。当时仗打得紧,也没经过仔细的调查研究,他的降职处分就来了。 

 咽气的伤员都被抬到坑道底部的右叉洞安放。  

可是,频频进行的小部队夜袭和反坑道破坏斗争,使得平均每天都有近一个班的人伤亡,很快叉洞里就摆不下了。卫生员请示党支部分工负责照顾伤员的原一连副指导员王戌金,问怎么办?  

王戌金反问:“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送到洞外让敌人炮火糟蹋呵。摞起来放吧。”  

僵硬的遗体像垒墙似地被一层层摞起堆放,王戌金一边摞一边啪啪往下掉眼泪,念叨着:“对不起啊,实在是委屈同志们了。”  

令人惊奇不已的是坑道里温度高达30多度,遗体堆摞了14天,竟无一具腐烂。  

活着人便越发伤感,都说英灵有知,他们怕味儿熏着我们。  

一说到伤员,赵毛臣老人的嘴片就哆嗦,泪光一晃一晃地从眼里闪烁出来,反复念叨说:“我们的伤员真好呵,真的。那伤多疼呵,可坑道底部安静得我们常常忘了那边儿还躺着一片伤员呢。”  

北方的利芒寒流,冷冷地向低纬度的朝鲜中部卷来。  

下雪了,如绒的雪片轻轻地飘落在焦糊的上甘岭。可是拥挤不堪的坑道里,战士们穿着衬衣还汗流浃背。蒸腾的热气从坑道口飘出来,远远一望,像地灶里冒出的缕缕炊烟。  终日充塞着汗酸、烟草、硫磺、屎尿、血污秽物,以及伤口腐烂恶浊气味的坑道里,严重缺氧,煤油灯、蜡烛都燃不着。  

那份闷热和缺氧的窒息感,带来头疼、烦躁、恶心、失眠、乏软……狭窄浑浊的空间,将蜷缩其中的人的生存耐力逼到了极限,每一条生命之链都绷得铁紧。  

为使坑道里的空气能流动起来,战士们不得不尽量坐低一些。  

但是,一些生命的链条终于断裂了。26日下午,敌人包围坑道口时,几个战士失控地一跃而起,不等下命令就咆哮着冲出坑道,与敌人对射。他们明知道冲出去就是死,也不肯憋在坑道里遭这份罪。537.7高地北山的地形简单,反击成功率高。第四十五师每反击一次,便乘机抓紧轮换一批坚守坑道的部队,补充一次弹药、食品和药品,清理一下坑道环境。因此,537.7高地北山的坑道守备状况相对好一些。而597.9高地上十几个坑道的部队,无一不苦熬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  

但没有一个官兵不清楚:无论如何艰难,没有命令决不许放弃坑道。  

这种强烈的坑道意识,是每个人上高地前就与枪支弹药一起武装上身的,坑道就是阵地。  

第一三四团五连四班是上甘岭之战打响的当天晚上,就反击到597.9高地上的。班长丁鸿钧,安徽太和人,一个很干练的“兵头”。他指挥全班灵活作战,2天里歼敌150多人,却无一人伤亡。  

战至15日下午,弹药全打光了,四班11个人才退守到2号与8号阵地之间的一个小坑道里。  

此后整整11天里,这个班在与上级失去联系,未能得到后方任何接济的情况下,始终依托坑道孤军作战。他们靠着从阵地上搜集到的敌人遗弃的弹药、两箱饼干和洞内储存的两小桶水,日复一日地坚守在这个仅15米深的小坑道里。1个连的美军屡毁坑道未逞,无计可施,便用了个笨办法,在距洞口几米的地方扯起3道铁丝网,筑起2个地堡,用1挺机枪、8支卡宾枪,死死封锁住坑道口,企图困毙四班。  

可是四班战士无一气馁,他们绝对信任自己的班长。早在1950年大西南剿匪时,这个班就被土匪们包围过一次。当时的班长慌乱无措,是丁鸿钧主动站出来代替他指挥,带领全班安然无恙地突出重围。有他在,四班就能再次打破美军的封锁。  

这些可爱的战士们坚信:上级决不会忘记他们,既然没有命令来,那就是说上级需要他们班守住这个坑道。  

事实上,除了他们自己,全团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小坑道里,还有一个完整的建制班在苦守不殆。22日晚,团长刘占华就接到二营的报告,说这个班所属的五连,除连长指导员外,已“无兵”。  

到第十天头上,四班的大多数人已饿得站不起来了。  

丁鸿钧一看这样不行,人饿死了坑道也就丢了。于是,他召集班里的4名党员,郑重其事地开了个坑道党小组会议。  

那是一个何等神圣的历史场面哪,只可惜时当战中,瞬间的摄影纪录也没能留下:5个满脸烟尘,棉衣破烂的中国士兵,拄着枪支,饥肠辘辘地围坐在一寸长的蜡烛旁,神情严肃地讨论通过一项党内提议:由党龄最长的丁鸿钧同志突围出去,到离他们l0多米的2号阵地大坑道,向上级汇报这个小坑道的艰难处境,以取得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丁鸿钧一路匍匐,爬了一个多小时,才摸进2号大坑道。经坑道党支部书记、四连指导员赵毛臣批准,27日凌晨,四班全体人员撤离了已坚守11个昼夜的小坑道,在四连同志的接应下,全部转移到2号坑道,充实大坑道的守备力量,准备迎接大反击。  

这是坚守上甘岭坑道时间最长的一个班,前后达20个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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