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脊灰遭重挫：循环型疫苗衍生病毒全球多地暴发

陶医生按：

2019年，人类消灭小儿麻痹症（脊灰）的雄心壮志遭遇重大打击——由脊灰口服疫苗中活病毒导致的循环型疫苗衍生病毒Ⅱ型（cVDPV2）在全球多国肆虐。

在GPEI的网站上公示了2015年～2019年的全球循环型脊灰疫苗衍生病毒疫情，Ⅰ型和Ⅲ型病毒导致的cVDPV波澜不惊，但Ⅱ型病毒导致的cVDPV2呈现喷涌之势：

2019年，全球由cVDPV2导致的肢体麻痹病例有241人，比2018年的71人猛增了2.4倍，涉及的国家也从5个变成了15个。同时，在健康人以及环境标本中分离到的cVDPV2也呈现2倍以上的增长。

中国也不幸出现在cVDPV2事件清单里，而这个清单里的其他国家都是亚非的不发达或最不发达国家。

GPEI何方神圣？

GPEI就是全球消灭脊灰行动组织（Global Polio Eradication Initiative），由五大机构（世界卫生组织，国际扶轮社，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盖茨基金会以及全球疫苗联盟）组成，其目标是在地球上消灭脊灰。

面对cVDPV2多国暴发的岌岌可危局面，GPEI不得不出面解释将如何应对cVDPV2的严峻挑战。2019年12月19日，GPEI在其网站上以问答形式回应了全球对此的关切，见 http://t.cn/AisI5oOZ 。

陶医生翻译了GPEI的这份问答，希望网友认识到人类消灭脊灰路途上的艰难，另外也可以充分理解为何我国从2020年起将脊灰疫苗接种程序从【1剂IPV+3剂OPV】调整为【2剂IPV+2剂OPV】（IPV是注射剂型的灭活疫苗，OPV是口服剂型的活疫苗）。

以下为GPEI的问答。

问：近来许多国家/地区都突然出现cVDPV2的暴发，这该如何解释呢？你们是否预计到脊灰疫苗“转换”后会发生这种情况？ 

答：自2016年4月转换（指停用含3个型别疫苗病毒的tOPV，改用不含Ⅱ型疫苗病毒的bOPV，并在第1剂时使用IPV）以来，在20个国家/地区共发生了47起cVDPV2暴发。其中一些暴发蔓延多国。转换后的3年与转换前的3年做对比，2013～2015年在5个国家/地区只发生了8起cVDPV2暴发。

根据流行病学模型研究，我们预计2016年tOPV转换成bOPV后会发生cVDPV2暴发。而且，我们预计在消灭脊灰的最后阶段，疫苗衍生病毒病例的数量将超过野生脊灰病毒病例。但是，模型并没有预测到如此多的cVDPV暴发的数量和规模，有些暴发是很难控制的。

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cVDPV2暴发的原因（尤其是在非洲），是由于越来越多的儿童对Ⅱ型病毒没有粘膜免疫力所致。与此同时，消灭脊灰行动则使用只含有Ⅱ型病毒的口服活疫苗（mOPV2）以应对这些cVDPV2暴发。

目前，mOPV2是中断cVDPV2传播的唯一工具。当社区中的mOPV2接种率足够高时，其避免暴发非常有效。但是，如果接种质量很差、接种的儿童数不够时，在未免疫人群中就可能发生新的病毒传播。有证据表明，这种情况已经在暴发疫情地区出现。所以，我们正在制订新策略来阻断cVDPV2的暴发，以及预防新的暴发。

问：mOPV2全球库存有限，应对目前以及未来暴发的疫苗够用么？ 

答：确实不够。当前的mOPV2库存不足以满足控制暴发的需要和常规人口的接种量。GPEI 正与生产商合作以提高mOPV2的产量，我们预计2020年mOPV2产量可以达标。

mOPV2将继续用于cVDPV2暴发的应急处置，直到目前正在开发的、不容易变异的新型Ⅱ型口服脊灰疫苗（nOPV2）问世。

问：为了控制爆发疫情而增加mOPV2的产量，这对疫苗生产商意味着什么？一方面，消灭脊灰行动需要更多含活Ⅱ型疫苗病毒的OPV；另一方面，消灭脊灰行动也在努力阻断所有Ⅱ型野生病毒和疫苗病毒。 

这是一个平衡。

世界需要足够的mOPV2来消灭cVDPV2，只有活的Ⅱ型疫苗病毒才能生产这种疫苗。我们确实在要求生产商生产更多的疫苗，但是疫苗生产和阻断Ⅱ型病毒并非相互排斥的诉求。

生产脊灰疫苗的成本很高，尤其是在快速扩大产能的情况下。阻断病毒传播也很花钱，但这并非暂停或放弃安全可靠地处理和存储病毒的理由。恰恰相反，花钱建立生物风险管理系统非常迫切，因为从业人员接触脊灰病毒的风险较高。

问：IPV生产商情况如何？他们是否轻松一点？ 

IPV由3个型别（Ⅰ型、Ⅱ型和Ⅲ型）的脊灰病毒野生株或疫苗株制成。自2019年10月份宣布全球消灭脊灰目标以来，任何使用Ⅱ型脊灰病毒（无论是野生株还是疫苗株）生产疫苗的设施，都必须落实世界卫生组织的控制要求。当然，这些要求也适用于其他任何存有该病毒的设施，例如研究机构或诊断实验室。

坚持使用Ⅱ型脊灰病毒是一种风险，也是一种责任，必须采取措施来保护当地，避免这种病毒输入或再现社区。

目前以及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个世界都需要IPV。我们需要在管理完善的设施中生产IPV，这些设施的生物风险管理必须达到GAPⅢ的要求（备注：GAPⅢ是指世界卫生组织消灭特定脊灰病毒并降低病毒风险的三阶段行动）。

问：控制Ⅱ型疫苗病毒是优先事项，但与此同时，由该病毒制成的mOPV2仍在全球多国使用。这是为什么？

首先，我们必须明白，使用mOPV2并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在咨询委员会提出这个建议之前，先进行了全面的风险收益评估，再将其提交给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批准。

使用mOPV2并重新启用Ⅱ型疫苗病毒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种病毒应受到严格控制。但如前所述，mOPV2是目前唯一可用来阻止cVDPV2暴发的手段，我们不得不用它。

在未发生cVDPV2暴发的国家中，我们继续严控Ⅱ型疫苗病毒的原因，恰恰是为了防止该病毒导致的VDPV2出现。如果出现了VDPV2，那么在那些对该病毒缺乏粘膜免疫力的人群中，很容易地导致cVDPV2暴发。

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蓝帽者）喂儿童服用OPV

问：听起来，mOPV2引火上身，我们还在用mOPV2灭火，是吗？

mOPV2已阻止了许多暴发。但是，在疫苗接种率的地区（免疫力也低），重新使用含有Ⅱ型疫苗病毒的mOPV2，确实在幼龄人群中导致了新的暴发。

我们目前正在重新审视当前的cVDPV2控制方法，并制定一项新策略确保我们能充分利用每种控制选项和工具，包括：改善我们的暴发应对措施，使其在应对范围和有效性上更加匹配，并加速开发和推广不会引起暴发的新疫苗。

问：新疫苗nOPV2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

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影响因素还有很多，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估计到2020年中期大约可准备1亿剂nOPV2疫苗，到年底将再准备1亿剂。

我们还与世界卫生组织的疫苗预认证团队合作，该团队将独立审查所有nOPV2的数据，以确保其质量的稳定性并符合国际标准。这样，那些暴发国家就可以基于应急使用清单尽快使用上该疫苗了。应急使用清单是通过风险评估确定的，在脊灰等公共卫生应急事件情况下可使用的疫苗清单。

新疫苗还在针对Ⅰ型和Ⅱ型脊灰病毒开发，但距离投产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