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死亡的商人

1886年,意大利陆军准备采购一批机枪。竞标的有两家企业,分别是瑞典-英国的努登费尔特(Nordenfelt)公司和英国的马克沁公司。意大利政府决定让两家公司当众展示和使用各自的机枪,然后由意大利政府选择其中的优胜者。

马克沁机枪人人皆知,而很少有人听说过努登费尔特机枪。的确,马克沁机枪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种革命性武器,性能比努登费尔特机枪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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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年,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在操作努登费尔特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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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沁机枪

然而在预定演示的那天,努登费尔特公司的人到了,马克沁公司的人却没来。后来得知,马克沁公司的代表遇见了一个热情好客的人,此人将他们带到当地的酒吧和夜总会,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无法参加演示。

不久之后,奥地利陆军也要采购机枪,竞标的还是这两家公司。这次马克沁公司的人到了,但射击几百发之后,机枪发生故障,后来发现零件被人恶意破坏了。

第三次演示还是在奥地利。这次马克沁机枪射击正常,但有不明身份的人向在场的奥地利官员宣传,说马克沁机枪虽好,却需要手工制作,不能工业化量产。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最后,产品性能较差的努登费尔特公司赢得了奥地利陆军的招标。

上述一系列奸商手段的幕后指使,就是史上最传奇、可能也是最臭名昭著的军火商之一:巴希尔·扎哈罗夫(Basil

Zaharoff,1849—1936)。我们从上面的故事已经可以看出,为了商业利益,他无所不用其极。在19—20世纪欧洲的一系列战争与冲突中,他发了大财,富可敌国,人称“贩卖死亡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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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希尔•扎哈罗夫,1928年

扎哈罗夫是希腊人,出生在当时奥斯曼帝国的一个商人家庭,年轻时曾当导游和消防队员,后有贵人相助,成为瑞典军火商努登费尔特的销售代表。他是个没有道德原则的人,经常同时向敌对双方销售军火,或故意发送有故障的产品,或窃取工业机密,或用各种手段打击竞争对手。马克沁公司遭到他的坑害之后,“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干脆与努登费尔特公司合并。

    扎哈罗夫曾把努登费尔特公司一种性能很差的早期潜艇卖给希腊人,然后告诉土耳其人,希腊海军有了潜艇,对土耳其是很大的威胁。于是土耳其也买了他的潜艇。然后他又告诉俄国人,希腊和土耳其都有了潜艇,对俄国的黑海舰队是威胁。于是俄国也掏了腰包。这三个国家的同型潜艇都没有机会参加实战,因为故障缠身,根本没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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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海军的一艘努登费尔特潜艇

 
 西班牙海军军官和发明家伊萨克·佩拉尔(Isaac
Peral)在1888年发明第一种性能较好的电动潜艇之后,因为拒绝与扎哈罗夫合作,遭到他的阴招暗算。西班牙政府拒绝将佩拉尔潜艇投入实用。最后佩拉尔愤而出走。几年后,美西战争爆发,西班牙惨败。假如当初西班牙海军接受了佩拉尔潜艇,也许输得不会那么难看。

  第一次世界大战让扎哈罗夫大发横财。战后公布的俄国档案显示,他曾向交战双方夸大另一方的军备实力,从而煽动双方都拼命采购军火、升级军备。战争结束后,扎哈罗夫还极力煽动希腊去攻击土耳其,不过此时的土耳其已经有凯末尔的英明领导,希腊人没占到什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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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克•佩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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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克•佩拉尔设计的潜艇

    扎哈罗夫绝顶聪明,战前就买了法国一家大报社,掌握舆论,为自己涂脂抹粉。他还慷慨解囊,大力赞助各项公共事业和慈善活动,比如捐款给法国奥运会代表团、退伍军人安置机构、大学和研究机构等。比如,巴黎大学和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航空学教授讲席、牛津大学的法国文学教授讲席、巴黎大学的英国文学教授讲席,都是他出资设立的。他还捐了2万英镑给巴黎动物园的猿猴房,据说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以为他寄来的支票是恶作剧,把支票放在抽屉里两个月之久没有理睬。这些慈善活动固然是扎哈罗夫为自己洗白,但客观上也是很大的贡献。

扎哈罗夫晚年撰写回忆录,但手稿被一名男仆偷走。男仆可能想利用手稿写到的一些大人物的丑事来敲诈勒索。警方追回了手稿。但有意思的是,奖励了送回手稿的警察之后,扎哈罗夫把手稿投入了熊熊燃烧的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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