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正在过早地乐观和“消费”雪豹……

大牛说,这篇文章肯定是没有人看的

草月月编辑完,也说,我也这么觉得……

因为,这篇文章有八千多字!

全是雪豹保护方法的干货,没有点啃硬骨头的功夫

保证你看到第二部分就关小窗了

但是,也正因为全是干货

所以对于有志于雪豹保护的同道来说

个中经验和思路值得好好收藏如

果实在太长,可以直接拉到最后

省略过程,只取结论

不客气!


1997,26岁的查如(Charudutt Mishra)发表了第二篇研究论文,“印度外喜马拉雅地区大型食肉动物对家畜的捕食(Mishra, 1997)”。

这位瘦削精悍的印度人可能没想到,他此后研究和保护事业的线索,全都在这篇论文里。二十余年间,他成为全球雪豹保护的领袖,更树立了科学与保护结合的典范。

求学

1988年,17岁的查如进入印度最高学府德里大学,学习动物学。1991年本科毕业后,加入印度野生动物研究所(Wildlife Institute of India,WII)为期两年的硕士项目,到喜马拉雅山南坡研究斑羚的栖息地选择,于1996发表了第一篇研究论文(Mishra, 1996)。

WII

成立于1982年,是在联合国粮农组织和美国鱼类与野生动物管理署支持下成立的政府科研机构。WII培养了一批杰出的科学家,其毕业生供职于多家政府、大学和私立的科研机构。这些人改造了印度的保护科学,查如即是其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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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了印度保护科学的印度野生动物研究所

图片来自网络

1993年硕士毕业后,为积累经验,查如“晃荡”了三年。参与濒危有蹄类和灵长类的调查,研究废弃矿区的植被恢复,并且组织了印度野生动物非法贸易研讨会。此外,查如还干了两件事。事后看来,这两件事对他影响深远。

第一件事

他和印度野生动物学者马笃苏丹(Mysore Doreswamy Madhusudan)共同创办了印度本土NGO,自然保护基金会(Nature Conservation Foundation, NCF)。

NCF的宗旨是 “基于科学且负社会责任的保护”。

创办十年后,2006年NCF获得保护生物学会颁发的优秀服务奖。这家机构持续工作到今日,初心不改。查如几乎所有的科学论文,署名机构都是N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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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F的标志,图片来源:https://www.ncf-india.org/

第二件事

查如进入印度北部的拉达克地区,调查野生动物和家畜的相互关系。他在拉达克的半农半牧区访谈了3个村子的80户人家,调查雪豹和狼捕食家畜的数量和经济损失,以及牧民所获得的经济补偿,并建议了冲突缓解办法。

这次调查带他进入了印度拉达克的雪豹栖息地,此后二十余年间他一直活跃在科学研究和保护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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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达克斯皮蒂地区的位置

拉达克调查的结果发表于1997年,即我们开头提到的论文。论文发表时,他已经身处荷兰中部的瓦格宁根大学。

瓦格宁根大学

率先引入全球顶尖的生命科学研究型大学。查如师从著名生态学家普林斯(H.H.T. Prins)研究高海拔地区的生态学。普林斯曾在非洲开展研究,为查如的研究提供了更广阔的生态学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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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bert H. T. Prins,图片来源网络

查如没有研究雪豹,而是研究喜马拉雅高海拔峡谷中家畜与野生动物复杂的相互作用。2001年,查如获得博士学位,成为第一位同时在印度和海外接受正规培训的野生动物生态学家。

出道

博士毕业,查如和国际雪豹基金会(International Snow Leopard Trust,SLT)一起工作,设计印度喜马拉雅山区的科学和保护项目。

SLT

创办于1981年,领导者多是欧美人士。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其科学和保护总监是八十年代在尼泊尔研究雪豹的英国人罗德尼·杰克逊(Rodney Jackson)。杰克逊聘请查如的WII同学亚许(Yash Veer Bhatnagar)负责印度的雪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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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雪豹基金会(SLT),创办于1981年,在雪豹的研究和保护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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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尼·杰克逊(RodneyJackson,左一),最早开展雪豹研究的西方人之一,上世纪80年代即在尼泊尔开展雪豹颈圈研究。曾担任国际雪豹基金会的科学与保护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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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麦卡锡(Thomas McCarthy,左一)在三江源。他90年代初接手夏勒博士在蒙古的雪豹研究项目,后担任国际雪豹基金会的科学与保护总监,2008年跳槽到美国大猫基金会,担任雪豹项目主任。图片来自网络。

2001年,九十年代在蒙古和巴基斯坦研究雪豹的美国人托马斯・麦卡锡(Thomas McCarthy)担任SLT的科学和保护总监。亚许离开SLT回WII就职,麦卡锡便聘请查如来领导印度雪豹项目。查如还是NCF的联合创始人,这使得SLT在印度有了本土合作伙伴。

从那时候起,查如在NCF和SLT这两个平台上组织雪豹研究和保护的工作,直至今日。

进入二十一世纪,SLT接受科学家的建议,更多支持社区保护项目,包括牲畜保险、牲畜防疫、野兽防护围栏、放牧禁区,以及雪豹企业。

查如负责SLT印度项目的头几年,则是在1996年开展野外调查的开博(Kibber)开展禁牧和牲畜保险项目。

保护雪豹,为什么要禁牧和牲畜保险?

1997-2001年攻读博士期间,查如系统研究拉达克斯皮蒂地区(Spiti)的自然-社会经济系统。

2001年,查如发表了博士研究的第一篇论文:“印度外喜马拉雅地区草场上的牲畜过载(Mishra, 2001)”。论文用实地调查的数据证明:该地区严重过牧,即便在保护区内也是;保护工作需管理家畜密度,并着重建立禁牧区。

2002年,查如继续发表了博士研究的第二篇论文:“对外喜马拉雅地区大型食草动物群落的竞争性驱除的理论分析(Mishra,2002)”。斯皮蒂峡谷邻近中国羌塘,自然条件类似。然而羌塘拥有9种野生食草动物,而斯皮蒂只有3种:高原兔、岩羊和北山羊。这篇论文提供了一种理论解释:正是家畜局部灭绝了另外6种。

建立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查如在开博村建立禁牧区,有效增加了公共土地上雪豹猎物(岩羊和北山羊)的密度。

牲畜保险项目应对的是他1997年论文所提到的问题:雪豹和狼捕食家畜。SLT筹集资金提供本金,牧民也为自己的牲畜投保,为雪豹和狼造成的损失提供经济补偿,同时SLT与牧民约定停止报复性猎杀。

这两项工作有效解决了斯皮蒂区域雪豹及其猎物面临的威胁。查如及时总结,2003年发表成文:“激励项目在雪豹保护中的作用(Mishra,2003a)”。

2005年,查如荣获坊间誉为“绿色奥斯卡”的英国惠特利金奖(Whitley Gold Award)。此后多年里,惠特利基金会持续支持查如的雪豹保护工作。

在开展雪豹保护的同时,查如并没有停下研究。他陆续发表了博士论文的章节。

2003年,发表关于外喜马拉雅农牧社区的多样性、风险应对和社会变迁的人类生态学论文(Mishra, 2003b);

2004年,发表关于家畜与岩羊资源竞争的动物生态学论文(Mishra,2004a)。

阿富汗战争后,查如还到阿富汗西北角的瓦罕走廊,评估了战争对野生动物的影响(Mishra,2004b)

NCF虽然是民间机构,但通过跟大学合作,查如开始指导学生开展研究。一位学生接着调查雪豹捕食家畜的问题(Bagchi, 2006),另一位则继续调查游牧社区的生产体系、土地利用和社会经济变迁(Namgail, 2007)。

印度

2008年,麦卡锡跳槽到成立不久的美国大猫基金会(Panthera),查如便接任SLT的科学与保护总监。这是第一次由非欧美人士担任该职位。同年,亚许离开WII,再次担任SLT印度项目的主任。2008-2015年间,查如和亚许携手推进印度雪豹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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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如(Charudutt Mishra),印度人

国际雪豹基金会(SLT)的科学与保护总监

目前雪豹研究和保护事业最重要的推动者之一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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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许(Yash Veer Bhatnagar)

印度雪豹保护的关键人物之一

图片来自网络

2002年春,SLT在西雅图雪豹峰会提出两个目标:一是建立快速分享信息的网络,二是与各分布国政府合作,建立雪豹保护的法律框架。

SLT很快建立了“雪豹网络(Snow Leopard Network)”。网络汇集了雪豹相关的科学文献和技术报告,并制定出《雪豹生存策略》,促进跨国的信息分享。此外,雪豹网络还提供资金,资助不同国家的雪豹研究和保护项目。雪豹网络的执行主任一开始由麦卡锡担任,直到2010年由查如接任至今。

第二个目标要复杂得多。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印度和美国合作启动全国雪豹保护计划,借鉴自上而下的老虎保护模式,准备在喜马拉雅山地建立一系列的雪豹保护区。然而该计划在印度政府内部应者寥寥,加上克什米尔动乱,雪豹保护计划无疾而终。

2008年,印度政府批准启动新的“雪豹项目”。查如和亚许与印度五个雪豹分布邦的林务官会商,在拉达克举办全国性的研讨会,制订雪豹保护的目标。随后,印度政府聘请亚许和查如加入雪豹保护计划的起草委员会。

印度政府接受了起草委员会制订的激进计划。其核心理念是,雪豹保护不能局限于保护区。印度雪豹栖息地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涉及大量人类活动区域,当地居民依赖有限的季节性自然资源生活。

从生物学的角度,当地生态系统对于牧民和雪豹来说,都不够“富饶”。双方都需要更大的空间。简单粗暴地将人赶出保护区,只会导致悲剧性的后果。

因此,与老虎项目不同,印度雪豹项目是景观尺度的综合保护计划,说服政府同当地社区、学术界及NGO合作,合理安排栖息地资源利用,同时满足野生动物和人的需求。

这些理念听起来都很美好,

问题是能落地吗?

或许因为雪豹保护缺少老虎那样的国家主义象征性,长期缺乏政府投入。政府兴趣不高,高海拔山区生态特殊,印度科学家不得不考虑跳出保护地边界的局限,结合社区力量,实施真正有效的保护。

大尺度的景观保护方案就是这种策略的具体体现。这种保护方案考虑当地社区的需求,与社区合作利用宗教信仰推动保护。

然而雪豹保护的需求很大,要想长期成功保护,政府必须跟进。政府可以监控和加强法律体系,支持高原山地社区开展灵活的保护行动。查如和亚许付出了极大努力,才让政府官员接受景观保护的模式。

斯皮蒂地区再次成为试验田。查如选择4000平方公里的上斯皮蒂景观(Upper Spiti Landscape,USL)开展详细的调查和规划工作。

工作小组系统调查了雪豹、岩羊、北山羊以及其它野生动物的数量和分布,以及野生动物面临的威胁,并与当地多个利益相关群体展开广泛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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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L野外调查,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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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L访谈,图片来源网络

2011年,查如和亚许拿出了USL管理计划。“雪豹景观”应该面积够大,足够多的雪豹及充足的猎物。

对雪豹景观的管理,需区分优先保护区域和多重利用区域,然后在管理计划的指导下,多部门共同规划保护和经济发展。

2012年,喜马偕尔邦林务局批准该计划,全球第一份景观尺度的雪豹保护规划。

在制定和执行这份计划的过程中,印度人总结了开展调查和制定管理计划的方法。这些方法后来通过一项国际合作项目广泛应用于雪豹分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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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斯皮蒂峡谷景观管理计划

全球第一份景观尺度的雪豹保护规划

2013年,SLT发起全球雪豹及生态系统保护项目

主要基于该区域的经验

制定一份保护规划,需要大量的协调和调查工作,同时也需要回答一些关键的科学问题。比如,如何有效调查和监测雪豹猎物的数量?雪豹-野生猎物-家畜之间是怎样的动态关系?

查如的学生库鲁(Kulbhunshansingh Suryawanshi)挺身而出。库鲁同样瘦削精悍,跟查如一样有独特的癖好。

查如是马拉松好手,成绩好到今年4月份参加波士顿马拉松;库鲁则是登山高手,动辄独自爬一座雪山。

山地有蹄类的数量调查一直是个难点。基于标志重捕框架,库鲁在斯皮蒂地区成功测试了“双观察者法”(Suryawanshi,2012)。这个方法后来成为中亚和蒙古雪豹猎物的常用监测方法。

库鲁访谈了25个村庄两年间雪豹和狼对家畜的捕食情况,并结合对雪豹和野生动物的种群监测结果,研究发现耐人寻味(Suryawanshi,2013)。

野生猎物减少,雪豹难免被迫捕食家畜;然而野生猎物增加,雪豹对家畜的捕食也会增加,因为雪豹整体数量会增加。因此,在恢复猎物的同时必须保护好家畜。

2013年,库鲁博士毕业。两年后,库鲁接替亚许,担任印度雪豹项目负责人。查如、亚许、库鲁,这些印度学者在拉达克的崇山峻岭中锤炼出雪豹研究和保护的门道。他们在全球雪豹保护中的影响,将通过SLT被放大。


跨境

“自古以来,吉尔吉斯人就将雪豹视为神兽,吉尔吉斯勇士的守护神。” 2011年,阿坦巴耶夫就任吉尔吉斯斯坦总统后说道。

吉尔吉斯斯坦山地众多,全国约有500只雪豹,占全球雪豹的10%。该国位于雪豹的北部种群(俄罗斯、蒙古和哈萨克斯坦)和南部种群(喀喇昆仑和兴都库仕)之间,是南北种群之间的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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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斯坦的地图

“同样是雪豹的后裔,一些吉尔吉斯人猎杀雪豹,贩售皮毛去制作帽子和外衣。这是不可理喻的,他们简直不是人。任何人射杀雪豹,就是射杀自己的同胞。任何人贩售雪豹皮毛,就是贩售自己的土地。”

吉尔吉斯中国古称黠戛斯。公元840年,黠戛斯大破回鹘,建立汗国。阿坦巴耶夫希望通过雪豹友好型的绿色发展,于2040年——黠戛斯汗国建国1200周年——实现复兴。

阿坦巴耶夫的态度吸引了查如。

自2002年起,雪豹保护专家制定了数项全球雪豹保护策略,但均束之高阁,难以推行。查如在印度的工作告诉他,政府力量是雪豹保护的关键。全球雪豹保护,需要建立12个分布国政府间的协商机制。“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政府的大力参与,在动辄几千平方公里的景观尺度上,如何能成功保护雪豹?”

阿坦巴耶夫和查如一拍即合。

2013年10月,阿坦巴耶夫在首都比什凯克主持了12个雪豹分布国政府参加的雪豹峰会,公布全球雪豹及生态系统保护计划(GSLEP),发布“比什凯克宣言”,将每年10月23日定为国际雪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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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如在2013年的比什凯克雪豹峰会上

在查如的推动下,SLT在全球雪豹保护中扮演重要角色

图片来自网络

GSLEP提出目标:在2020年前,所有分布国至少识别出20个雪豹景观,并确保它们的安全。

借鉴斯皮蒂的经验,GSLEP将雪豹景观定义为:至少包括100只育龄雪豹;拥有足够且安全的猎物种群;与其它雪豹景观有功能性连接。

迄今,GSLEP在全球确定了23个雪豹景观,共约50万平方公里,占全球雪豹栖息地的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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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环保机构与中亚山地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共同发起的

全球雪豹及生态系统保护项目(GSL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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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LEP项目的目标是“20 By 20”

即在2020年前,确保20个雪豹景观的安全

目前,中国只有三片雪豹栖息地加入了项目中

制图:GSLEP

该项目在比什凯克设立秘书处,由查如的NCF同事沙尔玛(Koustubh Sharma)具体负责。于是,GSLEP成为唯一“有牙齿的”全球雪豹保护项目。

2016年,GSLEP帮助吉尔吉斯斯坦政府将一个猎场转变为雪豹保护区。同年,协助巴基斯坦撬动联合国发展署数百万美元用于雪豹保护。

2017年年初,在GSLEP的尼泊尔会议上,尼泊尔总理公布了未来五年的雪豹保护计划,承诺投入5千万卢比(约合人民币312万),确保2020年前繁殖雪豹数量达100只。

2017年8月,雪豹分布国政府和民间机构代表再次聚首比什凯克,GSLEP项目期中大考。会议目标是提升各分布国政府对雪豹保护计划的政治支持力度,获取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的资金支持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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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斯坦总统阿塔姆巴耶夫在全球雪豹论坛上致辞

拍摄/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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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12个分布国的政府代表和民间机构代表齐聚比什凯克

这次论坛是“全球雪豹及生态系统保护项目”期中考试

拍摄/燕山亭

2017年的比什凯克宣言强调:2018年12月底前完成重要栖息地的管理计划;强化保护监测,确保雪豹栖息地完整性和连通性;严重关切知识空缺,支持种群评估;评估生态系统服务的经济价值;支持绿色基础设施发展;建立打击野生动物犯罪的区域合作;号召国际机构和企业界支持雪豹保护。

然而,关于雪豹受威胁等级的调整问题,雪豹科学家们分歧严重。

2015年,麦卡锡、大卫・马龙(David Mallon)等雪豹资深科学家牵头评估雪豹现状,建议将雪豹的受威胁等级从“濒危”调整为“易危”。

根据IUCN红色名录的标准,划分为“濒危”等级的动物,其全球成年个体的数量应低于2500,并且在过去16年中总数下降率超过20%。根据最近的评估,全球雪豹数量大约在7400-8000头,并相对保持稳定。

查如对此坚决反对。全球开展过雪豹密度估计的雪豹栖息地不足2%,而且还是最好的栖息地。据此估算全球雪豹数量,只能是严重高估。

2018年,他推动SLT发起全球雪豹种群评估计划(PAWS),与顶尖的动物学者和统计学者合作,拟使用统一的方法重新调查全球20%的雪豹栖息地,以准确评估雪豹的数量。2019年,库鲁领衔发表了“雪豹种群估计的取样偏差”(Suryawanshi,2019)。

这篇论文发现,只有6个雪豹分布国有正式发表的种群密度估计,调查面积约占全球雪豹栖息地的0.3-0.9%。而且,在小面积的优质栖息地中利用红外相机方法估算的种群密度,严重高估了实际密度,有的高达五倍之多。基于这些分析,论文提出了严谨估算雪豹密度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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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发表过雪豹密度估计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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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论文Suryawanshi,2019

调查面积越小,越容易高估雪豹密度

来自论文Suryawanshi,2019

截止2019年,查如团队已经开发了一整套雪豹分布和密度调查的指南。库鲁、沙尔玛和朱珠(Alexander Justine)在印度、中亚、蒙古和中国巡回开展方法培训。

查如介入国际雪豹保护的这些年间,他参与指导了印度、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蒙古以及中国年轻一代学者的雪豹研究。

这些研究涉及方方面面,从使用卫星跟踪颈圈研究雪豹的空间利用和活动规律(Johanson,2016),到藏传佛教寺庙在雪豹保护中的作用(Li,2014);从利用访谈法评估雪豹分布现状和变化(Taubmann,2016;Ghoshal,2017),到雪豹社区保护的经验(Mishra,2017);从根据雪豹粪便筛选雪豹及其猎物的疾病(Esson,2019),到雪豹栖息地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Murali,2017;Murali,2019);从气候变化对雪豹栖息地的影响(Li,2016),到山羊绒贸易对雪豹栖息地的影响(Berger,2013)。

查如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到:“SLT的声誉比我个人重要...不过有些事很难语言解释...我知道,作为印度人,要达到一个高度,可能不如一个美国人容易...这是不成文的,也从来不会说出来。”

不过几乎可以肯定,

查如赢得了年轻一代的认可和爱戴。

2018年,查如及其同事为《大型食肉动物保护和管理(Large Carnivore Conservation and Management)》一书撰写雪豹的章节。其标题是:“科学,社会和雪豹:通过合作和融合最佳实践弥合分歧(Science, society, and snow leopards Bridging the divides through collaborations and best practice convergence)”。

这篇文章系统总结他这些年来的雪豹研究和保护的经验。他应该还记得,那位25岁的青年创办NCF时所拟定的宗旨:

“基于科学且负社会责任的保护”

后记

今年8月,我代表猫盟到西宁参加雪豹论坛。自从2015年山水在玉树举办第一届雪豹论坛以来,这已经是第四届。这个论坛几乎囊括了中国所有的雪豹团队,大家在会上分别介绍自己的工作。

SLT的库鲁和朱珠也应邀参加了雪豹论坛。库鲁在会上介绍了印度雪豹项目的进展和计划,他们准备推动印度全国雪豹调查。朱珠介绍了SLT在蒙古联合多家保护机构,评估蒙古全国雪豹保护现状的状况。

相比之下,中国目前的雪豹调查和保护工作显得零散。当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情况,并不能生搬硬套。然而科学是通用语言。如今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民间机构,其实对中国雪豹的状况多抱乐观态度。这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缺乏证据的乐观。

在政府层面的政策表态和公众对雪豹的认知方面,中国近十年来无疑取得了巨大的进步。然而对雪豹本身的了解尚有不足。我们有可能过早地开始乐观和“消费”雪豹

大规模的保护需要大规模的证据,而我们对雪豹的调查和了解,尚不足以做区域性的种群密度估计,勿论全国性的保护现状评估。盗猎、流浪狗、疾病、气候变化等因素对雪豹的影响,我们还在起步阶段。

查如等人的保护和研究工作,差不多跟我个人的求学和工作同一时期。我上研究生的时候,检索到查如和亚许等人在拉达克研究藏野驴的文章,并通过电子邮件联系过他们。后来我参与山水的雪豹项目时,也跟查如接触过多次。

这可能不是特别美妙的观感:你模糊领悟到的科学问题和保护措施,印度人已经率先一步做得非常彻底。中国政府在国家治理和生态保护方面,投入力度和成效应该远优于印度。不过在雪豹研究和保护问题上,印度人足以当我们的老师。

因此,雪豹论坛两个月后,整理这篇文章,以飨同道。

文中提到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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