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西塞罗生活在今天,他会大骂这些人的

娄林  中国人民大学讲师  中山大学博士

当年的罗马跟今天的中国差不多。罗马人觉得讲希腊文是一件荣耀,能读希腊文的著作,干嘛要写拉丁文?我们今天的中国有点接近了,北大清华要招年轻老师都要哈佛、耶鲁毕业的。复旦毕业的肯定不要,土鳖不要,我们只要哈佛、耶鲁的洋海归。当时的罗马也是这样。如果西塞罗生活在今天,他会大骂这些人的。他说,我们罗马人用拉丁文来思考我们的生活经验,传达我们的哲学跟政治思考,怎么可能只用希腊文就够了?

西赛罗有一本很重要的著作,《De Re Publica》(《论共和国》)。republic是共和国,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叫共和国,可共和国是什么意思?必须读点古典才能明白。Re是一个名词,事情、东西,Publica是形容词,公共的、人民的。公共的、人民的事写在一起就是国家。republic翻译为共和国,肯定不对,因为这个词涵盖了罗马从王政到贵族制,到后来的共和制。整个制度都用这个词,在很多范围论国家,各种各样的概念都可以。它是指作为一个整体、共同体的生活形态、政治、制度上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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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罗的《论共和国》,这本书其实直接对应的是柏拉图。柏拉图有本著作叫《理想国》,De Re Publica是直接翻译《理想国》。《理想国》希腊文叫做Politeia,我认为拉丁化的写法,是指政治制度、政治的生活方式,这个叫做《理想国》。看起来西塞罗是只不过拾了一点希腊哲学的牙慧,写了点东西,但实际上没有那么简单。他敢起这个标题就证明,他要欲与柏拉图试比高低。他有这样强烈的雄心,这个雄心就是最佳政治。希腊人有一句俗语,这里就是罗德岛(又翻译为玫瑰岛),当你跳下去。按我们中国的俗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你能不能够具有最高智慧,就看你能不能谈最精深的问题。最佳政治、或最美好的生活方式,是衡量古代哲学、政治哲学的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因为这背后很复杂,你必须有哲学的能力,必须有对人类通盘整体的思考,才会有一些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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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后面的几句话就知道了,西赛罗说,那位杰出的、写作方面无人能及的哲人,挑选一块地方,按自己的设想建立国家。这个国家也许美好,但与人们的生活和风俗不符。那个人指谁呢?柏拉图。他讲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构建了一个理想城邦,那里的人该怎么生活,各种各样。西塞罗说,你搞什么?你雅典城都没了,都已经快被我们罗马人占领了,你构建出一个想象中的城邦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他又说,我们这个国家,壮大、繁荣。不像苏格拉底、柏拉图那样臆造一个国家,是臆想出来的,我们是实实在在打造出了一个拉丁的罗马帝国出来,这跟希腊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从这里我们看得出来,他有跟希腊相争的强烈意识。西塞罗的著作非常多,他在每一本书里都有前言,每个前言他都不厌其烦地解释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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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呢?因为当年的罗马,跟我们今天的中国差不多。罗马人觉得讲希腊文是一件荣耀,能读希腊文的著作,干嘛要写拉丁文?我们今天中国有点接近了,北大清华要招年轻老师都要哈佛、耶鲁毕业的。复旦毕业的肯定不要,土鳖不要,我们只要哈佛、耶鲁的洋海归。当时的罗马也是这样。如果西塞罗生活在今天,他会大骂这些人的。他说,我们罗马人用拉丁文来思考我们的生活经验,传达我们的哲学跟政治思考,怎么可能只用希腊文就够了?他不厌其烦地解释这个问题。我觉得这就叫罗马与希腊之争,前面提到维吉尔在争,西塞罗也在争。争的问题在于,他说我们不是靠海外舶来的科学,而是靠本身固有的美德而变得有教养我们中国人有教养是因为我们知书达理,我们懂得什么叫做礼。不是因为我英文很好,不是因为会读柏拉图。这是西塞罗的看法,西赛罗在构建他的哲学的时候,所传递的问题背后是很强烈的罗马意识构建。我们今天中国的哲学家们,学院这些做哲学研究的人,很少人会有这么强烈的一个观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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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共和国》这本书里,谈了一个问题,最佳政体。最佳政体是衡量西方的政治思想一个试金石,你哲学思想家厉不厉害,就看这问题谈的怎么样。柏拉图谈过了,西塞罗接着谈,西塞罗谈的看法简直惊世骇俗。柏拉图讲我们构建一个理想城邦,现实中达不到的。理想当中应该怎么样,责任如何,制邦者如何,有一个怎样的结构,一个制度的安排。西塞罗非常凶残,说了一句话,他说罗马的祖传政治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政治制度。今天做中国政治学的博导写了篇论文,中国古代的政治制度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政治制度。哪怕你在观网上发文章,都会被口水给吞没掉。今天中国人对最好政治制度的思考,基本上都是被西方哲人规定了的,你没有思考的能力。柏拉图怎么讲、亚里士多德怎么讲、洛克怎么讲、卢梭怎么讲,我们的东西都不存在了。西塞罗讲:错!我们的祖传政治才是最佳政治。非常惊世骇俗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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