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瞎折腾”CEO往事:养猪、卖画、当网红(下)
有人说,网易的所有业务,底层逻辑都很像养猪。
搞一个小猪仔,认真养,好好养,养大,摁住,放血,挣钱。
有的猪长得很肥,可以吃很久,比如游戏《梦幻西游》。
有的猪不怎么长肉,但养得很快乐,比如网易公开课。
还有的猪仔没长大就挂了,比如冲印相片的“网易印像派”,没做起来的电商“惠惠网”等等。
这种“我喜欢我就做”的模式也意味着,网易在战略上跟阿里、腾讯等顶级的中国互联网公司没法相提并论。
这个道理,丁磊不会不明白,但他就是没有做。
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一种东西叫事业,有一种东西叫理想,养猪就是我的理想。”
丁磊的“不务正业”必然会给网易带来局限,却也成了他最个性鲜明的一张名片。
财经作家吴晓波上《锵锵三人行》节目上说:
“我见过的大富豪中,几乎没有一个是快乐的。”
窦文涛问他:真的一个都没有?
吴晓波眼睛转了一圈,想了一下:哦,有一个,丁磊。
或许就像吴晓波评价的那样,丁磊只是“一个互联网的信徒,一个为兴趣而工作的人。”
尾声
一直以来,很多中国家庭教育,都在强调“先苦后甜”——等你高考完了,你就可以怎样怎样,所以现在你先给我忍着。
今年热播的《小欢喜》《少年派》等“高三题材”电视剧还是在反映这件事。
今天让你束手束脚,是为了明天可以任性,而真等到你能任性的年纪,爹妈已经管不了你了,你爱咋咋地。
换句话说,所有的吃苦,是为了在未来、在别处尝到甜头。
这样的观念好吗?至少在中国某些企业家身上,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
寒窗苦读的陈欧和张朝阳,白手起家的王中军和罗红,都是“先苦后甜”、“这儿苦那儿甜”思想的实践者,而他们的企业都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陈欧和张朝阳觉得,奋斗的结果,可以满足一个人的自恋;
王中军和罗红觉得,奋斗的目标,可以满足我“在别处”的爱好;
而丁磊觉得,奋斗的过程,是可以把自娱自乐改造成一份正经事业,成不成的做了再说。
今天的中国,的确给了企业家更多“不务正业”的从容选择。
但与此同时,在另一些中国企业家的眼中,奋斗从来都不敢这么“奢侈”,奋斗一定是艰苦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克勤克俭。
娃哈哈74岁的董事长宗庆后,高铁只坐二等座,飞机只坐经济舱,夏天T恤搭配凉拖,冬天夹克加布鞋,每天工作依然超过10个小时。
他说:“哪怕穿得再差一点,人家也不会把我当讨饭的”。
2018年,华为营收7212亿元,而75岁的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出差从不带秘书,深夜独自一人在上海虹桥机场排队等出租车。
还有人拍到他在地铁上挤啊挤的。
2000至2003年间,他“脆弱、崩溃,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动过两次癌症手术。”而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另外一件事:“华为已经处在了瓦解的边缘。”(2002年写下)尽管在那一年,华为的国际营收暴涨了68%。
记者问他:您为什么这么成功?
任正非说: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傻、执着,这是我太太说的。我啥爱好都没有,我就是聚焦在一个窄窄的面上,不做点事,不无聊吗?
“我们就是一只芭蕾脚,我们除了比别人少喝咖啡多干活,其实我们不比别人有什么长处。”
类似的问题,吴晓波也问过格力的董明珠,董明珠说:
“我现在财富也很多了,我可以不干工作了,去享受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的价值不是享受,价值在这个过程中,就是你的企业体现出来的改变。”
吴晓波问她:这么多年做企业,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儿吗?
董明珠说:“那就是陪父母的时间过少啊,家庭的照顾欠缺了。但后来我觉得,全世界人,一定有一小部分人不陪伴父母,才能让那么多人能陪伴父母。”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嫦娥探月工程的总设计师兼总指挥叶培建,一个为了中国探月计划,连法定节假日都没休息过的人。
记者问他:追求工作中的质量,是不是也应该思考一下生命的质量?如果没有跟家人的休闲、度假、放松,会不会觉得遗憾?
叶总说:“我在瑞士留过学,我知道什么叫生活质量,能够休休假,悠闲地听听音乐、看看书是种质量,绝大部分人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但一个国家总需要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的质量可能还得用另外一种标准来衡量,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如果做出更多的事情,也是种质量。”
这两类人在大众心里分别是什么地位,我想早有公论。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永远都需要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得到。
这个世界上能让大家尊敬的成就,永远不可能随随便便达成。
我们普通人虽然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什么CEO、大老板,不能体会有钱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
但我们依然可以选择:是玩玩乐乐、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还是用自己汗水去创造真正的价值?
在采访董明珠的片尾,吴晓波用字幕写下了一句话:
她,只不过是认真罢了。
2017年,在一封内部邮件的结尾,任正非写了一句很朴素的话,送给每一个华为的战士:
我鼓励你们奋斗,我自己会践行。
我想,这句话其实也适合送给所有怀揣梦想,在路上默默前进的行人。
正如一段戏剧唱词所写的那样,“最难耐的是寂寞,最难抛的是荣华。从来学问欺富贵,真文章在孤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