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摘01】听我的,我说了算—古希腊的智者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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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可能是杜撰的”传说故事,有兴趣的网友可以过来看一看:
有学生向擅长打官司的老师缴了一半学费,双方约定出师后学生用第一次打赢官司的钱付另外一半学费。但是这个学生总是不打官司,老师急于拿到剩下的一半学费,于是主动跑去跟学生打官司。
老师想得很好:如果我赢了官司,当然可以拿到学费。但是如果我输了官司,那么学生这一笔打赢官司的收入当然可以给我作学费。
然而学生却不这样看:我赢了,按照规矩你得给我赔偿。如果我输了,我没有打赢官司,当然也就用不着给你钱。
在不考虑法条,仅讲逻辑的前提下,这样的话题是无厘头的。双方都应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然而在几千年的古希腊,这样的辩论却是一时之风潮。
这则传说故事中的主人公,就是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家普罗泰戈拉。
我们就来聊聊古希腊那点事。
今天我们聊聊智者学派,要聊智者运动,就离不开“智者”。
智者在古希腊语中是 sophistes,原本泛指有智慧、有学识、有才华的人,例如“七贤”。
我们常知的是立法者梭伦(就是梭伦改革那位)和哲学家泰勒斯(提出万物源于水那位)。
剩余五人学界一般认为是奇伦、毕阿斯、庇塔库斯、佩里安德、克莱俄布卢,当然这五个人名绝大多数人应该都不知道,而且也不怎么想知道,所以我们就略过了。
雅典“执政兼仲裁”(CEO)梭伦
但是梭伦和泰勒斯我们也略过了,因为这和我们通常所说的“智者”关系不大。
(想少码字的我真是机智啊~doge)
现在常说的“智者”指的是公元前5世纪左右,专职收费授徒、重点教授修辞学和论辩术的教师。
(公孙玲珑:白马非马警告)
我们至今会在课本上或者相关讨论里面看到“智者派”和“智者学派”的说法,但是智者们除了都是搞知识付费和话术研究的,似乎也没啥共同点,也没有统一的理论大纲。所以以“学派”相称有点勉强。
(咳咳,这样想想现在的各种野鸡培训,大家也算是同行了)
中国的大学年年搞排名,动不动QS全球五十强一百强,但是纵览全国,现在鲜有大学可以说自己有XXX学派,因此教育大业我们还需要很谦虚、很努力、很踏实才是。
虽然“智者”和“哲学家”都是索菲亚(sophia,智慧之意)的追求者。但是跨越千年,我们今天去看智者所理解的sophia可能称之为意见更合适。智者的一个招生宣言是,跟我学,我可以帮你把黑煤说成是白的,把白雪说成是黑的;对的可以说成是错的,错的说成是对的。这不符合人类到目前为止的知识观和科学观。说它们是常识都很勉强,因此所以与其是智慧,更不如说是意见。
所以后来智者学派遭到了三巨头: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联合围剿。
(图文无关,文字添加@西竹君)
正如当代西方政治环境下真小人和伪君子表现了多党派代议制民主的劣根性一样,城邦民主制度给雅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也带来了积重难返的问题:按照希腊人的观念,每个自由人都天赋正义,天生公民都要参政议政,在这样的背景下,话语就具有了压倒一切权力手段的特殊优势。
俗话说做的多不如说的好。
要宣扬我的观点,需要说话吧?
要评论别人的观点,需要说话吧?
要去大街上演讲,需要说话吧?
要去法庭上扯皮,需要说话吧?
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会说话”成为了公民参与雅典政治的绝对性竞争门槛。
市场的痛点促成了智者团体的产生。作为职业教师,智者们就以提供修辞学和论辩术的专业课程开始创业了。
被公认为第一为智者的普罗泰戈拉就声称:智者所教授的技术可以使人们学会“在私事中如何能把家庭料理得井井有条,在公事中如何能在言语上和行动上对城邦产生最大的影响。
真假对错?无所谓。是非曲直?没关系。只要我能说服你,我可以掌握权力就可以了嘛。
这怎么让我想到了现在的营销号了w哈哈。
为了扩大招生的规模,智者们故意模糊是非善恶的界限:只要你掌握了论辩的技术,你就是是非善恶的标准。于是,一句谁都知道的话出现了:人是万物的尺度(普罗泰戈拉)。
不过先不要鼓吹这句话是多么地提高了人的地位,是怎样把人从自然崇拜和神学崇拜中解放了出来。这样的话还是留给莎士比亚“人是万物的灵长”吧。(滑稽)
这句话的本意是:“对我而说,事情就是我看到的样子;对你而言,事情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事情没有一定的,个人的感觉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类似于下图这样的文案还是换个例子吧,现代人引用的时候还是得斟酌斟酌滴。
(投简历的:我觉得我应该月薪XXXX)
(面试官: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就这样)
这样想一想,明学也算是中西兼备,师出有门了。
这是相对主义气氛非常浓厚的说法。
****不想看请直接往下拉,分割线开始****
接下来我们来玩一个绕口令,来自另外一个智者——高尔吉亚的。
提问:某物存在吗?
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那么它逻辑上只有三种状态:存在;非存在;既存在又非存在。
好。开始了:
STEP1:假设这个东西不存在。那么它应该是既是存在的,然后是非存在的。所以这个东西是既存在又非存在的。但是说一个东西既存在又非存在的,这是不可能的。存在和非存在是矛盾的,假如非存在存在,存在就不存在了,而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存在不可能不存在,非存在就不存在。
STEP2:设若该物存在.那么它或者是永恒的或者是生成的,或者既是永恒的又是生成的。
假如它是永恒的,它就没有开始,是无限的:如果它是无限的,那就不在任何地方,如果它身处某个地方,有了存在地,就不是“无限的”了。
假如它是生成的,它要么从存在中生成,要么从非存在中生成。它不可能从存在中生成,因为如果它是存在的,那就不是生成,而是一直都存在的(无限);它也不可能从非存在中生成,因为从非存在不可能生成存在。
(你总不能从没有里面变出来一个有吧?)
既然存在不是永恒的也不是生成的,更不是既永恒又生成的,那么存在不存在。
STEP3:既然STEP1和STEP2皆不成立,那么它们合成第三种情况自然不成立。就好像高考数学压轴题的第三题的条件基于第一问和第二问的答案,你怎么把他们组合也算不出正确答案对不?
而某物存在只有上述三种可能,它们无一成立,结论就只能是:无物存在。
(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呢~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都是些啥玩意,分割线结束****
调侃归调侃,回到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其实智者的活动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早期的自然哲学家们在世界本原学说上面莫衷一是,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世界怎么来的,世界为啥这样,大家没有个定论。这对于早期的人们获取知识、认识世界其实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想一想那么有钱有闲的哲学家,都不能够知道“所以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搞哲学的也不会成天仰望星空啊),那我们这种面朝爱琴海背朝天的尘民就不要去爱智慧了。
但是智者的出现给了人们信心:我们可以用自己的看法去形成行动的指南。
这是雅典民主制度带来的光环:人是可以去相信自己的。那么在雅典的议会上,权威怎么说归他说,我自己也依然可以有我独立的想法和意识,我依然可以有我自己的观点,我也依然可以参与城邦政治,按照我的设想和蓝图去构建美好的文明。这在早期的人类社会政治领域是有很大启蒙作用的。
只是遗憾的是,再往后来看,智者运动逐渐偏离了解放思想的线路,在诡辩的路上越走越远,雅典社会风气的败坏和古希腊文明的衰弱有智者运动难辞其咎。
但无论是承前还是启后,智者运动都在重塑和启发着西方的政治文明和思想脉络。
本期闲聊:
宇宙的起源是什么呢?是一开始就存在呢?还是从某一刻存在呢?那个“一”是什么呢?
随便说几句吧~
后记
在《竹下闲谭》和《汉时关》之后,《拾摘》是西竹君开发且同步更新的第三个系列。
初衷是用信息时代的轻文化、轻文学来解读历史,解读过去的思想也理解现在的情况。
这也是西竹轻小说式写作的初衷,不求最全整最权威,但求能够有一种代入式的体验到历史中去,再以人类现有文明所积累的基础高度去回望和理解。因此都是一些浅藏辄止喔。想要看专业的解读,可以移步知网,逼乎也成hh。
当然最好的还是有读者可以在评论区大胆发言,相互讨论嗷。
因为纯属写着玩,《竹下闲谭》、《汉时关》和《拾摘》偶尔难免会断更,但是绝对不鸽!
欢迎大家关注、评论呀,我想要500个粉可以吗?秋梨膏!(我又又双叒叕来了!)
《竹下闲谭》《拾摘》可能会涉及的参考文献不固定,不在文中一一注明,大致为:
叶秀山:《哲学要义:大学入门丛书》,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10年;
邓晓芒、赵林 :《西方哲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
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
以及名家通识讲座“十五讲”系列;
如果参考知乎(应该不会)和知网论文会单条注明的!
以上,后文不再注明,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