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共同体”演讲,全球达利特领班的旧日幻想
文 | 北方朔风
假如我们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做过的英语阅读与听力题,会发现这些题目的来源很多都是美国大学里的演讲,像哈佛大学这样的顶级学校更有着极高的出镜率。毕竟只以英语语法和听力来看,哈佛大学主持的各种演讲水平都还是不错的,毕竟是要讲究学术体面的地方。
但也有一个常识,文章也罢,演讲也罢,不考虑现实的情况单纯评价好坏,很多时候得不出正确的结论。相信大家都已经对最近那位在哈佛毕业典礼上演讲的女士,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假设脱开一切其他的因素,这个演讲还不错,起码比当年那个空气香甜好些——
但排除所有其他的因素本来就是种毫无意义的假设,甚至还不如真空中的球形鸡,因为这个演讲的发生,本来就是许多其他因素导致的。
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之所以选择这位蒋女士发言,毫无疑问是有政治态度的。最近特朗普接连对哈佛大学重拳出击,限制哈佛大学经费,要求哈佛大学交出所有国际学生的资料,否则就禁止哈佛大学国际学生的签证;同时卢比奥还宣称要大规模驱逐中国留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哈佛大学选择这位中国留学生进行演讲,无疑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过和很多热搜与宣传中,哈佛大学硬抗特朗普到底的说法不同,实际上哈佛大学已经在很多问题上对特朗普政府进行了让步,尤其是在涉及“反犹”这种问题上面,美国大学的校董会非常完美地站好了自己作为美国统治阶级的站位。但是特朗普先生是什么人,大家也有所有了解了,你让他一步,他就要十步。
哈佛大学现在的局面很有挑战性。比如很多人说哈佛大学校园基金会很有钱,不怕限制经费。实际上,哈佛大学的基金会确实很有钱不假,但是这些基金会的资产大多数是固定性的,能短时间拿来用的并不多;如果限制所有的国际学生,哈佛很多项目也确实运行不下去,所以合理推测,哈佛大学接下来会搞很多类似蒋女士演讲这样的秀,但是在具体层面,还是会更多向特朗普让步,把这四年拖过去。
如果放在几年前,蒋女士的这篇演讲可能会获得更加积极的报道,但是在如今的国际大背景,还有之前的协和4+4风波之后,网友们都对这种事情有了更多的警惕和怀疑。首先是意识到这位女士的“ABC”妆容,面相学当然是伪科学,但是选择这种妆容的华人,往往意味着他们对于美国文化有着过高的认同度乃至于皈依者狂热,这不是歧视,而是很典型的文化现象。
然后网友们查询了一下这位女士的简历,虽然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的资历,当然比协和董女士的情况好得多,但是肯尼迪学院加上国际发展专业,再结合“绿发会”推荐的背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走这条路径的是不是打算学完之后用美国人的那一套,来对中国人指指点点。毕竟这个“绿发会”,在不少热点环保事件中都扮演了非常糟糕的角色,同时网友们还扒出似乎还有不少董小姐之类的人在这种组织里刷资历。今时今日,国内的民意已经愈发不能容忍这类组织和这类人招摇过市了。
目前这位女士似乎已经在B站起号,不知道和她相关的MCN接下来会搞什么运作,说不定还是动保环保那一套。
完全不出意外,不光国内群众不买账,蒋女士的演讲也让美国的MAGA群众愤怒了。特朗普大统领刚刚定性哈佛通中,你们哈佛就请一个中国人来演讲?还在里边说什么命运共同体?这哈佛简直是不能要了,她还是中国NGO出身的?中国和哈佛简直是太坏了。
至于你要给MAGA群众解释这个NGO实际上和美国一伙的,那MAGA就要问问你了,这个和美国一伙的,到底是哪个美国啊,是不是民主党那个美国啊?这事就更解释不清了。甚至海外搞大翻译运动的反华份子,也怒斥这位可能是间谍。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幕滑稽,但是却合情合理的场景。一个看起来四平八稳的演讲,却同时得罪了中美两边的人。就像前面说的,她的演讲看起来算是正常,毕竟哈佛也是讲体面的,不能上来就骂特朗普和MAGA全家,演讲内容可以说是充满了love and peace。从表面来看,其实并非是一篇意识形态浓重的演讲,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我们曾经在多篇文章之中讨论过这样的事实,在当下这个时代,“去意识形态化”实际上很多时候意味着当下最大的意识形态,也就是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化。到今天还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非傻即坏了。比如说这位女士提到了命运共同体,不妨猜一猜,她对于这个词语的理解,究竟更接近我国呢,还是美国民主党这一套呢?
而在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再生产的过程之中,以哈佛为代表的欧美大学确实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不仅限于老师在课堂上宣讲带有新自由主义色彩的内容,更在于通过国际化学生与NGO的方式,把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包装成普世的love and peace,对大量国际学生造成深远的影响,进而影响全球的意识形态。
蒋女士的专业,很明显一听就知道,是深受这方面的影响。虽然特朗普本人未必懂这一套道理,但是他的这一套王八拳,确实对于这个过程造成了影响,也不知道这套拳最后会打成什么样,估计大多数人还是会对未来民主党回归有幻想吧。
哈佛大学的学生水平和智商当然不低,但是问题在于,他们把某些东西当成了理所应当,所以难以理解MAGA的想法。虽然特朗普对于美国乃至于世界当下的问题,是一个错误的答案,但是问题本身是存在的,也就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世界体系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虽然很多人用一些高大上的标签来包装现在的全球化,并且全球化也确实曾给全世界人民带来了积极的一面,但是不要忘了,当下的全球化体系的运行根本上是以新自由主义框架下资本利益最大化为基础的,如果不利于资本利益最大化的,一切完全可以被淘汰。
所以我们看到了发达国家的产业衰落;我们看到了沿海和内陆因为运输成本的差异,出现了经济和文化上的分化;我们还看到了,一件产品大多数的利益被发达国家所吃掉,而发展中国家可能干着最辛苦的劳动,拿到的利润不足整体的十分之一;我们还看到某些国际巨企缴纳的税收,甚至可能是负数。这些经济上的不平等带来了各种社会矛盾。
当然,哈佛大学的学生也会有不少认为当下存在问题,但是他们的计划,无非是在现在的架子上上修修补补。以最典型的环保问题为例子,这看起来是一个国际公共命题,但是落实起来却依然是新自由主义那一套。在环保命题上欧洲曾经是世界的先行者,制定了很多标准,甚至打算靠这套标准给全世界收税。然后随着中国清洁能源产业的崛起,他们就开始抱怨中国的倾销了。
要知道,气候变化问题和其他问题不一样,窗口期是十分有限的,如果真从全球大局来看,欧美的环保主义者应该怒斥自己国家设置的各种贸易壁垒,支持大力进口中国的清洁能源产品,但是这种环保主义者,笔者看到的实在是不多。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无疑是人造肉,在技术上十分不成熟的情况下,各路环保机构就像是推广赎罪券一样推广这玩意,其中像蒋女士背景涉及的组织就是在国内推销的先锋。
可以说,欧美大多数成组织的环保机构,本质都是行会性质的东西,在宣传上帮助自家的产品与意识形态,同时限制其他国家的产品进入,一旦这些组织超出自己控制的范围,那就要出重拳了。
比如说著名的环保少女格蕾塔女士,就因为对支持巴勒斯坦,遭到了舆论的大量攻击。而美国很多学生组织的环保机构,也因为支持巴勒斯坦人民,遭到了美国暴力机关远超想象的重拳出击。这也是美国政府和大学生冲突的直接原因之一。
这些学生可能确实有很多理想主义,但是他们的理想主义的形式也是依托在新自由主义运行逻辑之下的。想要真正实现理想,就需要去砸碎和超越它。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认识到这一问题。或许什么时候,他们能真正的和MAGA共情,才会不这么天真。
当然,批判这些藤校毕业生,不代表MAGA就是对的。MAGA们确实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他们被全球化部分抛弃了,但是给出的药方确实完全错误的。他们相信只要驱逐掉移民,美国就能再次伟大,他们的想法是基于某种白人至上主义,认为白人一定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如此,一定是有人背叛。
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从被新自由主义抛弃这件事情来看,他们远不是最糟糕的,他们实际上依然享受了不少全球化福利。如果真的抛弃这些既得利益来重建他们的社会,需要面对的挑战甚至是灾难他们恐怕也未必能接受。在受害者这件事上,第三世界的普通人远比他们更值得去同情。
对于我国来讲,情况也是相当复杂。不可否认,我国在全球化过程中,确实得到了不少红利,但是这并非是谁的恩赐,而是我国上下一心艰苦努力的成果。所以一直以来,我国民众对于全球化的看法是相对乐观的。
但是即便如此,在全球发展遇到新问题的情况下,我国民众也普遍意识到了全球化带来的不公平。以这次蒋女士为代表,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种情况,有一少部分人,在中国吃到大量中国发展的红利,然后他们自己或是子女,选择前往发达国家,试图成为国际公民的一员,他们甚至未必忠于美国,而是想用国际公民这一套去规训中国人。这种新形式的买办问题,是当下的一大问题。
不可否认,这种现象的发生,既是我国的问题,也是美国的问题。少部分得到更多红利的人,没有思考着怎么回报社会,反而把自己当做了什么神秘的国际秩序的一员。
这说明我国之前的发展,确实带来了不少不公平问题,以至于这些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财富是怎么来的。笔者虽然对日耳曼赢学里的一些类比不是很认可,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把国际秩序当成是某种至高无上的神秘的绝对精神的现象,用印度教来进行比喻确实很是到位。
对中美两边都不待见蒋女士演讲这件事,用赢学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全球存在着一个“达利特领班”全球联盟,这是一个全球性的食利阶层。他们虽然对全球化体系,对被裹胁其中的国家和民众有很大影响,但这一群体是没有主体性的,根本上,从利益到精神都是依附性的。所以这一群体对自身利益和诉求的维护,走到最后就只有负外部性,会拖着全世界一起腐坏,而不会走出什么新路。
所以,发展到了今天,国内必须要坚决警惕和抵御这种全球食利阶层造成的影响,这不光是中国自己的问题,也关乎着第三世界现代化之路的成败。
面对这种两边不讨好的境地,以及中美脱钩加剧的形式,不少领班又开始寄希望于特朗普离任,不得不说,这种想法是很幼稚的。且不说特朗普会不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彻底摧毁美国的政治运行逻辑或是全球贸易体系。单说希望民主党回来就能解决问题,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拜登已经很擅长装作火车还在运行了,但是他任上也延续了大量特朗普政策。这不是因为他喜欢特朗普,而是因为别无选择;同时,特朗普当下的很多政策,比如说对着全球贸易敲竹竿,激化中美矛盾,打压进步学生,实际上民主党也在支持与默许,他们也在逐渐意识到,旧的全球化可能支持不下去了。两党精英们目前所规划的一系列全新议程,也显然和旧日的新自由主义不太一样。
没有主体性就是这样的悲剧,不光共和党容不下你,有一天民主党也要抛弃你。不过,总是需要时间才能打破人的幻想,这样的幻想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按照传闻,特朗普有可能更大规模的驱逐中国留学生。这些留学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无疑是个复杂的话题,这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就业问题,更是一个关乎每个人的全球化问题。
我国留学生中一直不缺乏胸怀学成回国建设祖国的人,或者不带意识形态的,根据自己学业和际遇自由选择在哪里工作的人,总之,正常人还是主流。对于当下网络上可能出现的一种极端化全面否定,或者故意掺沙子搅浑水的声音,我们当然要擦亮眼睛。
但也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也确实有不少达利特领班式群体,以自身国内背景为跳板,以海外学历为外衣,成为东食西宿的人上人阶层。
我国社会和群众向来尊敬在海外学有所成者,也欢迎学习一切有价值的国际经验,但是也不需要拿着外国人的话PUA中国人的教师爷,更不需要这些用这些东西来告诉我们,他们上一代的财富是理所应当的。笔者相信,不管是在美国学习什么专业的留学者,只要能意识到这一点,回国后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世界人民需要全球化,但已不再需要那个一直在供养霸权秩序和全球食利阶层的全球化。我们确实要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但当食利阶层们在哈佛演讲中也说出了”命运共同体“,我们就需要小心了。
眼下,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结构正在成长,这毋庸置疑。但旧有的秩序总是会不甘心退场,它们会尝试改头换面假装成是新的东西,会希望能寄生在新兴事物上,甚至实现夺舍。这也就意味着事物的转变到了关键时刻。
但终究,对于一群既没有主体性,又想着维持全球人上人地位的群体来说,在彻底丧失曾经在全球化中的积极作用后,历史凭什么还能保留们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