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文学札记之三:《不可侵犯的人们》

　　中篇小说《不可侵犯的人们》，枫亚著，新文艺出版社西元1957年2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这部作品以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结束后我志愿军粉碎敌人进攻为背景，描写我军一个步兵师在兵员不足、粮弹缺乏、人马疲惫的情况下主动在北汉江以西投入阻击战斗，给疯狂北犯的敌军以迎头痛击，掩护我军主力完成了战略防御展开。小说着重描写了一个步兵营攻占并坚守重要阻击阵地的战斗经历，可以说是同一位作者所著中篇小说《北汉江两岸》的续篇。

　　与《北汉江两岸》一样，小说《不可侵犯的人们》以白描手法、简洁流畅的语言讲述故事进程，点染故事环境，书写人物言行，让人物在言行中自然展现性格乃至心理，在故事的发展中塑造人物形象，这是西方小说中那种脱离于故事情节之外的枯燥、冗长、缺乏逻辑的写法所无法企及的，更是四十年来我国某些写小说的人模仿西方写法与理念搞出的作品所无法比肩的。

　　这部小说真实展现了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结束后我军因后勤不继而后撤过程中面对敌军疯狂反扑时一度不利的局面，凸显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的我军指战员们的英雄气概。书中以最多的笔墨描写某部一班班长张庆安、战士赵铁牛、吴大富、小殷在反坦克作战中的英勇、顽强与牺牲，体现了“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的革命价值取向。书中还着力描写了年轻的营参谋长徐良斌，他率部占领阻击阵地时发现突发敌情，不犹豫不等待，主动决定分头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使我军掌握了主动权；发现营长秦少其的战斗部署的错误，他明确地提出意见和建议，据理力争，同时也注意维护营长的威信；看到十四五个战士因营长的错误部署而白白伤亡，他“难过得直抓心窝”；当阻击阵地因人员伤亡、弹药缺乏面临被敌人攻占的危险，营长秦少其为保护自身安全坚持不发预备队时，他“把话筒一摔多远”，“手一挥”，命令预备队“立即上来”，并亲率战士们与敌人短兵相接搏斗。他勇敢、机智，责任心与主动性强，反映出我军基层指挥员的素质。而作为我军高级指挥员，师长邓克具备敏锐全面的战略眼光和战术头脑，在率部执行上级让该师“渡过北汉江，进入金城以北地区整补”的命令过程中，他查觉敌人正在“实行突然的出乎我意料的冲击”，企图“击破我军的部署”，在与上级联系不上的情况下，他当机立断主动改变本师任务，命部队就地占领阵地阻击敌军，付出重大代价粉碎了敌人的“追击攻势”，使我军主力部队得以“秩序正常地进入了战略防御地区”。顾全大局，积极主动，自我牺牲，这是我军高级指挥员的基本素质，师长邓克的言行生动地展示了这种素质。这种素质的形成主要不是天赋，而是来自于我军从井冈山时期开始确立的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建军原则。

　　小说中描写了两个反面人物：营长秦少其和一班战士冉云光。秦少其“出身在一个长工的家里”，参军后，“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他多次地下定牺牲的决心冲向敌人”，“有过光荣的革命历史”，解放后，他“为自己经过了漫长的战争而能顽强地活下来而感到幸运，在他看来，好日子握到手了，也该在美好的城市里住下来，歇歇气，补养补养身体，安排一个像样的小家庭，找一个有文化又漂亮的爱人，过几年舒服日子”，因此，在“受战士们积极要求参加志愿军的影响”“一时冲动地报名”进入朝鲜后，他就“后悔自己参加志愿军”，产生了“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而不惜一切”的思想，行军作战中留在队尾，部署指挥时懈怠敷衍，驻守阵地时将营指挥所设置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甚至不必要地将过多部队“放到前沿的前沿”，以使营指挥所成为“安静的后方”，最终在主阵地形势危急的时刻放弃指挥脱逃，死在敌军的炮弹下。冉云光原是个“做小生意的人”，国民党“抓了他当壮丁”，后“被人民解放军解放，参加了解放军”，又“随大流，马马虎虎地当了名志愿军战士”，满脑子只是“等打完了仗，还回到他那架旧柜台上去，想法子赚点钱，建个家业”，所以参加战斗时总是耍滑头，消极躲避，以致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开枪自伤，被及时发现，清理出部队。秦少其作为当时意志衰退的少数“老革命”的代表，冉云光作为不具备新中国意识的一类人的代表，他们的言行反衬出张庆安、徐良斌、邓克等多数人的英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