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赤鱲角機場 變港「金字招牌」

作者：方舟，一國兩制研究中心研究總監。

人流量，产值那么大的一个国际机场，不新立意、新高度的延伸开发真是吃了大亏。

上月香港機管局公布了機場城市發展藍圖，將新品牌項目命名為「SKYTOPIA」，整個項目成本預計約1000億元。

其實不管是叫「航天城」還是叫「機場城市」，「Airport City」的概念已在過去數十年廣泛普及於世界各地。其中最成功的例子有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史基浦機場（AMS）和南韓首爾的仁川國際機場（ICN）。

史基浦機場周邊區域設置了許多商務中心、免稅購物商城、酒店及賭場等休閒娛樂場所。同時，附近還聚集了500多家企業，涵蓋訊息技術、航空航天、醫藥、電子設備、金融及時裝等行業，形成了多個依託機場發展出的產業園區。

仁川機場在發展購物商城、藝術館、博物館等設施之外，還建設了海上世界、主題遊樂園等旅遊休閒項目，逐漸成為集休閒旅遊、購物娛樂、會議商務、文化藝術於一體的多功能航空城。

早有意發展機場航天城

其實香港最初發展赤鱲角新機場時也有這個想法，並不是僅僅將其作為航空交通樞紐，還希望將商業也一併帶動起來。在新機場規劃時，已經預留了位於二號客運大樓旁的一塊土地為「北商業區」（NCD），並計劃在該處發展「航天城」項目。

後來由於機場建好後的一段時間經濟不景氣，加上其他一些原因，航天城項目的發展進程有所放緩。2003年，城規會批准機管局在NCD建設為期10年的臨時高爾夫球場，待航天城項目時機成熟時再收回土地建設。

對當時不少人而言，赤鱲角機場的位置可謂「天涯海角」，因為其地處大嶼山公路和鐵路盡頭的位置，是名副其實到「掘頭路」，大家只是把機場當成坐飛機必須路過的一個地方，猶如過路的「踏腳石」。除了進出機場的旅客和在此工作的人員，其他人一般不會再過多逗留。所以在多重因素下，除了航空運輸業，機場附近並未能把握住發展初期的機遇，將商業、旅遊、娛樂等其他產業做起來。

第二個機遇則是在港珠澳大橋修建後，與機場島緊鄰的香港口岸人工島成為大橋在香港的落腳點。

不僅如此，在屯赤連接路通車之後，港珠澳大橋得以借屯赤隧道與深圳灣大橋及更北的廣深沿江高速相連。因此從地圖上看，機場島和人工島便成為大灣區「黃金內灣」東部走廊的重要交通節點。再加上原有的青嶼幹線，機場附近區域實際上是3個交通幹線的交滙處，成為了區域性的交通樞紐。

但是最初規劃港珠澳大橋香港口岸人工島時，並沒有充分意識到它除了交通和通關功能外，還有很強的潛在商業價值。因此在最開始規劃設計人工島時，並沒有規劃商業。特別是人工島上面道路交通和閘道的設計也沒有考慮將來會有其他發展，整個島被切割得比較碎片化。

2019年1月，在立法會的特首答問環節時，謝偉銓議員拿着人工島的示意圖，指出島上的路和天橋像是意大利麵一樣，導致土地被切割得十分零散，批評人工島規劃不足，令「多地一用」甚至「多地無用」。後來時任特首林鄭月娥在答覆中也承認，人工島的規劃未能做到地盡其用。

除了規劃時考慮不周，另一個制約人工島發揮作用的因素是，港珠澳大橋只能由持兩地牌的車輛使用。因為兩地牌車輛總數本身就較少，所以這一政策令當時大橋的車流量很低，人氣聚集的效應比較弱，連人工島單一的交通口岸作用都未能完全發揮。

粵車南下成人工島機遇

現在出現的新機遇是「港車北上」和今年內要公布細節的「粵車南下」政策。

這兩者還有所不同，前者可以駕車從市區直接經人工島北上。所以對港車而言，人工島只是途經而毋須停留。但「粵車南下」則是要求廣東的車輛必須在人工島泊車，車上的人員需要下車過關轉乘其他交通工具，客觀上要求他們必須在人工島停留。

現在的關鍵是能否抓住「粵車南下」必須停留在人工島的機遇。

如果南下的內地旅客只是過關換乘交通工具到其他區域，那人工島還是作為交通節點，無法發揮商業價值。

所以下一步機場島和人工島發展很重要的一點是，需要進一步創造兩個島在交通通關以外的功能，努力吸引南下人流在其中停留並進行消費和娛樂活動。這對整個機場城市的設計都有重要意義。未來人工島上不僅要有數以千計的停車泊位，更關鍵的是要爭取在區域內形成人流的逗留和聚集。

對整個片區來說，機場島和口岸人工島既是航空樞紐，又是大灣區網絡的樞紐，應該要發揮好雙樞紐的獨特條件。

尤其是當前香港旅遊業發展面臨缺乏新亮點的困境，單單依靠傳統免稅購物形成的吸引力，已經大大下降。如今來港的旅客愈來愈傾向於選擇體驗式旅遊，而這種單純觀光打卡旅遊所帶來的增值消費並不多。所以接下來香港要根據這些新變化，創造多一些新的旅遊增值環節和熱點區域，令外來遊客願意在香港消費。

連接東涌東 完成整條「環線」

其實筆者10年前曾提出過一個將周邊區域交通設計和旅遊觀光結合的方案。

因為恰逢東涌擴建，所以想配合擴建契機，將東涌、機場島、人工島和東涌東之間的交通聯繫做得更好。筆者當時提出圍繞這4個地區，設計一張架空的環線（Loop）交通連接網，實現交通和觀光作用疊加。

現在機管局在人工島和機場島之間設計了結合行人路及專用行車天橋的「航天走廊」，計劃採用無人駕駛車輛接載旅客，相當於打造了半條環線。

其實這個「航天走廊」將來設計時應該充分考慮觀光功能，以期打造成為一個「交通+旅遊」的特色項目。長遠來講，還可以考慮將東涌東和人工島作為另外半條環線連接起來，從而真正形成一個完整的環線。

從區域的地理交通條件看，機場城市已經具備了很好的區位，但未來真正要做好做出彩，就需要在規劃定位上高標準。機場城市應該整體定位為高端的、能夠服務整個區域的、有吸引力的旅遊、消費和商務樞紐，而不應分割成細碎的地塊進行零散設計。

現在機管局在「SKYTOPIA」的藍圖中提出了不少新想法，例如建設一站式藝術廊總滙、藝術倉儲設施、機場海灣遊艇碼頭、空運鮮活市集等等。這些想法都很好，但這塊區域可以想得更多一點。

因為現在人工島的土地還沒有充分利用，而根據數年前發展局的估算，至少有380萬平方呎的商業樓面面積可供使用，實際上可能還不止。所以未來可以在高定位的基礎上，參考新加坡濱海灣和上海西岸文化走廊等好案例，對人工島和機場島進行創新謀劃。

總之，不應僅僅將其作為機場和口岸的輔助性商業設施，還要打造成區域知名的旅遊熱點。

在旅遊之外，這個片區還可以利用臨近香港機場這一國際航空樞紐的便利交通優勢，打造成服務國家戰略的「一帶一路」商務中心和博覽中心。「一帶一路」戰略對國家高水平對外開放意義重大，12年來也取得了很大成就，但也還面臨着不少挑戰。

構建「帶路」商務及博覽中心

一是雖然「一帶一路」市場龐大，但由於語言障礙和國家間制度的差異，為更好促成項目方和投資方的配對，需要有更好的平台整合投資方與招商引資國家項目的訊息和資源。

二是目前「一帶一路」的項目投資方仍以國有企業、國有資本為主，國內民間資本及海外資本的投資管道有待進一步開發。

三是受海外國家的政治和法律環境影響，企業在處理跨境特別是海外風險管理時難度較大。

香港作為在「一國兩制」下連接內外的「超級聯繫人」，能夠利用自身在國際金融市場和高水平專業服務業領域的優勢為國家做出獨特的貢獻。

將來可以通過在這個片區建設「一帶一路」商務中心，推動投資方與招商引資國家進行項目融資、法律、稅務等專業服務方面的配對合作，還可以邀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貿代表和大型國際金融機構進駐，促進訊息流通和對接。

同時，還可以打造「一帶一路」博覽中心。廣西近年在推動與東盟合作時在南寧打造了「中國—東盟特色商品滙聚中心」和「中國—東盟水果交易中心」等展覽中心，這些可以為香港所借鑑。

未來香港也可利用這片「機場城市」區域，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特色產品進行集中展示推廣，打造成中國對「一帶一路」國家合作的門戶樞紐。

總之，希望在未來謀劃機場島和人工島的區域時以更高的定位和創新的思維將整個區域做活，爭取打造出新的旅遊和商務樞紐，把這個原先的「天涯海角」區域，變為香港新的一塊「金字招牌」。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