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早茶WWE”爆火的背后,中国摔角默默“排练”了20年
一个多月前,刘炫正在江门的一处酒楼准备着道具。擂台旁的地板上,木棍,折叠式椅子和木板一字排开。这些道具会被事先塞到擂台底下,随着比赛的白热化,摔角手们会“扩大战火”,翻到台下抽出这些道具,回到台上与对手大战一场。其中,折叠椅子和木板一般都是标配的“压轴选手”,往往被运用在最后一场的重头戏对决里。
除了道具准备以外,选手也在紧张地彩排当中。那是11月22日,一天后,这里就将上演一场“早茶+WWE”的广东特色摔角比赛。
这是刘炫正时隔6年再度担任摔角比赛的总监,但实际上,没有人将这场比赛看得特别重。赛事创办人小新早在2019年就办过同样的早茶摔角赛,但鲜有人问津。此番二进宫,这位生意人兼摔迷不过是想为自己过个生日,顺带在父老乡亲面前宣传一下自己旗下的女子摔角赛事。
23日晚,这场“生日会”顺利进行。赛后,刘炫正发布了一条“新哥生日快乐”的朋友圈,视频里,他协同另外两位选手来了个三人抱团背摔,砸碎了那块事先准备好的、架在四张椅子中间的木板,也用这个精彩的动作为比赛画上了句号。
▲元旦前夜的早茶摔角,刘炫正(擂台上左)在比赛中(摄影:汤俊聪)
没有人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过了两天,赛事的参与者们突然发现,这场比赛在社交媒体上迅速走红。最火的一条视频在抖音上被转发超过20万次,各类衍生视频更是不断涌现。台上大打出手的选手与台下淡定喝茶吃点心的食客,形成了巨大反差,成为了这场早茶摔角最大的看点。
自这一场之后,早茶摔角团队收到的商演邀约一下子排满了档期,近一个月就有16场之多。门票的销售也非常火热,广东的岭南四合院酒楼顺势邀请江门原班人马,出演后续的早茶摔角。第二场在广州番禺的比赛不到两天就卖完了超过750张票,其中不乏两、三千元的包厢票,这样的效率,在以前不可想象。据懒熊体育的现场观察,到元旦前夜在佛山大沥的第四场早茶摔角系列赛事,依然有大量的摔迷买票入场,甚至有不少桌都是一家老少,一边聚餐一边观看这场娱乐秀。
一场“无厘头”的表演迎来了“无厘头”的流量。面对这样的局面,刘炫正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对懒熊体育表示:“如果之前谁和我们摔角手说‘你去酒楼摆个擂台吧,会火的’,我们肯定会觉得这人脑子坏了,这两样东西完全八竿子打不着。所以有时候,做人真的要靠运气。”
刘炫正之所以直指“运气”的眷顾,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过去二十年中国摔角的发展到底有多么坎坷,如果不是这次的“泼天富贵”,中国摔角恐怕还会继续保持无人问津的状态。
艰难的起步
说起刘炫正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并不熟悉,但假如提起“THE SLAM”这个选手昵称,几乎所有中国摔角圈的人都知道,这是国内职业摔角界的第一人。
1996年前后,刘炫正通过PS1游戏机接触到了摔角,也迷上了这个项目的魅力。尽管当时的游戏只是画质粗糙的2D平面作品,但屏幕中的人物形象充满了力量感,总是通过出色的摔角技巧将对手掀翻在地,而且在剧情方面,往往也是引人入胜的“正邪大战”,正派与反派之间的宿命对决常能激起玩家心中的侠客豪情。
而现实的职业摔角,就像是将游戏搬到了擂台上一样。比赛根据剧本走向发展,选手间有恩怨,有好坏之分,因此在剧情发展下,瘦弱的小个子也可以扳倒身材高大的对手;场地不受限制,选手甚至可以跑到观众席上;参与比赛的人也可以不受限制,选手可以“打”裁判,甚至还能“打”观众——在《早茶摔角》的现场,有的摔迷买到离擂台最近的桌子,只为了被选手“打一顿”,又或是拿着茶壶对选手当面泼水。而在其他比赛,选手与摔迷互喷垃圾话更是比赛的常规部分。这些让游戏和幻想照进现实的部分,让摔角选手渴望成为擂台上的主角。
▲近距离的互动是职业摔角的一大看点
彼时在中国大陆,几乎没有人接触过职业摔角,更别提为其他有梦想的人指明道路,但属于刘炫正的机会很快到来。2002年,因为工作关系,刘炫正去到韩国,一直梦想成为摔角手的他看到韩国有不少赛事联盟,也动了学艺的心思。
“都是规模很小的联盟,和现在国内差不多,但他们有训练营,也有自己的转播渠道,”刘炫正回忆道。初来乍到的他进入了WWA联盟的训练营,晚上下了班就去上课,学费折算下来是每个月两千元人民币。与刘炫正一起学艺的还有十余人,正式的选手会轮流对他们教学。在这些选手当中,除了韩国本土的面孔以外,还有不少来自西方国家的身影。
因为喜欢摔角,在外人看来高难度的摔角动作,对刘炫正来说都不成问题。比起练习的过程,有机会上场打比赛才是刘炫正更想要的。经过近一年的练习,机会终于来了。“他们说可以跟我签合同,每个月折合下来能赚五、六千块人民币,”刘炫正回忆,“在当地不算多,但对比国内的收入就完全不同,那可是2002年。”然而,随着一年工作签证到期,眼前的机会化为了泡影,刘炫正只得动身回国。
国内的摔角产业在当时几乎为零,但刘炫正没有太多顾虑,国内没有,那就自己办。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租个场馆,宣传比赛,自然会有人来买票观看。“当时顾虑不多,但肯定想把比赛做得很大,就起了个名字,叫CWE中国摔角娱乐。”
然而,这个想法在第一步就碰了壁,2004年,带着这个想法的刘炫正希望获得办赛的批准,但摔角这个项目应该归哪个部门管却没有定义:“我找过文化局也找过体育局,大家不知道怎么给摔角归类,也没法给我通过审批。”刘炫正回忆道,“后来我又想把项目往‘摔跤’上面报,但人家办比赛办培训都要求有运动员证书,我上哪去弄呢?”
除了项目的界定以外,关于暴力的指控也一度成为阻碍。“审批的时候他们说我这是暴力,我把彩排的视频都拿出来了,告诉他们这都是演的,不是真打,他们说:‘观众会以为是真的’。”就这样,横在办赛面前的两座大山让正式办赛成为了泡影。
第一步就遭遇挫折,刘炫正只得用妥协的办法继续自己的梦想,在镇上以请朋友看演出的名义办赛,走的是在农村非常流行的乡村表演路线,自己搭擂台、准备道具,而比赛的收入近乎没有。不管是请朋友来看还是在乡亲面前表演,单价20块的门票,甚至是免票都是家常便饭,摔角选手们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进行演出。
▲“中摔”大多数时候仍然只能“用爱发电”
在家乡没法获得收入,刘炫正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区。与广东距离不远的香港成为了理想的办赛目的地。2009年,CWE第一次将赛事放在了香港,彼时,香港对办活动的审批更宽松,在本地也有一批摔迷粉丝和选手,刘炫正很快就搞定了场馆,成功卖票演出。
但刘炫正依然想在内地找到可以正式举办比赛的地方。
2013年,他与CWE赛事终于如愿以偿,获批租用重庆大田湾体育馆办赛,“两天的比赛,第一天来了三百多人。第二天少一点,有两百多人。”几万块钱的门票收入依然杯水车薪,但对于中国职业摔角(中摔)来说,这是第一次在中国大陆有职业摔角的正式比赛,从刘炫正回国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10年。
无米之炊
中国摔角完成了自己的起步,但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让这个生态变得更好。
就像不少新生的生态一样,钱是最基本的问题,也是困扰所有人最大的问题。作为国内第一代摔角手的刘炫正年龄逐渐增长,但第二代的摔角手依然要为生计发愁。摔角手王昆告诉懒熊体育,一开始作为练习生的时候,每个月交培训费,是他最头疼的时候。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没多少钱,我年纪又小,找工作很多地方都不要我,”王昆提到那时候的状况,为了交学费,他试着去应聘保安、服务员等岗位的零工,这也是以往国内很多摔角选手的缩影,“两个月就顶不住了,没钱了,又跑回家里。”王昆说。后来在家乡兴起一个新的赛事联盟,一直没放弃的王昆才进入其中,从练习生一路升为正式选手。
想成为一名职业摔角手,光有热情是远远不够的,练习生首先要提高的就是自己的体能,王昆看到过许多爱好者练到呕吐,也有人觉得太辛苦选择退出,而实际上,他们连基本的动作都还没开始学。即便是后续加入了摔角动作的练习,一次两小时的训练课中也有近一半是在练体能。教练一般会要求练习生一周至少上三次课,但当时的王昆几乎是雷打不动每天都去训练。
从初学开始就重视体能训练,也使得不少国内的新一代摔角手有着像游戏里一样的健美身材,这也是帮助他们获得出场机会的一个因素。“想要多获得上场机会,除了要学好摔角的技巧,你的身材,对自己角色的设计,对剧本的想法等等都有影响。”王昆补充道。除了自己的设计以外,赛事的主理人往往也会给选手提供建议,帮助他们打造个人角色。能够自己打造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选手自然也能获得更多上台的机会。
虽然摔角是一项舶来品,但在经过国内摔角手和主理人的本土化之后,也融合了许多本土文化。在元旦前的这次早茶摔角现场,现场不光有广东本地特色的曲子《男儿当自强》搭配角色“醉拳”高佳,充满了佛山的武术气息。还有一直以来都以侠客形象出场的人气选手陈文彬,神秘的面具日本武士“山本源治”,作为现场气氛担当的女子摔角手喵喵子等人。
▲“醉拳”高佳上台力战两人(摄影:汤俊聪)
从这方面来说,摔角选手的培养倒是与传统的武打演员有一些相似之处,下苦功是基本,危险性的动作让身体容易陷入伤病。除此之外,想要成为主角,还对形象和演技有所要求,这样的标准,使得来学艺的人和出师的人一样稀少。
除了摔角手本身以外,国内的摔角培训机构同样难以持续发展。刘炫正的CWE赛事除了自己办比赛以外,也开启了培养选手的业务:“最开始我们跟健身房合作,他们把场地借给我们摆擂台,培训收入的一半都要分给他们,”刘炫正提到。即便每个选手的培训费一个月有三千元,但来培训的选手一年也不过十余人,这些钱CWE还只能拿走一半。加上办赛入不敷出的营收,一年下来CWE往往会处于亏损状态。
随着刘炫正年纪渐长,要出演一场比赛已经要耗费他全部的精力,不论是培训还是办比赛都只好交给后辈去打理。作为中摔首个赛事联盟的CWE在2019年后正式停办。此后的刘炫正又回归到了“选手THE SLAM”的状态,在国内参加不同的摔角赛事。
其他摔角培训机构同样面临困难。MKW摔角王国的创始人Adrian
Gomez告诉懒熊体育,选手培训曾经是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位在哈尔滨生活多年的美国人在当地经营摔角训练营,同时也在中国各地举办比赛。但当疫情来临时,线下的停摆,加上本身就脆弱的资金链让MKW只能将高成本的训练中心关闭。
出海,有出路吗?
在中国不少的摔角联盟当中,MKW摔角王国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由于地域的分隔以及摔迷群体对“中摔”发展的希望,中国大陆的摔角联盟一般会以国内选手为主,少数几位经常出现在擂台上的国外选手都是长年生活在中国的“本地人”。但MKW既有邀请日本、新加坡等地的摔角选手前来国内的深圳、上海等地参赛,也办起了一带一路等国际赛事,让国内选手有机会在周边国家登台。可以说尽管麻雀虽小,却将擂台搭到了广阔的天地。
这跟创始人Adrian这位“游子”有不小的关系。这位在中国生活近15年的美国人并非一开始就计划要办起摔角赛事,“我是看了安东尼·波登的旅行节目才决定来中国的,我喜欢他镜头下的哈尔滨,于是决定来这个城市生活,”Adrian向我们介绍了他来中国的契机。已故名厨及主持人安东尼·波登的系列旅行节目曾经获得过5届艾美奖,在他的镜头下,中国许多街头巷尾的地道美食被呈现给了全世界,也影响了像Adrian一样的外国观众。
▲MKW摔角王国创始人Adrian Gomez
不过,从小就接触摔角的Adrian从未放弃对这个项目的关注,他在中文互联网上查找资料,向国内论坛的网友询问中国摔角的情况。在了解到中摔仍处于起步阶段时,Adrian萌生了自己办赛的念头,也通过互联网联系到了刘炫正等摔角选手。2015年,在中国当了5年英语老师的Adrian办起了自己的第一场摔角赛事。“我们起步干得不错,大家都很开心。当然,我认为我们应该把更多预算花在制作上,另外我应该把我的相机看紧一点。”Adrian对我们说。他携带的相机在前往东莞的大巴上被盗,团队只好启用了备用相机。赛事的顺利进行让团队和摔角手都没有太在意这个插曲。
然而,就像所有的中国摔角联盟一样,收入一直困扰着MKW赛事,Adrian必须找到更多营收的渠道。“我们一直在关注中国的一些趋势,我认为摔角可以成为不同文化之间的纽带,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推出像一带一路的系列赛事这样的项目。”Adrian解释。
受尼泊尔政府和当地摔角联盟的邀请,Adrian首先去到了这个南亚国家,MKW在当地的第一场比赛就收获了超过2000名观众,这是他们办过最大的一场比赛。此后,MKW在新加坡、越南和韩国等地都陆续推广起自己的赛事,也开始邀请到不同国家的选手参与其中。
作为表演性质的项目,摔角本身可以被视为一种角色扮演和文化展示,所以当不同文化背景的选手聚集在擂台上,比赛往往会变得更加精彩,这在MKW的比赛中体现得更为明显,在2024年初的《寒战大湾区3》赛事上,来自中国的武侠、日本的武士、墨西哥的“牛战士”以及身穿爱尔兰特色绿西装的打手在擂台上“打成一片”,让观众大饱眼福,在他们面前的仿佛就是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一样,可以选择来自不同国家的游戏角色进行对战。
▲2024年初的《寒战大湾区3》赛事,国外选手弗朗哥对阵中国选手寒光
在尼泊尔的成功对MKW的确是一个鼓励,但从收入的角度帮助并不大,“我们在海外的一些平台上传摔角的内容又或是开启直播,有几百到几千美元的收入,中国的PICO也曾经购买过我们的视频版权,但依然很难让MKW的所有人都以摔角作为自己的全职工作,这是我觉得很遗憾的一件事。”Adrian说。
与中国一样,在亚洲的不少国家,职业摔角仍然是一个非常小众的项目,在当地同样处于起步阶段。像日本这样职业摔角非常发达的国家反而是少数,这也与日本的“国术”相扑有着不小的关系。“但大家互相帮助,包括像日本的选手非常愿意帮助我们,其实也是希望中国摔角能发展起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Adrian解释道,“从长远来看,我认为这些新兴市场一起发展能为大家创造更多的机会。“
但对于像Adrian和刘炫正这样主办过比赛的人来说,在中国发展摔角似乎还远远看不到希望,在“早茶摔角”走红前的交流里,两人都坦诚过这一点,Adrian感觉自己在逐渐失去信心,比赛的收入有时候还不够给选手们买一趟机票的钱;刘炫正则直言,人到中年后对于比赛是又爱又怕:“既想打也不想打,喜欢是喜欢,但是身体不像年轻的时候了,怕受伤,我老婆孩子会担心我。”
试图在风口站稳
没有人想到,这个似乎看不到盼头的项目就这么一下子火了。早茶摔角的走红为行业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邀约络绎不绝。
第二场在广州番禺举办的早茶摔角,酒楼方面开出了988元到3888元不等的VIP票,这些包厢坐席的门票总数大约在60张。看到天价的门票,过惯了苦日子的摔角选手们心里七上八下,“我当时心想门票这么贵,怎么可能有人买呢?”刘炫正直接道出了他的担忧。
然而,风口上的商品往往不讲道理,700多张门票不到两天便售罄,广东本地的自媒体、网红纷纷慕名而来,包下了最贵的VIP门票,一些摔迷买不到普通门票,就直接买了VIP票,到最后不得不增加了60余个座位,共计卖出超过760张票。随后,团队又在8日临时加了两场比赛来对应一票难求的状况。
▲“早茶WWE”,摔角比吃饭更能吸引现场食客(摄影:汤俊聪)
这种盛况,在以往中国摔角的比赛里是不可想象的。但小新和刘炫正都反复强调,演出多了并不意味着盈利情况就有了根本的改善,因为在酒楼商演的合作并非分成制,而是事先谈妥一笔固定的价格,“酒楼一般每场是5、6万,当然火了之后有给我们开价更高的。”刘炫正说。小新则提到,擂台拆装一次就得花一千块钱,运输更是昂贵,广东省内要花五千元,其他地方则是一万块。对选手而言,赚的仍然是辛苦钱,但有了量的积累,至少能有口饭吃。
在机会面前,谁也没有抱怨辛苦的余地。此前还对摔角又爱又怕的刘炫正,准备在近一个月的16场中出演14场,抓住最近的热度。“现在不做,难道等热度过了再做吗?”刘炫正深知这次机会的来之不易,在元旦前夜的比赛上,他成了场上最忙的人之一,不光要与体重近300斤的选手SAGA近身肉搏,将这位重量级选手抬起来摔下去,还拿起麦克风客串二号主持人,比赛结束后还要与摔迷互动合影。他的眼睛因为发力过猛而充血,旧伤让他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肘关节,“以前喜欢健身和掰手腕,练太猛了,现在一打比赛就痛。”
▲2024年MKW《冠绝上海滩》赛事,刘炫正(右)捍卫了自己的金腰带
同样,年届五十的小新在赛后不断揉着自己的小腿,“我这是痛风,老毛病了。”走红以后,小新尝试过一星期内在佛山和上海连办两场比赛。本来只是想对父老乡亲宣传女子摔角的他,最近微信的来客络绎不绝。在元旦前夜的比赛上,作为创始人的小新也几乎全程没有坐下。
在近一个月的发酵之后,早茶摔角已经没有当初一票难求的热度,但现场的气氛依然热烈,不管是孩子还是老人都拿出手机追着选手拍摄,现场一位观众吐槽,“来这里的压根就没有吃饭的人”。在这种状况面前,大家心态反而变得乐观了一些,刘炫正认为,“风口总会过去的,但这次出圈之后市场肯定会变大。”
他也决定借这个机会,创立“摔角群英会”,汇聚国内的赛事联盟,希望让国内从业者一起发展。CWE赛事也“复活”了,有投资人买下了赛事,最近的热度让比赛频次变高,一场也能赚一、两万块钱。小新也成立了自己的女子摔角赛事联盟FWA,他提到,接下来会在上海、哈尔滨等地办赛,至少做到每个月都有一场。Adrian告诉懒熊体育,2025年他们计划将MKW的10周年赛事放在北京,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中国的首都举办赛事。“目前5月的北京站和6月的天津站已经确定下来了,上海站或许会在今年晚些时候。”Adrian谈到MKW今年的计划,这位创始人依然在寻求新的挑战。
在疫情期间,MKW发售过一件T恤,上面印着“不要躺平,起来摔角”,鼓励人们面对困难。而现在,之前抹黑走路,没有躺平的摔角手们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只不过,经历了过去20年中国摔角起步的坎坷,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展现出了难得的冷静,这势必能让他们更坦然地面对小众运动项目在中国的命运。在广东茶楼的走红固然意外,但细想之下,却又正如“中摔”的生长路径一样,它们是边缘缝隙里长出的野草,给点阳光就灿烂,没有阳光也早已练就一些顽强。但此刻,他们理应放下一切,走上舞台,尽情表演,享受终于被更多人看见的那些时光。
(除标注图片外,文章其他图片均由MKW摔角王国提供。另应受访对象要求,文中王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