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银行：“铁公鸡”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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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朵丨作者

陈实丨编辑

郑州银行的2023年度利润分配预案，最终还是顺利通过。

6月27日，郑州银行召开2023年度股东周年大会，分红成为此次股东大会的核心议题之一。

当日晚间，郑州银行就本次股东大会的决议结果发布相关公告。公告显示，事关分红的《关于郑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2023年度利润分配预案的议案》议案获得通过。

按照该议案，郑州银行2023年度不进行现金分红，不送红股，不进行资本公积转增股份，剩余未分配利润，结转至下一年度。

公告显示，针对该议案，参会的约83.11%的H股股东投出了反对票，同时，参会的A股股东同意该议案的股数比例约达90%。

虽然超过八成以上的H股股东用投票表示反对，但这并不能改变郑州银行2023年度继续不分红的结局。

这意味着，郑州银行部分股东翘首以盼的分红愿望，再次落空，郑州银行也由此成为A股42家上市银行中，唯一一家连续四年未分红的银行。

无论是新“国九条”强化对上市公司现金分红的监管，还是在上市银行分红趋向常态化的压力之下，抑或是投资者的诸多抗争，都没能动摇郑州银行不分红的决心。

外界给予郑州银行的“铁公鸡”名号，被进一步坐实。

股东博弈，郑州银行“一毛不拔”

在年度利润分配预案审议结果出炉的前夕，郑州银行便收到了来自监管部门的质询。

6月24日晚间，郑州银行发布公告称，该行于近日收到中证中小投资者服务中心（简称“投服中心”）的《股东质询函》，质询提及该行2023年度利润分配预案。

投服中心对郑州银行未进行现金分红尚存疑问，依法行使股东质询权，要求其说明不进行现金分红的合理性，并说明拟采取哪些措施增强投资者回报水平。

公开信息显示，中证投服中心是归属中国证监会直接管理的一家证券金融类公益机构，其主要职责包括“受投资者委托，提供调解等纠纷解决服务”，“代表投资者，向政府机构、监管部门反映诉求”等。

虽然郑州银行在此后的回复中，对不分红的质疑给出了三条理由，并表示将采取三大措施，增强投资者回报水平。

但该回应并没能打消投资者的质疑，而作为一家连续四年未进行分红的上市银行，关于郑州银行分红与否的博弈，近几年也未间断过。

2018年，郑州银行登陆A股，2019年，郑州银行进行了A股上市后的首次现金分红。

但从2020年度开始，虽然H股股东的反对态度强烈，但郑州银行还是在“不进行年度现金分红”的道路上，一路狂飙。

对于上市银行的分红问题，监管层的态度十分明确。

几个月前，《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正式印发，这是继2004年、2014年两个“国九条”之后，又时隔10年再次出台资本市场指导性文件，被称作资本市场新“国九条”。

新“国九条”提出，要强化上市公司现金分红监管。对多年未分红或分红比例偏低的公司，限制大股东减持、实施风险警示。增强分红稳定性、持续性和可预期性，推动一年多次分红、预分红、春节前分红等。

在监管压力之下，上市银行的“分红”计划纷纷落地，试图用实际行动向监管要求靠近。

一个有意思的信息是，就连此前十余年未向股东分配利润的非上市银行华润银行，其年度分红方案也在日前召开的股东大会上获得通过。虽然分红总金额减少，但终归是迈出了分红的第一步。

Wind数据显示，截至6月28日，已有19家上市银行派发了2023年度现金红利。除了国有大行再度扛起”分红大户“的大旗外，还有多家银行提升分红比例。

郑州银行，成了A股上市银行中连续四年不分红的“独苗”。

业绩走低，基本盘持续承压

1996年，郑州银行的前身”郑州城市合作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获批注册成立。2009年10月，正式更名为郑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

2015年和2018年，郑州银行先后成功在香港、深圳上市，成为河南省首家A股上市银行、国内首家A+H上市城商行。

随后，郑州银行一路疾驰。2022年，郑州银行先后跻身中国银行业百强榜单和全球银行200强行业。如今，其资产规模已超过6000亿元。

但在光鲜背后，郑州银行的业绩表现和其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均不尽如人意。

在港股和A股市场，郑州银行的股价均呈现持续走低态势。在港股市场，郑州银行股价早已跌破1港元/股，在A股上市银行队伍中，郑州银行则沦为股价最低的标的。

有第三方媒体的统计数据称，在港股市场，郑州银行股价整体呈下跌趋势，近4年来累计跌幅达60%，在A股市场，其近4年来股价累计跌幅超过40%。

在业绩方面，过去几年郑州银行的表现同样不容乐观。

2020年，郑州银行实现营业收入146.07亿元，增幅8.30%；净利润33.21亿元，同比减少1.55%。2021年，收入增速和归母净利润增速分别为1.33%和1.85%；到了2022年，则分别为2.03%和-24.92%。

增速放缓甚至为负，显示出郑州银行的盈利能力走弱。

到了2023年，情况进一步恶化。年报数据显示，该年度，郑州银行营业收入为136.67亿元，同比下滑9.5%，归母净利润为18.5亿元，同比下降23.62%。

这是郑州银行在A股上市后，首次出现营收下降、净利创新低的情况。对比来看，无论是营收和净利，其下降幅度均排在A股银行股前列。

这样的基本面表现，也是郑州银行坚持不分红的重要原因之一。

郑州银行在回复上述质询函中也坦承，考虑盈利能力持续承压的现状，留存未分配利润有利于强化风险抵御能力、应对监管环境变化，“为了保障郑州银行的稳健经营和长期可持续发展，因此2023年度拟不进行现金分红具有合理性”。

当股东回报和利润留存立于天平的两端，郑州银行选择了后者。而在更为关键的资本充足率等数据维度上，郑州银行也是压力满满。

年报数据显示，从2021年度到2023年度，郑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三项指标，均出现了逐年下降的趋势。

特别是2023年度，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仅为8.9%，逼近7.5%的监管红线。

受制于中小商业银行较弱的外部资本补充能力，将留存的未分配利润用于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增强自身的风险抵御能力，对郑州银行而言，十分必要且迫切。

最新的财报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郑州银行实现营业收入34.0亿元，同比增长2.47%；实现归母净利润9.67亿元，同比下滑18.57%。

净利持续下滑，压力还在增加。

从”踩雷“地产，到押注科创

除业绩承压外，郑州银行的资产质量，同样表现不佳。

财报显示，截至2023年末，郑州银行不良贷款率为1.87%，在A股上市银行中属最高。该数据较2022年末，下降0.01个百分点，虽然资产质量有所改善，但依旧不及行业平均值。

虽然不良贷款率在同比下降，但截至2023年末，郑州银行的不良贷款余额人民币67.57亿元，较2022年末还增加了5.35亿元，同比增长约8.6%。

在拨备覆盖率方面，郑州银行为174.87%，同比增加9.14%，依旧排名垫底。

最为拖累郑州银行资产质量的，当属房地产行业。财报显示，房地产业的不良贷款，在郑州银行的存量不良贷款余额中的占比最高，为27.98%。

具体来看，截至2023年末，郑州银行的房地产业不良贷款率为6.48%，同比增长2.42%；不良贷款余额为18.91亿元，较2022年末增长5.56亿元，增长幅度达41.64%。

受房地产行业环境变化的影响，郑州银行在房地产业贷款业务板块的压力颇大。为此，近半年多来，郑州银行已连续发出了多起针对房地产业的诉讼事项，诉讼金额十分巨大。

不过，部分贷款成功回收的可能性极低。郑州银行此前曾发布公告称，对于部分涉案贷款，该行已计提了相应贷款损失准备。

数据显示，2023年，郑州银行共计提贷款损失准备金58.92亿元。

2022年4月，郑州银行被确定为河南省政策性科创金融运营主体，这是河南省赋予郑州银行的新角色和新定位。

创新驱动、科教兴省、人才强省战略，位于河南省“十大战略”之首。河南省委金融工作会议也提出，要把更多金融资源用于促进科技创新、先进制造、绿色发展和中小微企业。

科创金融，面对的正是广大科技型企业，其中，中小企业占据了绝大多数，他们也是郑州银行作为政策性科创金融的运营主体所要面对的客户群体。

公开报道显示，截至2023年末，河南省高新技术企业、科技型中小企业贷款余额分别为3681.9亿元、793.6亿元，同比增长17.3%和21%，领跑其他各项贷款增速。

上述数据说明，科创型企业对资金的需求十分旺盛，未来潜力十分巨大。

年报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末，郑州银行政策性科创金融贷款余额达到334.03亿元，同比增长38.83%，累计支持科创企业达3803家。

但是，科技型中小企业一般都具有灵活性强、重技术、重人才、轻资产、高投入等特点，这也就是决定了这类企业特别是科创型中小企业，往往存在着风险高、周期长、回报预期不确定性强等特点。

这对郑州银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更丰富的金融产品、更创新的合作模式、更精细化的运营管理、更精准的服务和更持久的耐心。

政策和市场的机遇期已经到来，郑州银行能否借助”科创金融“，实现顺利”突围“，这是一道新的命题。

受罚与调薪并行，如何向管理要红利？

一边是发展压力，另一边则是监管压力。

在强监管之下，合规问题，一直是悬在商业银行头上的一把利剑。郑州银行此前曾多次因业务合规性问题，遭到监管部门的处罚。

公开信息显示，从2021年至今，郑州银行先后被开出数十张罚单，罚款金额合计达数百万元，相关责任人亦被做出相应处理，事项涉及其在贷款管理等多个方面的问题，郑州银行的业务合规性以及内控机制等问题多次被暴露在外界面前。

在监管部门的高压之外，提升银行内部的管理水平，显得尤为迫切。与此同时，郑州银行也在尝试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降本增效，向管理要红利。

在此前举行的年度业绩说明会上，郑州银行宣布对高管降薪：在与经营业绩挂钩的基础上，高管薪酬自2024年起分两年每年压降10%。

同时，进一步调整内部分配结构，优化薪酬分配级差，将调整出来的薪酬资源配置到基层员工，借此调动一线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更好地保障业务发展。

在业绩表现遭受投资者质疑的当下，在不向股东分红的同时，对高管进行降薪，郑州银行的姿态已经做足。

去年7月，赵飞的郑州银行董事长任职资格正式获监管部门核准，如今一年将满。2024年度中报发布的日子，也逐渐临近，赵飞又会带领郑州银行交出怎样的年中答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