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裂出2500种人格,以应对父亲的性侵:童年被虐,一生疮痍

文:周冲 来源:周冲的影像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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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碧华在《逆插桃花》里,讲过一个非常诡异又悲怆的故事。

香港幽深错乱的巷子深处,有一家饺子馆。

饺子馆的主人,叫媚姨。从前在医院帮人流产的,到了香港后,她收了手,不再干了。 

有一天,饺子馆里来了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是贫穷人家的人。 

母亲是倒垃圾的,父亲失业,女儿叫小琪,正在上学,15岁。 

在盛夏,她穿着校服,还外穿一件羊毛背心,热得直冒汗,却不脱。 

后来一摸,发现女孩已经怀了5个月的孕。 

孩子是谁的呢? 

她母亲打过她,骂过她,女孩就是不说。母亲又气又痛又急,也不知如何是好。 

媚姨想到了什么,温柔地对小琪说:“告诉你妈吧!” 

母亲灵光一闪。难道? 

“难道——是那个衰佬?”母亲开始歇斯底里,不停地问,“是不是,是不是?” 

小琪继续低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母亲开始悲怆、愤怒地哭喊:“过年那会儿我到将军澳替工倒垃圾,他搞你吗?那个衰人,又失业,又没钱叫鸡,是他搞你吗?你肚里头是他的孽种吗?小琪?” 

小琪继续沉默。 

她能说什么?父亲警告过她:“不准告诉妈妈,如果妈妈知道,我就斩死你。” 

琪母失控。嚎啕大哭。继续又求媚姨,“媚姨,你救救小琪吧,这个孽种,我不知将来叫他做儿子,还是孙子。小琪,你开口求媚姨吧!”

最终,媚姨做了这个引产手术。 

一来因为母亲的哀求。 

二来因为她的需要。她是做饺子的,饺子馅,就是被从女人肚子里流掉的那一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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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姨做手术,和其他人不同。她要那个胎儿是无药的。所以,她用了非常规的方式,来引产这个5月胎儿。

——用金属鸭嘴钳撑开,插入导尿管,将羊水导出来。 

一上午过去后,子宫大幅度收缩,女孩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忽然,“如崩堤如水管爆裂如物体失重,一个小小的婴胎下来了:有液体,有红色组织,连着胎盘,裹了胎脂,像一头小猫似的。” 

小琪流下泪来,她没有喊疼,只关心下星期要考试了,她怕耽搁。 

她不知道的是,片刻之后,从她肚子里坠下的,变成了饺子,被吞进一个豪门贵妇的身体。 

她只知穿上校服,随着母亲,乘坐小巴车回家。 

一路上,母亲没有看她的脸,不知道她越来越苍白。 

到站了,母女下车。 

上车两个男人,坐在她们曾坐过的椅子上。一个觉得不对劲,用手一抓,满手都是血。站起来一看,裤子上也染透了血。 

一按,小琪坐过的椅垫上,血汨汨而流。 

前面下了车的小琪,走不了几步,就倒在地上,流血不止。母亲抱着她大喊:“小琪,你应应我!救命,救命!” 

她赶不及下星期的考试了。 

她说:“妈,我不想死。” 

这是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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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的某天凌晨3点,一个脏乱的屋村,有人惨叫:“救命,斩人呀!斩死人呀!” 

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警方来了之后,找到一户贫困破败的人家。 

这里原是一家三口。 

听邻居说,父亲失业多年,母亲兼些散工。 

父亲酗酒,好色,打人,常常只穿内裤在家中走动,只关铁闸,大门敞开,听说还强暴女儿,导致女儿怀孕,堕胎后流血不止,死于非命。 

屋内设有一个神台,设了一灵位。 

灵位上是一个少女的脸。上面写着:陈小琪。 

此时,父亲已倒在血泊中,母亲持刀自刎。从现场来看,父亲是没有反抗的,应该是母亲趁父亲熟睡,疯狂挥刀狂斩,然后万念俱灰,自杀身亡。 

一家人,自此全部殒命。 

而罪魁祸首,不过是一个禽兽父亲,实施了禽兽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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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虽然惨烈得令人发指,但在现实生活里,却有着无数的投影和镜像。 

我曾收到过两封求助信。 

一封是一个自称在夜场做服务的女孩写的。 

她说,自己从小就被父亲侵犯,导致早早辍学,离家出走,成为小太妹,但患上严重抑郁症,对男人、对世界,都不再有信心。 

她租了一个小房子,没有朋友,反复自杀。

未来?早在童年那个夜晚死去了。 

希望?希望是什么东西,她说自己从不知道。 

还有一封信,是一个署名为“路西法的女孩”写来的。 

她说,自己一直备受亲人猥亵骚扰,堕胎两次,一直受控,无法逃脱。 

而且她因为长期受虐,反抗意识已经很弱了。 

只是无意识地自残。

她说,我割腕过8次,跳楼过1次,喝药过1次。 

但说起来,又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自杀,自杀的场景是什么。 

接到来信后,我非常震惊,也非常痛苦,通过自己的关系求助专业心理咨询团队,问能不能给予一切切实可行的帮助。

可惜后来联系好心理咨询师,两个女孩却再也没有回复。 

一个心理专家说,如果这两个女孩的情况属实,她们的状况应该是很令人担忧的。 

——她们虽然活着,但已经是一种死亡的状态。 

死亡有很多方式。

结束生命是一种。如前文《逆插桃花》中的女孩。 

通过药、性、烟、毒品、酒精、自残来腐蚀自己,也是一种。如写来求助信的女孩。 

后者是慢性的,它最先改变你的精神,最后会改变你的大脑,慢慢地,你的很多功能就会失去了。

比如求生欲。

2017年7月21日,林肯公园主唱在洛杉矶家中上吊身亡。 

他曾于7岁时,被男性长者性侵,且性侵长达6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41岁那年,他背负着血泪横飞的羞耻记忆,告别了人间。 

在《One more light》里,他曾经唱着: 

没人能救我,好好再见…… 

看不见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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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可怕的事,不是被坏人欺负。 

而是本该保护自己的人,成为一直蹂躏自己的人。 

当幼童惨遭如此虐待,结局要么死,要么虽生犹死,要么人格分裂。 

前几天,澳洲有一个叫珍妮的女孩,接受CBS专访,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故事。 

她说,自己拥有2500个人格。 

而之所以分裂出这么多人格,均因为她被父亲多年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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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4岁到16岁,她一直处于父亲的魔爪之中。 

12年的时光里,那个幼小的孩子,一直恐惧、焦虑、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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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禽兽父亲,不仅对她身体进行侵犯,还对她暴力伤害。 

打得狠时,直接危及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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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她实施的这种伤害,不是每年一次,每月一次,是每天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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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已经不是家。是地狱。 

那个人,已经不是父亲。是恶魔。 

可是,那个4岁的孩子能怎么办? 

反抗么?不可能。 

说“NO”么?她的哭声不被听见。

在绝望的境地里,她终于想到了一种应对之策,那就是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来应对自己处理不了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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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亲强暴她时,她就制造出一个名叫symphony的女孩,在父亲的魔爪下,替自己去承担这一切。 


幸福的普通人可能无法理解这一点。 

那我先在此引用一个性侵幸存者——奥尔加·特鲁西略写的自传《人格分裂的姑娘》,来解释这一现象。 

奥尔加回忆起自己被父亲虐待时的场景—— 

我想让妈妈阻止他。

我听到她让父亲停下来,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平淡虚弱,我只看见她脸上空洞的凝视,并没有我渴望看到的关注和爱。我想我的妈妈不在那里,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

父亲故意在母亲面前伤害我,在她面前强奸我也是伤害她的一种方式。

.....

我的意识更加模糊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遥远。

我停止挣扎,变得麻木,我的目光无法集中在父亲身上,无法看清其他事物,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真正的我像一只乌龟躲进了壳里,我变得很小很小,最后恐惧慢慢消失。

我的呼吸变得平静,我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从地板上飘了起来,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像是分裂成两个人。

我感觉我的手很奇怪,手指比原来多出了许多,我的一只手变成两只手。

虽然我仍然能感觉到父亲的粗暴,但是这种感觉渐渐变得模糊,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我的灵魂漂浮到天花板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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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个替自己承担罪恶的人格,真实的自我就跳脱出来,得已远离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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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她渐渐长大,她毫无良知的父亲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在她身上施加更多暴行。 

这些暴行桩桩令人发指。 

珍妮的symphony人格,已经无法应对了。 

没办法,她不得不再分裂出N个人格,来保护自己,让自己能不面对避无可避的暴行。

在虐待持续的几个小时里,我分裂出来二十或者三十或者更多的部分,放在不能联系起来的房间,每个里面保存着一小部分新的悲伤。

这样,如果由于什么原因,我会想起一些信息或者进入一个房间,但是我无法回忆起来事情的始末。

这让我得以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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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珍妮逐渐分裂出2500种人格,一个人格应付不了,她再分裂一个。两个应付不了,她就分裂四个...... 

可惜,人格再多重,也无法阻止父亲日复一日的施虐。 

最终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被送至医院,接受一系列重大手术。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故事才被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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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同情她的遭遇,可当珍妮对人说起自己的多重人格,人们还是不能理解,甚至不能相信。

这么多年,精神病学博士布莱尔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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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治疗了她20多年,珍妮的人格分裂不是精神疾病。 

它是一种防御机制。 

是一种面对危险时激发的复杂反应。 

“她的记忆就像计算机中的文件夹,你可以点开任何一个独立的文件然后进行阅读,和你我的不一样。” 

如今,珍妮已经长大,并且进入大学,学习了18年心理学。 

可因为她2500种人格,她无法经营长久关系,也无法做好一份长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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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珍妮虽然活了下来,但一直痛苦、贫困、无法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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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含曾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不是集中营,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折磨的人,才能理解这句话的绝望—— 

所有的性侵幸存者,都是一个疮痍满目的灾难现场。 

所有在那种灾难中长大的孩子,都无法再走入光明。 

奥尔加·特鲁西略说: 

我每天数次陷入所谓惊恐发作的症状里。

我会突然间感到不安全,我觉得我的肚子剧烈疼痛,并且胸部紧绷让我无法呼吸。

我只想以一个胎儿的姿势躺在角落里,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些强烈的痛苦、奇怪的感觉和恐怖的想法消失。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些事,我害怕一旦说出来这些就会变得更真实。

我想结束这一切的痛苦,办法就只有死亡。

我不想痛苦地死去,我只想睡去然后再也不醒来。我整天筹划着,我想过吞药,一个人开车时去撞公路边上的树,跑步时想要跳到一个大卡车或者公交车前面,我想这样或许可以死得快一些。

我们永远无法明白,这些受害者是如何挣扎地活在劫后余生中。 

我们只知道,相似的罪恶,一直在发生,一直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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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童保护2016年性侵儿童案件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到,仅2016年一年,有记录的儿童被性侵案件数量是433起,受害人778人 

儿童性侵案的官方认定的隐案率是1:7 

也就是说,1起被揭露的儿童性侵案背后,必有7起不为人知。 

同时根据统计,儿童性侵案正呈上升趋势。 

2007年,儿童性侵案占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权利案件的比例为4.1%,而到了2012年这个比例升为14.5%。 

说到这些事,我们第一反应是,防范陌生人。 

其实性侵孩子们的罪犯,80%以上,都是熟人。 

甚至不少,就是至亲。 

面对人世间的极恶,面对毫无人性的禽兽,我真的无法表达我的愤怒与恐惧。 

我只想说,谴责罪恶已经不够了,法制一定要健全,对性侵儿童罪犯的定罪成本一定要加大。

只有如此,才能起到足够的震慑力。 

现在为了保护未成年人,很多国家都在努力,制定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政策。 

英国会将有前科的人的信息,与各级地方政府、地方保护儿童委员会、教育部门等共享。 

美国推出“梅根法”,要求刑满释放的性罪犯,必须到所住各州执法机关登记,并将性罪犯的资料公之于众——而这个,不是哪一个州的法律,是所有美国所有州都在推行。 

韩国为了保护孩子,引入电子脚环制度,只要有过性侵史的罪人,必须终生佩戴电子脚环,随时接受警察局的监控。 

甚至,韩国还会对惯犯实施“化学阉割”,剥夺他的性能力。 

希望中国也能起草严密的法律,以保护每个孩子的安全。 

真的,孩子是一个金色的祝福。 

不是罪孽的牺牲品。 

他们该拥有的,是平安、健康、明亮的童年。 

不是黑暗的、无底的深渊。 

所以,请用大人的智慧与能力,去为孩子保驾护航,并通过故事和演习,告诉他们如何规避危险,并在危险发生时,应该如何应对。

请还给每个孩子以平安,以快乐,以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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