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英雄?“我提一个苏莱曼尼”(下)

投身烈火

谈了这么多当时伊朗的时代大背景,目的是为了把伊朗发生重大社会变故的原因交代清楚,现在我们再把镜头转回本文的主角,苏莱曼尼。

霍梅尼在海外搅动国内局势手法多种多样,其中一种影响深远的手法就是派遣自己的门徒私底下回国进行秘密布道,此类布道活动除了举行常规的宗教仪式外,主要就是宣传反对国王的思想,对民众进行思想动员,为伊斯兰革命宣发造势,进行舆论准备,同时物色人手,建立人脉,广泛串联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对国王的政策不满的人,是他们的重点培养对象。

苏莱曼尼就是因为参加了这种秘密布道活动而对霍梅尼的思想产生了浓厚兴趣,并越来越倾向于以伊斯兰教对社会进行改造以消除不公,在多次参加秘密布道后,他很快成为了霍梅尼在伊朗建立的秘密宗教组织中的积极分子,并凭借自己出色的商业头脑和八面玲珑的处事作风参与到了霍梅尼的地下磁带秘密分发渠道中。

这里要说一下霍梅尼搞伊斯兰革命时的宣发手法,霍梅尼本人虽然是个十足的宗教保守分子,但他对先进的技术设备却从不排斥,他宣传反国王思想的重要手法之一,是把自己的演说和布道内容录下来,拷贝进磁带里,然后通过秘密渠道将这些磁带运入伊朗,然后利用地下分发网络将录有自己言论的磁带散发出去,以此让国内的追随者也能随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并发表对时局的看法。

这与戈培尔免费分发的人民收音机和罗斯福的炉边谈话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时,这一运输和分发磁带的地下网络也成为霍梅尼在国内串联各方势力,策划暴动,打探情报,获取信息,发起伊斯兰革命的主要组织渠道,贩运和分发磁带的工作人员只需要稍加协调,就能成为实施集体行动的骨干力量,能轻易动员起客观的人力物力,霍梅尼之所以长期流亡海外却还能在国内保持巨大的影响力,以相对较浅的资历获取较高的宗教影响力,这一地下磁带分发渠道功不可没,这也让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成了目前世界上最后一个无线电时代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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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梅尼的原版录音磁带现在已经非常稀缺,有一年一份录有他讲经内容的磁带母带拍出了二十五万美元的高价,图为霍梅尼通过录音设备向追随者喊话

而苏莱曼尼凭借自己出色圆滑的手段和在商业活动中积累的广泛人脉,很快就被接纳成为这个地下磁带分发网络的骨干人员,苏莱曼尼自此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踏足情报工作领域。

时间来到1979年,伊斯兰革命胜利,巴列维流亡海外,霍梅尼回国,在机场受到200多万人的狂热欢迎,伊斯兰革命委员会执掌伊朗最高权力,霍梅尼成为最高领袖,伊朗从君主制转为一个政教合一的神权共和制国家。

霍梅尼的治国思想叫做教法学家监护思想,这一思想说穿了就是个什叶派版本的先锋队理论,而且在组织架构的设计和对制度的理论支撑上要远比列宁那个版本完善的多——通过一个超然但又不游离于伊朗世俗政治之上的神职人员阶层来掌控伊朗的最高权力特别是人事权力,然后将神职人员阶层内部达成的决策和指令通过文职行政机构来推行实施,从而使行政权力依附,从属于宗教神权,让凯撒对上帝形成事实上的人身依附关系,让文官系统秘书化,工具化,行政官僚为神职人员提供制度支撑,神职人员则为行政官僚提供合法性依据,这就是先锋队理论的实质。

在伊朗,政府通过选举产生,但一应大小政治法律和军事事务的最终决策权被收归由库姆经学院教师协会出身的最高领袖手中,候选人参与选举前必须经过库姆经学院教师协会的宗教领导层批准。

权力的底色是武力,暴力是人类社会的元逻辑,为了确保神职人员阶层对行政权力的绝对把控,伊斯兰革命委员会筹备组织了一支直接向最高领袖效忠,独立于伊朗国防军之外的武装力量,作为神权统治的制度保障,这便是伊朗革命卫队。

革命卫队的前身是霍梅尼从当时四支追随他的什叶派跨国武装组织中抽调精干力量组建的“500人团”,当时苏莱曼尼因为在伊斯兰革命期间的活跃表现而被招募进入“500人团”,负责霍梅尼个人的安保工作,凭借着圆滑的处事手法,负责任的工作态度,热忱主动的行事风格,坚定不移的信念和牢不可破的忠诚,这个才20岁出头的小伙子很快获得了霍梅尼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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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人团说是霍梅尼的个人安保队伍,但实际上很长一段时期的主要任务是阻止过于热情的人群把霍梅尼淹没,确保他能够顺利完成自己的工作

1979年,时年22岁的苏莱曼尼在仅接受了6个星期的战术训练后,就被派往西阿塞拜疆省参与镇压当地叛乱,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实战,在战斗中聪明机灵,勇猛过人,开始逐步崭露头角。

从此,苏莱曼尼用自己那双搬砖,炒菜和算账的手拿起了剑与火,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

一往无前

1980年9月22日,两伊战争爆发,萨达姆本打算趁着伊朗因伊斯兰革命爆发内乱而虚弱之际,依仗武器装备的质量优势突袭伊朗,从而先发制人,但他没有意识到他这么多年来的资助和豢养究竟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两伊战争是外界对这场战争的称呼,伊朗自己对这场战争从称呼是“神圣抵抗”,霍梅尼凭借自己在国内如日中天的声望,以什叶派宗教圣战和波斯民族主义相结合,在国内实施全方位的战争动员,号召伊朗人起身反抗萨达姆的入侵,并把什叶派伊斯兰革命运动通过战争手段输出到整个伊斯兰世界,在他的个人魅力和殉道大义的感召下,伊朗全国陷入空前的宗教狂热中,数以百万计的伊朗人被动员起来,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在未经多少训练甚至缺乏武装的情况下就走上战场,甚至有大批平民自发走上战场,手挽着手用肉身趟过伊拉克军队的地雷阵,中世纪式的宗教圣战景象在冷战末期又一次光怪陆离的出现了。

说老实话,两伊战争是一场高技术条件下的低水平战争,伊朗伊拉克双方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的战争意志尚可,但战术水平,战役组织和军事素养令人不敢恭维,双方大量使用美苏制造的先进军事武器,从第三代战机到弹道导弹,从现代化雷达到当时最好的通信系统一应俱全,但具体的作战方法却原始落后的像是从一战乃至中世纪穿越过来一样,战争中多次出现将装甲部队埋在掩体里当固定炮台用,步兵部队以密集队形集团冲击坚固设防地带,人海战术对冲肉搏,一战式战壕回合制,不做炮火准备就重兵集团突击等低劣的战术场景。

在地面战争陷入僵局后,双方又为了制造恐慌和打击对方的经济基础而开展恐怖袭击式的导弹袭城战和袭船战,萨达姆大量使用化学武器试图破局,而部分宗教狂热的伊朗士兵居然自恃有神灵保佑在毒气袭来时做防护措施,引发了巨量毫无意义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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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伊战争中大量使用化学武器成了后来小布什给萨达姆政权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屎盆子的重要依据

这样的技战术水平实际上是对宝贵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尤其是那些敢于手挽着手趟地雷的平民,这些人若是加以适当的训练和指导,完全能够成为精锐的轻步兵和填线部队,用于情报渗透和秘密工作也是一把好苗子,但就因为伊朗军事决策层的无能而白白浪费在伊拉克的地雷阵下。

战锤40K里,帝国卫队的战术教典里有这么一句格言:士兵的生命是帝皇的货币,作为指挥官,你必须无情的使用它,但绝不可有任何浪费。下注和挥霍是看似相同但截然相反的两件事,很多人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但在这种菜鸡互啄的烂战场景下,没有经受过任何系统军事训练,搬砖出身的苏莱曼尼却表现的像是个异类,他就像天国王朝里的萨拉丁,擅于以冷静的头脑分析局势,以合理的策略指定方案,以恰当的方式指挥行动,狂热但不盲目,勇猛但不草率,他手下的部队总能以较小的伤亡和代价取得较好的战果。

在战争中,苏莱曼尼表现出了对组织实施渗透行动的卓越天赋,相比较传统的常规军事行动,他在指挥策划特种作战方面显然更为得心应手,对于如何摆脱传统战线的制约,深入敌后开展秘密行动以达成战役目标有着颇为独到的理解,他的战术素养和军事天赋是两伊战争这场漫长而痛苦的烂战中为数不多的军事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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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伊战争,一场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冷战技术水平的一战,双方斗殴了8年,战线却几乎没有发生过重大变化

1980年,两伊战争爆发,他放弃了在后方负责霍梅尼安保的安稳岗位,以革命卫队中尉身份走上战场,他凭借自己的人脉和苏莱曼尼家在部族中的亲戚关系,回自己的老家克尔曼省,从自己的族亲同乡中招募并训练了几个营,并把他们派往南部前线,后来他受命被调往战线南部的索桑格雷地区率领一个连。

苏莱曼尼在胡齐斯坦省参战期间,他在战场上机敏勇猛且足智多谋,例如有一次,他曾用从尸体上剥下来的伊拉克军装伪装成伊拉克士兵,成功从伊拉克军队营地偷回一辆丰田皮卡,他因此得到了“丰田小偷”的绰号,在多次行动中,他主动申领危机重重的敌后侦察渗透任务,获取伊拉克军队的部署情况,由于战功卓著,苏莱曼尼被当时的革命卫队司令穆赫辛·礼萨伊垂青,被提拔为新建立的革命卫队第41旅萨拉拉赫旅的旅长,第二年部队扩编为师,他又成了师长,这一年他才26岁。

这支部队由来自克尔曼,锡斯坦,卑路支斯坦和霍尔木兹甘等地区的人员组成,在战争期间他与部下同甘共苦,多次身先士卒,亲临前线,亲自指挥并参与了大量军事行动,在他的指挥下,革命卫队第41旅成为了当时伊朗军队中最有战斗力,可以有效突破伊拉克军队阵线的几只主力打击部队之一,其部队在卡尔巴拉4号行动,卡尔巴拉5号行动和穆萨德行动等重大军事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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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苏莱曼尼,他手下的部队是两伊战争中为数不多带脑子打仗的部队

1982年3月,他带领41旅参与了两伊战争中著名的显赫胜利行动,此战由时任伊朗副总统阿里·希拉兹指挥,这场战役之所以著名,不是因为战果多么显赫或者战术多么精美,而是因为此战中伊朗的圣战士们令人胆寒,伊朗调集了8万人以上的国防军,4万人以上的革命卫队,3万巴斯基动员兵(伊朗宗教机构的青年组织)和近2万民兵,他们以密集队形如洪水般铺天盖地涌向伊拉克军队,他们拿着武器,喊着口号,无视伊拉克军队的猛烈火力发起人海冲锋,最终用血肉淹没了子弹。

此战中伊拉克军队的三个精锐师被全歼,其中一个装甲师被伊朗空军的美制F-4和F-5战机屠杀殆尽,两个师被伊朗的人海淹没,战后杀红了眼的伊朗人宣布不留活口,将所有投降被俘的伊拉克士兵尽数处决,这场战役是如此残酷,超过3万伊朗士兵阵亡,苏莱曼尼本人在人海冲锋中身先士卒,也受了重伤。

不过伊朗由此夺回了历史名城霍拉姆沙赫尔,夺回了迪兹富勒区域,并开始对伊拉克的舒什地区造成威胁。

在更广泛的层面上,此战彻底粉碎了萨达姆的决心,伊朗人在宗教狂热的感召下悍不畏死的战争意志令他意识到这场战争没有结果可言,此后伊拉克军队基本上被逐出伊朗全境,伊朗展开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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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拉姆沙赫尔是伊朗历史名城,此战后伊朗甚至用该城命名了一种导弹

1986年2月初,伊朗出动9万余人的兵力,发动了代号为“曙光8号”的大规模海陆协同攻势,此战中苏莱曼尼当任第8潜水营营长,由于其麾下潜水员部队的出色表现和英勇战斗,圆满完成了渗透突袭任务,成功打了伊拉克军队一个措手不及,伊朗军队由此攻克了伊拉克南部重要的港口城市法奥半岛,这是两伊战争期间伊朗方面为数不多的漂亮战绩。

两伊战争这场烂战从性质上讲其实可大可小,大了说,这是伊朗什叶派波斯人和伊拉克逊尼派阿拉伯人数个世纪世仇的延续,是萨达姆成为区域霸主的地缘野心和霍梅尼输出什叶派伊斯兰革命的一次理念对撞,是中东地区霸权的争夺战。

往小了说,倒是可以借用一句当时国内对两伊战争的新闻介绍,当时国内对两伊战争的新闻介绍简单但直指要害——两拨穆斯林争谁更正宗而已,或者用家里老一辈对此的精练概括:回回打架。


月盈则亏

两伊战争这场烂战结束后,伊朗已经因为国力的严重损耗而精疲力竭,但以库姆经学院教师协会为代表的神职人员阶层对外输出什叶派伊斯兰革命的情绪却不曾稍减,1989年6月,高配版列宁霍梅尼去世,因态度强硬而被霍梅尼火线提拔上来继承衣钵,但在教派内部被认为资历不足难以服众的哈梅内伊接手最高领袖一职,为了尽快稳固自己的权位,他急需做出成绩以证明自己作为霍梅尼继承人的合理性,除了一篇接一篇的发表宗教学术著述和经学讲义外,继续输出什叶派伊斯兰革命以证明自己确实延续了霍梅尼的路线也必不可少。但当时经历多年战火的伊朗已经疲敝,国力已经难以支撑下一场全面战争,用大规模军事行动进行革命输出已经不再现实,那么通过隐蔽渠道和秘密行动对外输出革命就成了逻辑上的必然。

两伊战争中,苏莱曼尼在非常规军事行动和潜伏渗透工作中的出色表现给伊朗高层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因此,他成了主持后冷战时代什叶派伊斯兰革命输出工作的最佳人选。

苏莱曼尼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的征战历程由于伊朗方面的严格保密而隐藏在重重迷雾中,他显得低调了很多,他的很多秘密事迹被伊朗高层刻意封锁了起来,还有一些秘密或许连伊朗高层都未必知晓,而是随着他本人一起被带进了坟墓。

现在一般认为,这种低调主要与他和革命卫队司令穆赫辛·礼萨伊的矛盾有关,礼萨伊此前提拔了他,但显赫胜利行动的惨烈伤亡令他开始反思伊朗军队笨拙鲁莽的军事策略,比如他率领潜水部队赢得重大胜利的“曙光8号”行动,他一开始是反对这次行动的,他认为地形地貌对伊朗极其不利,贸然进攻极有可能造成严重伤亡,他当时越级向上反映情况,直接找到了时任伊朗副总参谋长的拉夫桑贾尼(后来成为总统)提意见,此事激怒了礼萨伊,后来“曙光8号”行动依然被实施,果不其然,伊朗军队再一次伤亡惨重,虽然法奥半岛被伊朗夺取,但又一次伤亡超过3万人,苏莱曼尼指挥的潜水部队是其中为数不多伤亡率较低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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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伊战争带来的战争创伤太大,几乎彻底打断了伊朗输出革命的能力

由于越级反映问题一事,苏莱曼尼受到礼萨伊的打压,进入90年代后,苏莱曼尼被礼萨伊打发回老家克尔曼省搞缉毒工作,那里毗邻伊朗和阿富汗边界,靠近金新月地带,毒品走私猖獗,苏莱曼尼利用自己对家乡风土人情熟门熟路,在当地部族声名显赫的优势,强硬打击毒品贸易,甚至出动革命卫队空军轰炸贩毒分子。

在90年代,伊朗的主要注意力放在扩大自身在波斯语文化圈范围内的政治影响力和意识形态向心力上,特别是拉夫桑贾尼就任总统时期,伊朗一改其80年代狂热好战,热衷于输出革命的形象,转而以温和务实的手段拓展其影响力,其中在阿富汗的波斯语和什叶派群体中用力颇多,在塔吉克斯坦等中亚国家的什叶派群体和高加索地区也有颇多建树,由于苏联入侵阿富汗,数以百万计的什叶派阿富汗人为躲避战乱而涌入伊朗,伊朗敞开怀抱热情欢迎了他们,在90年代由于与中亚和阿富汗加强经济往来,伊朗与中亚接壤的呼罗珊省飞速发展,出现了经济蓬勃,商贸繁荣的局面,马什哈德甚至成为了当时伊朗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德黑兰。

其中革命卫队参与的比较大的对外事务,当属对阿富汗波斯语族群的扶持政策。哈扎拉人属于什叶派波斯语族群,在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哈扎拉人是最早反抗苏联的群体,1989年苏联撤离阿富汗后,由美国,中国,沙特,巴基斯坦长期或明或暗支持的抗苏力量,位于白沙瓦的七党联盟迅速建立了阿富汗临时政府,但这个政权不包括哈扎拉人在内,于是伊朗开始加大对七党联盟中什叶派成员的政治游说,并在革命卫队的牵线搭桥下,于当年年底在德黑兰将其扶持的波斯语什叶派势力整合为单一的伊斯兰统一党,该党代表了所有哈扎拉人的利益,总部设在巴米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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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扎拉人说波斯语,信什叶派,但从血统上看实际上是蒙古人的后裔

革命卫队与喀布尔政权达成协议,伊朗向阿富汗西部提供石油和援助,作为交换,伊朗有权通过阿富汗陆空通道向居住在阿富汗中部哈扎拉贾特地区的哈扎拉人提供援助,在革命卫队一系列步步为营的操作下,哈扎拉人在阿富汗的政治权力超越了以往任何时代,哈扎拉贾特地区几乎自治化,成为一个国中之国。

除了哈扎拉人外,伊朗还与其它非普什图族群开展广泛联系,例如拉巴尼和马苏德的伊斯兰促进会,还有阿富汗著名军阀杜斯塔姆的乌兹别克民兵,其中拉巴尼在1992年6月成功掌握阿富汗政权,就任阿富汗总统,随后他频繁访问德黑兰。

苏莱曼尼利用自己参与打击伊朗和阿富汗边界毒品走私犯罪,对阿富汗的风土人情和社会环境较为熟悉的有利条件,发挥自己处世圆滑且热情好客的本领,在阿富汗广泛结交各路人马,到处都吃得开,以一个边防人员的身份深度介入了伊朗在阿富汗的外事工作,他本人多次被目击到在公众场合陪同于拉巴尼身侧,而当时任阿富汗国防部长的马苏德与哈扎拉人武装在阿富汗西南部地区爆发冲突后,又是苏莱曼尼亲自前往阿富汗调停双方矛盾,马苏德本人曾经对苏莱曼尼赞不绝口,称他是出色的外交官,而当时的他其实只是一个边界缉毒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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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苏德,阿富汗民族英雄,抗击苏联入侵的阿富汗游击队领袖

虽然职权不高,但苏莱曼尼依然不改其圣战士本色,按照伊朗内部的说法,哪里有穆斯林受难,哪里就有苏莱曼尼,目前苏莱曼尼已被证实深度参与了原南斯拉夫地区的内战,苏莱曼尼于1994年曾经率领革命卫队精干力量前往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地区,协助当地的回教徒部队对抗塞族武装。

另外北非和阿拉伯半岛地区也有过苏莱曼尼的踪迹,1992年在也门的萨达省,当地的什叶派部族扎伊迪部落中,一位名叫侯塞因·阿尔-胡塞的宗教学者发起了一个名为青年信仰运动的夏令营组织,该组织通过建立俱乐部和夏令营来“促进部落发展和什叶派文化的复兴”。据估计在1994年-1995年,其成员规模就扩充至2万人左右,这被认为是当代胡塞武装的前身,苏莱曼尼被认为在当时向当地派遣了不少顾问和教官对当地青年组织开展训练。

高加索地区回教徒与周边其它族群的冲突中,苏莱曼尼及革命卫队据说也有不同程度的参与和介入,但参与的深度和具体的细节则没有更多的证据予以证实。

天堂之剑

根据伊斯兰教的神话传说,传说在公元624年的巴德尔战役中,伊斯兰教先知默罕默德在战斗中被敌军包围,正当他陷入空前危机之中时,神派遣大天使加百列从天空中现身,他将一把神剑自天堂掷下,得到神赐利剑的穆罕默德军队士气大振,由此转败为胜。

战后,穆罕默德将这把剑赐给了自己的副手和亲信,他的女婿阿里,让他代替自己用剑传道,阿里在穆罕默德死后成为了伊斯兰教的第四代哈里发,而拥护他的追随者就是后来的什叶派,什叶派的意思就是“党羽”“追随者”,因此阿里又被什叶派视为世界上第一位伊玛目,他那把来自天堂的神剑就成了什叶派心目中的圣物,这把神剑被称为左勒菲卡尔,成为伊斯兰教的七神剑之一。

传说左勒菲卡尔出现在战场上时,伊斯兰的军队就能士气高昂,战无不胜,以至于什叶派穆斯林有这么一句谚语:世上再无如阿里一般的英雄豪杰,也再无如左勒菲卡尔一般的好剑。

从比较科学的角度来讲,可能是当时穆罕默德的军营中碰巧落下了一块陨铁,穆斯林军队用这块陨铁打造了一把剑献给穆罕默德,陨铁中含镍量比较高,是一种天然的铁镍合金,而含镍量较高的铁矿中富含合纹石结构,这有利于提高金属材料的强度,这种优质材料锻造的剑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是代差式的领先,这把剑的锋锐给穆斯林军队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再加上铸剑材料从天而降的传奇色彩,令迷信的穆斯林军队士气振奋,靠着这股子士气扭转了不利的战争局势,因此该剑被奉为天堂赐予的神剑,并被称为左勒菲卡尔。

而在苏莱曼尼的诸多头衔和绰号中,有一个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左勒菲卡尔,这在某种程度上诠释了他在什叶派的事业中所起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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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勒菲卡尔,天堂之剑,常被什叶派穆斯林用来命名各种东西,图为伊朗研发的左勒菲卡尔主战坦克

苏莱曼尼最为世人所知的事迹是他在萨达姆政权垮台后经略两河,缔造抵抗之弧的事迹,这一事迹在近年来为大众所知,但其实发端于1997年。

这一年,由于在对外问题上存在分歧,打压苏莱曼尼的革命卫队司令礼萨伊被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解除职务,战功卓著的苏莱曼尼重新回到革命卫队高层,并被哈梅内伊提拔重用,在1998年,苏莱曼尼受命组建革命卫队圣城旅,从此进入伊朗决策核心圈。

圣城旅这个名称会让不少人产生误解,以为它只是革命卫队内部的一个普通部队编制,但实际上圣城旅在革命卫队内部是一个独立单位,与革命卫队的陆海空三军和巴斯基民兵并列,而不是某一军种下属的一个普通部队编制。

苏莱曼尼热衷于特种作战和秘密渗透活动,因此圣城旅是一个军事作战部队和情报侦察机构的混合体,其成员既是军人,也是特工。经过多年成长,它已经成为直属于最高领袖的伊朗军事情报和外海行动部门。

苏莱曼尼掌握圣城旅后的第一项工作是资助阿富汗的什叶派武装,当时塔利班控制阿富汗建立政权后,在1998年杀死了10名伊朗外交官和1名记者,此事险些导致伊朗和塔利班开战,为报复此事,苏莱曼尼给什叶派武装提供了巨量资金和武器,他们给塔利班制造了巨大的麻烦,直至今日,塔利班再次控制阿富汗后,对什叶派波斯语族群依然只能持眼不见心不烦的绥靖态度。

苏莱曼尼战略嗅觉极其敏锐,处事果断,极有魄力,善于利用国际形势的变化实现伊朗利益的最大化,在结盟和敌对中灵活自如,在处理外部关系时不拘一格。911事件发生后,苏莱曼尼立即派遣部下在瑞士联系上了美国军方,通过谈判,他为美军提供了圣城旅在阿富汗收集到的塔利班头目人物和重要军事目标的信息清单,在美军入侵塔利班的过程中,圣城旅的地面情报人员多次引导美军发动空袭,并策动什叶派武装协同美军的地面行动,为美军入侵阿富汗提供了大量便利。

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后,萨达姆政权迅速垮台,美军只打仗不办事,行事粗糙,管杀不管埋,伊拉克内部出现大面积权力真空,苏莱曼尼抓住时机迅速进入伊拉克,开始大肆笼络当地的什叶派力量,在圣城旅的资助和训练下,以人民动员组织为代表的伊拉克什叶派武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伊拉克人口占多数的什叶派开始逐步取得伊拉克内部政治秩序的主导权,大批原伊拉克军队的人员从此开始听命于亲伊朗的什叶派组织,迅速填补了萨达姆政权垮台和美军管杀不管埋留下的权力真空,伊朗的地缘形式发生重大改善,抵抗之弧开始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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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在伊拉克的行事作风非常粗糙,不是用力过猛就是不作为,严重的治理失败为什叶派之弧的成型搭建了最好的温床

除了伊拉克外,苏莱曼尼还把手伸向了更远处的地中海东岸,圣城旅开始在黎巴嫩地区展开渗透工作,黎巴嫩真主党成为圣城旅的重点扶持对象,真主党自1982年建立之后起,作为一支什叶派宗教武装就一直是伊朗的亲密盟友,甚至一度被视为伊朗什叶派伊斯兰革命输出的最成功样板案例,是库姆经学院教师协会在地中海东岸的一块政治飞地,双方属于央地关系。

伊朗从霍梅尼时代起就一直在扶持和协助真主党,双方除共同的什叶派伊斯兰教意识形态外,还在反以色列,反萨达姆(逊尼派)等地缘事务上有极为广泛的共同利益,双方关系如胶似漆,真主党的主要活动区域虽然在黎巴嫩和中东地区,但其势力范围非常广泛,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真主党在南美洲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力。

历史上黎巴嫩地区曾经对南美洲有过三次大规模的移民浪潮,第一次出现于19世纪70年代,第二次出现在20世纪初,第三次出现在1975年黎巴嫩内战时期,经过三次大规模移民,南美地区形成了广泛的黎巴嫩裔什叶派穆斯林人口群体,依据美国方面的研究统计,在2014年时,阿根廷有77万黎巴嫩裔,巴西则超过93万,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些黎巴嫩什叶派群体虽然在当地建立了宗教社区,但是却与当地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相处融洽,双方会互相庆祝彼此的节日,开斋节时天主教徒会涌入什叶派社区参加宴会,圣诞节时穆斯林则前往天主教会赠送礼品,参加音乐会。

南美国家广泛的反美情绪使黎巴嫩裔什叶派群体的反以诉求在南美社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同情和支持,当年曾经大规模移居南美的纳粹后裔也在其中若隐若现,真主党利用黎巴嫩裔的族裔和宗教认同在南美建立了广泛的后勤支持和情报网络,利用当地族群从事经济活动,招募人手,筹集资金,搜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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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主党有着非常广泛的海外后勤支持和资金网络,深受伊朗影响,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黎巴嫩政治军事组织

圣城旅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有众多证据表明,圣城旅的特工曾经多次前往南美地区协助真主党训练武装人员,并参与其经济活动,其经济活动名目繁多,从武器走私到毒品贩运,从造假证到洗钱,从开酒吧赌场到经营种植园,从租赁集装箱港口到洗车店,几乎是有什么就做什么。

圣城旅对真主党的支持延续了伊朗和真主党的一贯友好关系,从2003年开始,圣城旅每年为真主党提供超过1亿美元的支持,在2009年,这一数字攀升至每年2亿,到了2017年,这个数字进一步提升至8.3亿,直接结果是真主党武装力量的实力迅速膨胀,在2006年的黎巴嫩与以色列的冲突中,圣城旅直接训练出来的真主党武装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跃成为以色列在周边地区最大的军事威胁,因为此事,苏莱曼尼的业务水平给世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2007年3月,2011年10月,圣城旅两度试图刺杀沙特驻美国大使,但被美国方面挫败,联合国第1747号决议一度因圣城旅试图刺杀沙特驻美国大使而将他列为恐怖分子,但在2011年当年,苏莱曼尼晋升为少将军衔,这是伊朗在世军人的最高军衔。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伊朗内部开始有人称呼苏莱曼尼为左勒菲卡尔,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甚至直接称呼他为“活着的烈士”。


黄沙碧血

苏莱曼尼最惊世骇俗的事迹,是在2014年ISIS武装大规模爆发后,将一坨浆糊般的伊拉克军队和各派武装团结在了一起,击退了ISIS的侵袭,并在随后大范围爆发的阿拉伯之春中,协助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稳住了局势,打退了国内各派反政府武装的进攻,巩固并扩大了什叶派之弧的战略成果,扩充了其成员结构,使什叶派之弧升格为抵抗之弧。

2014年,有中情局和沙特阿联酋等国资金背景的ISIS武装在中东地区大面积爆发,其武装力量在伊拉克地区迅猛南下,武备松弛的伊拉克政府军在ISIS面前一触即溃,最有名的一起事例是800名ISIS士兵打垮了3万人的伊拉克政府军,几百人撵着几万人跑了数百公里,击毙数千,光俘虏就抓了1700多人,此后这些俘虏被ISIS尽数斩首处决,ISIS将大规模斩首囚犯俘虏的视频上传到互联网上,其凶残野蛮血腥令世人震惊。

外人只是对ISIS感到震惊,当对于必须直面ISIS的当地民众而言,ISIS的黑旗是必须面对的,非常现实而具体的社会灾难,是家门口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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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IS的野蛮和疯狂即使以中东的标准来看也是非常突出的,他们曾经放出话来要五年内占领西亚中东,建立一个东至塔里木,西至西班牙的庞大宗教神权国度,当然,历史证明这只是一厢情愿

这一年8月,苏莱曼尼名义上卸任圣城旅指挥官,由其战友侯赛因·哈马达尼接任。但他事实上依然是圣城旅乃至整个革命卫队的最高统帅。

2015年6月初,ISIS占领摩苏尔后伊拉克的形势已经万分凶险,伊朗好不容易大有改善的地缘形势面临突如其来的巨大威胁,抵抗之弧有着被异军突起的ISIS拦腰打断的风险,已经在伊朗声名鹊起的苏莱曼尼临危受命,率领圣城旅精干力量亲赴伊拉克前线策划抵抗ISIS的军事行动。

抵达伊拉克的苏莱曼尼多管齐下,除了派遣圣城旅的精兵干将对什叶派民兵和亲伊朗的武装组织进行整编训练,把一盘散沙毫无斗志的伊拉克政府军重新整训武装起来之外,就是发挥自己八面玲珑,处世圆滑,善于交际的本领,开始团结伊拉克内部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统一战线抵抗ISIS。

据说他在伊拉克期间纵横捭阖,上下其手,无孔不入,抛开教派和族裔之间的世仇和成见,与一切愿意抵抗ISIS或者只是中立的势力打交道,作为一个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派波斯人,他不仅笼络和团结其他什叶派群体(例如宰德派),还和逊尼派甚至是基督徒密切往来,他参加逊尼派的礼拜仪式,聆听逊尼派长老讲经说法,亲手为基督徒修理倒塌的教堂,捐款修建公共洗手池和澡堂子,把什叶派和逊尼派拉到一起共同参加斋月仪式,资助失学儿童,在老对手萨达姆的老家提克里特,他挨家挨户拜访当地部族武装的战士家庭,和他们的亲属坐在地毯上一起分享大饼和炖菜,为病人伤患换药,甚至连美国在当地的军事承包商和一些美军指挥官都收了他不少好处,并在对ISIS的行动中提供了一定的情报支持和军事协助,他甚至协调了美军和部族武装共同行动,为美军的空中打击提供地面引导。

有人可能会问,ISIS具有鲜明的中情局背景,为什么美军还会参与到打击ISIS的行动中呢?

原因很简单,大明王朝1566里嘉靖说过一句话:朝廷也就是几间宫殿,几座衙门,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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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然后修仁寿宫,万寿宫

为了弥合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几个世纪的宗教世仇,让他们放下彼此的世仇和成见共同对抗凶残的ISIS,他亲自拿着步枪戴着头盔上阵与不同派系的战士们并肩作战,他的车队遭遇ISIS伏击时,他带领战士们原地固守,坚持到附近的部族武装来源,他多次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线,想要故意战死在前线,用殉道的方式把什叶派和逊尼派团结起来。

这段时期他甚至和老对手沙特,阿联酋,卡塔尔资助的逊尼派武装密切交往,争取他们的支持或者至少是中立,其中苏莱曼尼与卡塔尔资助的武装力量形成了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这为后来伊朗加强与卡塔尔的外交关系,卡塔尔在2017年外交危机中沙特等国关系一度破裂,甚至通过卡塔尔的资助渠道,最终搭上哈马斯这条线,并最终促使巴以局势发生当下的变化埋下了伏笔。

为了对抗ISIS,他做了一个特勤人员能够做到的一切。

他的真诚,智慧和勇猛征服了所有人,伊拉克一盘散沙的武装力量被苏莱曼尼拧成了一股绳,终于挡住了一度看似势不可挡的ISIS,随后苏莱曼尼步步为营,指挥反攻,成功把ISIS反推回伊拉克北部,收复了大片失地,伊德利卜、东霍姆斯和德拉取得了重大胜利,但ISIS占领了巴尔米拉。

苏莱曼尼的另一个传奇经历,便是在阿拉伯之春的狂潮席卷整个中东的过程中,协助叙利亚的巴沙尔·阿萨德稳住了局势,挽救了政权。

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后,叙利亚阿萨德政府陷入严重危机之中,包括海合会诸国,西方国家,ISIS等势力陆续下场,叙利亚事实上爆发了一场微型世界大战。主要由阿拉维派组成的阿萨德政权因为逐步放弃了对黎巴嫩的阿迈勒运动的支持,转而与真主党构建良好关系,因此与伊朗形成事实上的同盟关系,至此危难之际,苏莱曼尼再次受命,组织真主党武装,阿富汗什叶派民兵和圣城旅精干力量进入叙利亚,协助政府军作战,战事残酷无比,双方陷入焦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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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振臂一呼,群起响应的能力非常可怕,发挥得当的话,在有限对抗的大环境下几乎是无解的

2012年8月,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在叙利亚境内抓住了48名伊朗人,伊朗方面抗议表示这些人是朝圣者,前往什叶派圣地祈祷巡礼,但反政府武装却认为他们是圣城旅的特工,要求阿萨德政权释放两千多名反政府武装战俘,阿萨德同意了,此事之后,苏莱曼尼开始频繁前往大马士革,甚至常驻当地,亲自指挥和组织伊朗在当地的武装力量。

2013年,苏莱曼尼加大对叙利亚的支持力度,约有数百名圣城旅战士直接参战。5月,包括炮兵和装甲兵在内的圣城旅重装部队加入叙利亚战场,两支伊朗训练的伊拉克什叶派民兵武装也投入叙战场,伊朗开始在自己境内训练亲政府民兵组织,这些部队的参战极大改善了叙利亚政府军的态势,同时在苏莱曼尼的协调下,伊朗为叙利亚提供了巨额财政援助,一般认为,在从2013年到2020年,伊朗为叙利亚提供了超过70亿美元的贷款以支持叙利亚残破的经济体系。

2015年,海合会诸国在西方支持下逐步加大了对叙利亚各路反政府武装的支援力度,美军和美军支持的库尔德武装也加强攻势,战事进行至2015年春天时,叙利亚政府军已经近乎于穷途末路,阿勒颇等几个大城市皆被包围,交通运输几乎中断,政府军被分割包围在几个互不接壤的孤立地带,首都大马士革遭到围攻,阿萨德政权近乎风中残烛,覆亡只在朝夕间。

在这个危难关头,苏莱曼尼再次发挥了自己到处吃得开的本事,连续三次飞赴莫斯科说服俄国参战,其中尤为关键的是2015年7月,苏莱曼尼前往莫斯科会见了普京和国防部长绍伊古,苏莱曼尼出发时的目的是至少争取到来自俄罗斯空天军的支持,以协助伊朗武装力量击败叛军的地面据点,但他的工作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果,此行他不仅争取到了空中支援,还成功说服了俄国全面下场参战,两个月后,俄军对叙利亚的多个叛军据点实施轰炸,开始大规模下场参战,此次行动后不到3个月,苏莱曼尼指挥什叶派武装打破了阿勒颇的重重包围,他出现在阿勒颇老城区的照片中,这标志着叙利亚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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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团结五花八门的势力为共同目的而战,这种行事风格很像极限战士的二连长卡托·西卡留斯,他曾经把30多个星际战士战团和数个帝国卫队团的部队团结起来,并只会他们开展联合行动,几十个战团的旗帜飘扬在同一个战场上,这样的盛况在大远征之后已经很少见了

苏莱曼尼再一次扭转乾坤,让局势逆转,使亲伊朗力量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绝地翻盘,不仅巩固和维护了伊朗的既有政治利益,还把什叶派之弧的势力范围彻底拓展至地中海东岸,并吸收了包括阿拉维派等在内的非什叶派势力,升格为抵抗之弧,成为悬在以色列头顶上的一柄重锤,伊朗人在打了几十年的嘴炮之后,终于可以把自己对以色列的口头威胁付诸现实了。

截至2017年,有超过10000名伊朗战斗人员被部署在叙利亚。伊朗官方称在叙利亚战事战死的伊朗人超过1000人,而伊朗影响下的伊拉克什叶派武装和黎巴嫩真主党也有数千人参战。

2019年,逢凶化吉的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对伊朗进行正式访问,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和苏莱曼尼一起接待了他,此事标志着一度危如累卵的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已经彻底转危为安,抵抗之弧彻底稳定了下来。

在叙利亚战争期间,苏莱曼尼再一次展现了他卓越的人格魅力,他躬身垂范,与士卒同甘共苦,除亲自指挥攻坚,打苦战硬战外,还用雄辩的口才和流利的阿拉伯语发表动员演说,鼓励政府军和什叶派民兵的士气,他器量开阔,具有骑士精神,对于曾与他对抗过后又投降的人宽容以待,当有盟友向他求援时,只要有余力便一定支援,有战友遇难时无论条件多么艰苦,环境多么危险,都尽可能参与和主持悼念仪式,把军人最重视的终极关怀问题处理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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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关怀往往是军人在战场上最后的救命稻草,所谓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就是这个意思,图为苏莱曼尼正在参加宗教仪式

同时他充分利用互联网为革命卫队的事业宣发造势,在伊朗民众中他成了复兴波斯帝国的传奇英雄,在什叶派眼中他是先知派来拯救信众的神选勇士,他的声望远远超越了签署了伊朗核协议的扎里夫和总统鲁哈尼,甚至被传言为下一任最高领袖。

军权神授

苏莱曼尼与美国的关系非常复杂,既有对抗,又有合作,不是简单的敌对关系能概括的,不过这也是情报和外交工作的特点,没有永恒的仇敌,没有永恒的朋友,唯有永恒的利益。

奥巴马时代曾经因苏莱曼尼策划刺杀沙特驻美大使而将其列入恐怖分子范畴,但苏莱曼尼与美军合作应对塔利班和ISIS的经历又在相当程度上淡化了这一问题,美国致力于通过资助各派叙利亚叛军来推翻阿萨德政权,但在混乱的叙利亚战局中,美国资助的库尔德武装与苏莱曼尼指挥的什叶派力量间的关系又一言难尽,双方有合作也有冲突,相互关系的变幻不定,是一切乱世的共性。

说的再诛心一点,要是没有苏莱曼尼这把什叶派的利刃威逼,逊尼派的沙特王爷们凭什么乖乖听你美国的话?

叛匪是衣食父母,是稻米钱粮的道理,不可不察。

按照驻伊美军司令彼得雷乌斯的说法,约有600名驻伊美军是死在苏莱曼尼策划的袭击事件中,苏莱曼尼派遣圣城旅教官对诸如迈赫迪军一类的伊拉克武装进行训练和组织工作,教他们制造爆炸装置,策划袭击事件,提供后勤支援,这些行为给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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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爆炸装置真正的可怕之处不是能造成多少杀伤,而是对士兵心里的摧残,因为士兵在到处都是简易爆炸装置的大环境下难以放松警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但另一方面,圣城旅经略伊拉克的行为,客观上也填补了萨达姆政权垮台后留下的大片权力真空,稳定住了伊拉克的内部局势,为战后一度陷入混乱的伊拉克社会能够维持一点起码的秩序,让美军在伊拉克的存在和扶持的政治势力不至于陷入无休止的动乱泥潭中,虽然什叶派势力在圣城旅的鼓动下也搞过一些袭击美军或者冲击美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等行动,他们的路边炸弹让美军防不胜防,但说的不客气一点,苏莱曼尼的袭击,起码是局部的,有目的性,对大局的稳定构不成根本威胁,美国人只需要应付他和他的手下就行了,而若是没有圣城旅参与伊拉克内部局势,那么管杀不管埋,统治基础极其薄弱,行事简单粗暴的美军,将面临一个一切人与一切人为敌,无目的,无边界的大混操的局面,届时,美军在伊拉克的管理成本将攀升至不可想象的地步。

与伊朗势力对抗,是和深海里的鲨鱼搏杀,而若是没有伊朗势力,你就得和海水对抗,让你二选一,你选哪个?

实际上对于这一点,美国人自己心里是有数的,美军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曾指挥活捉萨达姆的麦克里斯特尔将军曾经在2018年亲自掌控过对苏莱曼尼的监视和空袭行动,当时美军已经锁定了苏莱曼尼的车队位置,他当时正在前往埃尔比勒的路上,无人机已经就位,只需他一声令下,天堂之剑就可以被折断,但麦克里斯特尔最终决定不发射导弹,因为他担忧一旦失去了苏莱曼尼的约束,伊拉克的局势反而会进一步恶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而对于伊朗内部来说,苏莱曼尼的身份也有其敏感之处。

伊朗作为一个奇特的政教合一的神权共和政体国家,一个萦绕于此类国家头上永恒话题也同样困扰着他,这个问题就是——凯撒和上帝,究竟谁说了算。

乍一看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可争议之处,伊朗的世俗政权虽然经选举产生,但候选人需要经过伊朗神职人员的筛选,伊朗政府看上去似乎是库姆经学院教师协会的神职人员掌握伊朗最高权力的组织工具,实质上是一个大型秘书机构,属于执行层而非决策层。

但我们都知道一个道理,谁提供了公共产品,谁就是事实上的统治者,这一点在丕平献土时期教宗扎卡利亚斯的表述中再清晰不过“谁为法兰克操劳,谁就是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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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问教皇有几个师,教皇一个师都没有,但教皇国存在了1175年,苏联只存在了69年,苏联那么多的师,在它垮台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伊朗的神职人员阶层虽然掌握着最高权力,但日常行政事务大部分都交给政府部门去处理,自己并不亲力亲为,伊朗的文职政府经过多年运转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行政管理结构,他们提供公共产品,履行管理职能,处理社会事务,任免行政官员,且由民主选举产生,是一个开放式的现代化官僚体系,具有较高的政治合法性。

而伊朗的神职人员阶层则不然,他们是通过一套古老的,传统的,中世纪式的神权等级制度形成权力结构的,这个结构等级森严,高度封闭,且难以在结构之外形成广泛的社会共识,内部的人事任免缺乏一套固定的程序,比如现任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他最初并非霍梅尼的继承人,神学等级也并非足以执掌大权的最高等级阿亚图拉,而是距离阿亚图拉还差两级的霍贾特伊斯兰,要成为阿亚图拉还有大量的功课和积累要做。

当时霍梅尼的继承人是另一个阿亚图拉蒙塔泽里,但此人在许多政见上与霍梅尼并不相同,特别是在输出伊斯兰革命问题上态度截然相反,因此他被霍梅尼抛弃,霍梅尼用自己的威望,强行把尚未完成足够功课的哈梅内伊火线提拔为阿亚图拉,并任命他为继承人。

这种完全不合规矩的人事任免方式,在一个重视程序合规性的制度体系内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完全是霍梅尼霸王硬上弓,因人成事的局面。

一个封闭,超然,神权的结构,凌驾于一个开放,办事,世俗的结构,这样的体系注定是不稳定的,而要维持一个不稳定的结构,只能诉诸于外力,这个外力,便是革命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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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革命卫队本质上是一支护教军

革命卫队是直属于最高领袖的武装力量,它严格来说并非伊朗的国家军队,而是一支效忠于库姆经学院教士协会的宗教军队,它在伊朗内部地位极高,拥有独立的海空力量,还掌握伊朗近乎全部的弹道导弹部队,旗下还有数百家企业,与伊朗政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曾在革命卫队服役过,在80年代就与苏莱曼尼熟识的内贾德当任伊朗总统后,就把修建一条从伊朗南部法尔斯到巴基斯坦卑路支省长达900公里的天然气管道的价值30亿美元的合同授予了革命卫队,另外革命卫队还以不到1亿美元的低价收购了当时伊朗最大的私有石油公司东方基什,除石油外57%的进口和三分之一以上的出口由革命卫队经营。

革命卫队在对外拓展伊朗国家利益时坚定顽强,但在对内镇压时也一样毫不含糊,例如当年的改革派总统哈塔米就任伊朗总统时,伊朗发生了反宗教抗议活动,革命卫队当时直接向哈塔米喊话,要求哈塔米尽快对抗议进行镇压,并且表示“如果你不肯动手,那就我们来”。

正是靠着革命卫队的武力支撑,伊朗神职人员得以在相对超然于伊朗世俗政治秩序之外,并且保持内部结构的封闭保守的情况下,得以掌握伊朗最高权力。

有武装的先知才是先知,没武装的先知不过是个疯子。

这种权力组成在苏莱曼尼时期达到了顶峰。

哈梅内伊本人是霍梅尼火线提拔上来的,在教派内资历和声望不足,因此只能通过对外宗教圣战来谋求合法性,而伊朗革命卫队作为直属于最高领袖的宗教军队,也需要通过最高领袖从宗教解释层面为其授予行为辩护,因此,最高领袖自上而下,革命卫队自下而上,双向奔赴,互相结合,这种军权神授的特殊关系,就成了双方互相巩固,互相促进的必然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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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前总统内贾德曾经在革命卫队服役,他在80年代便与苏莱曼尼结交熟识,双方共同参与了镇压内部叛乱的任务

当苏莱曼尼通过经略中东,纵横两河,屡屡立下不世之功,于惊涛骇浪中扭转乾坤,化腐朽为神奇时,最高领袖为代表的伊朗神权统治便基础扎实,坚若磐石,而神职人员也可以通过自己掌握的最高权力,为革命卫队谋求更多的资源和特权,让革命卫队放开手脚,为所欲为。

由于苏莱曼尼的战功,哈梅内伊和苏莱曼尼的组合是如此强大,其政治基础是如此稳固,其统治是如此扎实,以至于伊朗的世俗化力量在这种组合面前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乖乖依附于神职人员阶层,干好自己的秘书工作。

而假如这套体系失灵了呢?

很多事情恐怕就不那么好说了。


归于尘土

2019年12月27日,美军驻伊拉克北部基尔库克市的军事基地遭到火箭炮齐射袭击,造成一名美军承包商死亡,数人受伤,此事被认为是真主党所为。

12月29日,美军空袭报复,炸死25名真主党成员,造成51人受伤。

12月31日-2020年1月2日,美军驻伊拉克大使馆遭到冲击围攻,抗议者打砸大使馆门窗并投掷燃烧瓶,伊拉克政府坐视此事发生,不做任何干预,时任美国总统川普命令100名海军陆战队员和大批空降兵紧急增援伊拉克。

2020年1月2日晚,苏莱曼尼飞往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与真主党领袖纳斯鲁拉会面,随后于3日凌晨前往巴格达,打算加快组织什叶派武装与美军的对抗行动,当时美军开始从美国本土空运第82空降师和1个步兵营到巴格达国际机场,当时3架C-17运输机抵达巴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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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主党在纳斯鲁拉的指掌下日益做大做强,特别是开拓了广泛的海外后勤支持和人员招募网络,此人的眼光非常毒辣

伊拉克民兵发现该情况后,以隐蔽方式将107火箭炮偷运到距离巴格达国际机场5KM范围内,打算对美军机队进行一次突然袭击,争取击毁一部分美军运输机,苏莱曼尼赶往巴格达就是打算亲自指挥和策划这次袭击。

美军截获情报后决定杀死苏莱曼尼,永绝后患。

苏莱曼尼和什叶派伊拉克武装人民动员组织副司令穆罕迪斯乘坐两辆越野车抵达现场,他们的行踪也被美军定位,在指挥真主党火箭炮袭击结束1小时后,俩人及其随从分别乘坐一辆丰田越野车和一辆现代SUV离开现场时,美军MQ-9捕食者无人机对他们的车辆发射了两枚低附带伤害战斗部的AGM-114R9X型地狱火导弹,这种导弹的弹头不装炸药,而是装了6片刀刃,在即将命中前展开刀片,用动能和刀片砍杀目标。

包括苏莱曼尼,穆罕迪斯在内的共8人被美军的这种导弹活活切碎。死者中还包括圣城旅准将贾法利尼耶,苏莱曼尼的女婿穆塔费尼耶上校,贴身卫队长塔里米少校,警卫扎马尼耶上尉和两名前来考察的真主党高级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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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为苏莱曼尼,右为亲伊朗伊拉克什叶派民兵组织副司令穆罕迪斯

在丰田越野车和现代SUV上的成员已经被动能导弹全部切碎后,美军又发射了一枚普通高爆战斗部的地狱火导弹补刀以确保击杀。

苏莱曼尼被杀后,尸身被切的粉碎,面容无法识别,现场散落着各种碎块,只有躯干和左臂基本完整,外界根据左手上戴着的戒指确定了其身份,一代传奇英雄就此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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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莱曼尼无名指戴着的红玛瑙戒指成为其识别方法

苏莱曼尼死后在全世界引发了轩然大波,伊朗方面发誓要为其复仇,最高领袖追授他中将军衔,并向其女儿承诺所有人都一定会为其复仇,其职务由其战友,另一革命卫队高层贾尼接手,据说出卖苏莱曼尼的内奸被查出后以极其残酷的方式被处以死刑,伊朗神职人员和伊朗政府将一切想得到的荣誉加诸其身,可谓极尽哀荣。

苏莱曼尼的尸体在被收敛后先是被抬着在巴格达游行,数以千计的巴格达市民为其送葬,后来又陆续前往了伊拉克什叶派圣城卡尔巴拉和伊朗宗教中心库姆,最后又在德黑兰接受大型追悼活动,最后才送回家乡克尔曼省。

在家乡,数十万人当地民众走上大街为他送行,期间甚至发生了踩踏事故,造成56人死亡,213人受伤。由于人群热情汹涌,场面难以控制,伊朗最后只得推迟了他的下葬时间,在他下葬的时候,哈梅内伊亲临现场并洒下热泪,发表了从什叶派角度来说颇为感人的演说,说苏莱曼尼在历经多年战斗之后,终于“饮下了殉难的蜜浆,回归了神的怀抱”,相关文化作品层出不穷,各种悼念和祈福仪式连绵不绝。

但与喧嚣盛大的追悼仪式不同,此后伊朗方面声称发起的复仇行动却似乎颇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在里面,1月8日,伊朗对伊拉克的数个美军基地发起突袭,共发射导弹15枚,其中11枚击中目标,伊朗方面称这次突袭的代号是“烈士苏莱曼尼”。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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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卫队在苏莱曼尼死后继任的领导人贾尼,一直声称要为苏莱曼尼报仇,这话是真是假,有几分成色,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

很多人可能会津津乐道于美军在遭受此次袭击后声称部分士兵出现“脑震荡”的著名笑话,但要知道的是,如此成果与苏莱曼尼遇害导致的战略损失相比,是极其不相称的,苏莱曼尼纵横中东几十年,为伊朗缔造的战略价值如此广阔,不是你炸伤乃至炸死几个美国兵就能弥补的,这种敷衍了事的报复行动更像是给内部有个交代,而不是真的打算为了苏莱曼尼的死而去做些什么。

伊朗为什么没有进行进一步行动,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或者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给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结论,考虑到苏莱曼尼作为情报人员,其经历本就有相当一部分埋藏在阴影中,而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也被他永远带进了坟墓,相关信息也许只有等有朝一日解密或者有更多内幕被揭露之后,才能让人一窥全貌了。

后记

苏莱曼尼的传奇经历之丰富,远不是本文这区区几万字所能完整概括的,笔者也只能拣选着一些重要的部分加以罗列说明,并附上一些自己的解读和看法,限于笔者的水平所限,文中必然有诸多不足或者谬误之处,恳请各位读者谅解。

纵观苏莱曼尼的一生,他是一个理性和狂热,信仰和学识,战士和官僚,出世与入世,杀伐与友谊的结合体,这些貌似截然相反乃至互相抵触的特质在他身上融合的如此彻底,如此深刻,如此有机,他信仰的意识形态我不做评论,但他缔造的功业却举世瞩目,几乎让伊朗的影响力扩散到了整个古代波斯帝国的疆域中,让长期处于弱势地位的伊斯兰教什叶派焕发了第二春。乃至在他死后多年,他的政治遗产依然在发挥作用,并再一次借哈马斯之手搅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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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们乘着滑翔伞有去无回,仅仅1500人便天下震动,这是当代人类政治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画面之一,在如今这个生存变的太过容易的时代,死士不满万,满万不可战

伊朗如今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的地位,在世界政治议程中的作用,与伊朗的真实国力是不相称的,苏莱曼尼的勇猛,智慧和果决把伊朗的整个国际地位乃至文明水平拉升到了一个伊朗原本达不到的高度。

在如今这个世界上,武器的价值远逊于战士,狼牙棒一文不值,真正值钱的是敢于拿着狼牙棒去搏命的天灵盖,敢于在逆境中战斗,还充满智慧的战士,更是一个文明的无价之宝。

勇士不是因为手握神剑才成为勇士,而是神剑因为被勇士握持,所以才是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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