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辩论、圣母院大火之后,“黄马甲”运动仍在逼近惨烈的结局

4月19日,巴黎警署传出消息,禁止4月20日又一次“黄马甲”抗议活动在失火后的巴黎圣母院旁开展。

巴黎警署声明称:“第一点(‘黄马甲’代表宣布和策划的几点)中提到的游行、示威和集会在巴黎圣母院地区也被禁止。”

消息称,本周六抗议活动被禁止举行,是“由于安全原因和巴黎检察院在该区域开展的安全保障行动和痕迹、证据收集行动。”与此同时,巴黎警署再次禁止在香榭丽舍大街进行示威。

“黄马甲”运动不准备收手,法国警察(马克龙政府)也开始采取更积极的“对抗姿态”。以上消息似乎与1月18日我们的判断基本一致,引述旧文如下——

法国总统马克龙15日在法国诺曼底欧尔地区主持全国大辩论启动仪式,开启从1月15日至3月15日的全国大辩论,旨在听取法国全民对国家各领域的意见及建议。马克龙将于4月对全国公报意见主题,并推出要落实的政策。

此次大辩论缘起法国已经持续10周的“黄马甲”运动,因而也可以视为马克龙针对“黄马甲”运动的新一轮动作。

这场由反对燃油税上涨引发的抗议示威,已演变成要求改变现有政治体制,反对马克龙政府的政治运动。参与者不满意其间马克龙为缓和冲突而提出的救济穷人的一系列措施,提出参政权力问题。此外,运动中的暴力行动也备受舆论关注。

大辩论的全国组织工作由政府成立的专项委员会(CNDP)负责。委员会由政府委派两名部长专职负责,另由议会任命三名主管。法国各地区市长已开始在各自的市政厅接待市民,汇集公民意见。民众也可以通过网站留言或讨论会发言等多种方式反映个人观点。

大辩论的主要内容是马克龙在13日致信全国公民提出的30多项议题,涉及税收和公共开支、生态转型、制度改革和公民权益等四大领域。但是,法国现行政治制度,诸如“取消参议院、推翻总统”等议题不在辩论范畴,“削减财富税”等引发争议的议题也未能提上议程。

发生在法国的事情,仅仅是开始。让我们插入一个小测验,请你问问自己是否——

1、必须工作:不是作为“人的第一需要”,而是作为不得不坚持的生存方式。

2、难以积累:即使有一部分理财产品或股票账户的收益,甚至有一套自己居住的价值不菲的住房,但是你和家人消费开支和资金增量,主要取决于工作所得的情况,而不是任何投资收益。

以上两条如果全中,你就是我们时代的无产者——尽管这两条不是本质特征,而仅仅是现象的描述。

事实上,这两条也是法国“黄马甲”运动主要人群的特征。

法国的运动是全球化在发达国家一次挫折,此前的一次挫折是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然而,由于美国是全球资本的大本营,占领华尔街运动事实上夭折在萌芽阶段。相比之下,马克龙的麻烦要更大一些。

如同很多重大历史运动一样,法国的运动最初只是针对具体政策的抗议示威,似乎看不出什么称得上历史意义的东西。

直到马克龙致信全法国的公民,开启这次为期60天的全国大辩论。

这一策略展现的政治魄力与经验,多少与马克龙的年龄、阅历有些脱节,却也让此前法国的运动的性质清晰起来。

马克龙的大辩论,让我们想起这样两段文字——

第一段,是1975年1月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的宪法(现已失效)第十三条写的,“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是人民群众创造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新形式。国家保障人民群众运用这种形式,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以利于巩固中国共产党对国家的领导,巩固无产阶级专政。”

第二段,则是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写的:“在革命进程把站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国民大众即农民和小资产者发动起来反对资产阶级制度,反对资产阶级统治以前,在革命进程迫使他们承认无产阶级是自己的先锋队而靠拢它之前,法国工人是不能前进一步,不能触动资产阶级制度的。”

今天的法国总统,似乎已经汲取了当年无产阶级政治运动的经验——正面的和反面的,而且着手运用在解决国家治理危机的实际中。

这不止反映了马克龙个人的聪明才智,更加突显了法国执政集团的智慧高度。

仅仅在现象上,法国与世界各国的无产者,早已不见马克思时代的英国工人、德国农民,列宁时代的俄国农奴那般“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面貌;资产者更是紧随全球化的发展先一步成为“世界公民”。

不过,历史不乏巧合与重现的剧情。因而,我们对两个月后的结局也不难预料——

首先,法国社会的分裂不会弥合,反而会扩大、清晰起来,马克龙或其他执政力量将由此找到自身要拉拢的社会群体。

其次,1848年革命在法国经历过的街垒的“暴力”冲突可能重现。法国的警察、武装部队当然不会对总统定义的暴力行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最后,1848年形式上胜利,实质上失败的场景很可能重现。当时的冲突,让金融垄断集团的政客纷纷落败,但是新的议会中资产者依旧占绝大多数席位,而无产者仅有的两名代表。

马克龙的“辩论提纲”,将帮助执政集团找到朋友、看清对手,将为非暴力目标做好暴力准备。

马克龙,这位“光荣缺席”达沃斯论坛“全球化4.0”讨论的法国领袖,将以实际行动为全球化4.0提出法国方案;而法国的群众,没有1789年大革命的光荣,也没有巴黎公社的悲壮,只有1848可叹的惨淡可期待。

或许那时,他们会理解马克思早已提醒过的事实——

“在这种普遍繁荣的情况下,即在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力正以在资产阶级关系范围内一般可能的速度蓬勃发展的时候,也就谈不到什么真正的革命。只有在现代生产力和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矛盾的时候,这种革命才有可能。“

这段重现的历史究竟讽刺了谁,又唤醒了谁?答案在大辩论之后就会在德国、英国、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政局中看到。

世界百年历史变局的又一次大事件,不在1月的达沃斯,而在3月的法国。

在那里,将有这样一次全球直播——一些黄色安全背心被鲜血染成红色。

届时,我们将目睹一个发达国家的领导人,向全世界公开宣告,“恐怖分子”不止来自烽火连三月的西亚、中亚、北非,不止来自被他们定义为流氓政权的那些国家、地区,也来自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自由、民主、博爱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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