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对汉字理解的一个误区

【本文来自《别把原始刻划符号跟文字混为一谈》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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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如果是一个高度文明化的部族,需要组织生产分工,那么没有文字是不可能的】——印加帝国证明了,一个高度文明化的部族,需要组织生产分工,的确是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信息传递系统,但是这套系统可以不是文字。

第二,【一个部族的文字,没有必要与其他部族相同或者相似】——这话没有问题,但是甲骨文为什么是文字?这并不需要去跟其他部族去比较,而是从甲骨文本身确定这是一套文字系统。同样的,如果要证明某个部族的刻划符号其实是文字,自然也是需要拿出内部证据来的。

第三,【要不然秦始皇搞什么书同文车同轨呢?】——这个例子不好。因为秦文字与六国文字,都是一个源头下来的,是文字的异形,而非不同部族原生的不同文字。

第四,【这点上,你跟着西方的路径走,强求上古时期的文字发掘实证】——实际上,刻划符号的使用有其惯性,即便是文字产生了,刻划符号依然能继续使用很长的时间。所以即便是把现今发现的所有刻划符号都否认其“原始文字”的身份,其实也并不能否认当时已经出现文字的可能性。但是呢,学术研究总得讲实证的,没有实物摆在面前,就终究摆脱不掉“可能”二字。

第五,【谁和你说象形文字也一定需要连续出现了?画像抽象成象形字,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沟通需求的加大。】——良渚有个很萌的鳄鱼形象,你说这是画,还是象形字?还有一个很象形的虎,如果我不说是甲骨文,谁能看出来到底是画还是字?换句话说,我要表达“大的鳄鱼”这个意思,我是把鳄鱼这个符号画得大大的,还是用“大鳄”两个符号来表示,这才是非文字与文字的区别。单看一个象形符号,并不能下什么判断。比如岩画里有人射鹿的形象,一个人拿着弓箭对着一头鹿。这个画面,跟甲骨文的“人”“射”“鹿”三个字是很像的。

跟一般人想象的从表示具体某个事物的象形符号演化出汉字不一样,实际上研究者认为最先需要产生文字的,是那些难以用描摹之类的象形办法来表示的词汇。比如怎么表示“大”这个意思?画一个大圈?多大的圈才算是“大”?我们的先民,是借用了一个人张开双臂的象形。这其实很好理解,比如你要记录今年收成,米2筐,那你可以直接画一个“米”,再画两个“筐”就可以了。这就是画画,不需要形成文字。但是如果筐有大小,你作为一个记录员,可能要记录下一百条信息,如果按画的大小来区分筐的大小,写着写着,你自己就已经搞不明白前面某条记录里的筐,看着像大又像小,到底是大还是小?这时候,才会逼着你想别的法子去表示,比如在“筐”的象形符号前面加上一个“大”。在这种时候,才能说文字开始产生,而“筐”的象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进入到文字系统里,成为当中的一个文字。

第六,【古中国没有将表意文字改造为表音文字的需求】——这其实是普通人对汉字理解的一个误区。汉字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表意文字体系,而是一套“意音文字”,是表意和表音兼有的。圣书字里的“大的”这个意思,是用同音的“燕子”来表示的,而汉字里的语气词“其”则是用簸箕的“箕”来记录的。

裘锡圭先生在《文字学概要》里就明确指出:“跟图画有明确界线的表意字和假借字的出现,是文字形成过程正式开始的标志。”“跟图画有明确界线的表意字”指的是像前面说的“大”字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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