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重播】1987年的医改热点

现在医改面临的很多问题几乎是“自古以来”了。下文是论文考古,文章发表于1987年。大家看看,文章里的许多问题现在仍然存在,甚至变本加厉。

1985年,全国的公费医疗支出15亿元,超1亿元的有两个省,其中之一就是广东,用了1.5亿元。广州市年平均每人用了180元,是全国之冠。

医疗费用过快增长,预算超支。现在,我国卫生总费用占GDP的比例已经比1985年上升了50%左右。

据广东省一家统计机关统计,目前的公医开支中,约有20%是浪费掉的。以1983年广东省的实际公医开支来估计,浪费数已在千万元以上。 有的医生说:“这难道能怪我们吗?有些人就爱无病呻吟!”这话也似乎有道理,那么病人为何无病呻吟?

患者道德风险导致过度医疗。广州地区有食用药膳的传统,文章中主要批评了一些参公人员开了中药回家把能进补的药材挑了煲汤。

广州某皮肤病门诊部,自1985年10月开设了夜班门诊,每晚的纯收入只上缴10%,其余均归值班医生个人所得。某医生一次给病人看病后开出药费高达100余元。从1985年10月至1986年一。月,该医生在门诊部开出了2400多张夜诊处方,金额23000多元,里面,竟有1000张处方违反了公费医疗规定,金额达6000多元。仅去年5月,该医生开出的犀牛皮、羚羊角、阿胶及首乌等共计2000多元。有一个病人来看病两天,该医生就给开了8斤8两首乌,远远超过了常用剂量。难怪知情人慨叹:天哪,难道把首乌当饭吃不成?!

医方道德风险导致过度医疗。

当然,这种见钱眼开的极端行为是公医的漏洞之一,可一般医生似乎也有难处,因为在小医院,病人中熟人多,能拉下面子不给开点好药吗?说不准哪天有求着人家的地方呢。这就叫做“人情方”。在 “人情方”里,有一种能够不“犯规”的绝招,就是开“重复方”,你规定每张处方不得超过5元是吗?那好办,同一医师在同一天给同一病人看病,开两三张处方便能让人无话可说。

社会环境带来的压力,让患者干预医疗,动摇医生权威,导致医疗不规范,带来不合理医疗费用。今天有着1987年未曾见识的“医闹”,医生的权威性在病人面前更“软”了。

大医院也有其赚钱的法儿,如滥开高级仪器检验身体的处方就是一例。广州某大医院,一个月就为一个已确诊为脑血管意外病症的病人检查了三次CT,你猜多少钱?1000多元啊!病人傻乎乎,以为越检查越好,殊不知X射线对人体的危害;医生乐呵呵,巴不得病人多检查几次,为什么?一是为赚钱,二是为那些“洋家伙”捞回成本。目前,广州市有9台CT,全是进口的,而全香港仅有2台。花了钱怎么办?聪明人便想到转嫁在公医。

医学进步带来医疗行为高级化,以过去的眼光看,这是浪费。

某君私下向笔者透露,家里日常煲汤的淮山、祀子、党参、玉竹、北蔑、百合等,几乎都是从医院开的中药里“捡”出来的…… 那些没有享受公医待遇的人,见到这种状况,能不喟然慨叹吗?!笔者曾目睹这么一幕:一位无公医待遇的青年腰椎骨折住进医院,做手术用了一笔借款,出院前除了买回家的车票,已无钱付出院费,父亲、兄弟三人悲从心生,竟相对而泣,五六十岁的汉子和二三十岁的大小伙子,泪流满面,真叫目睹者心酸! 有公职人员这样说:“这是命运的安排,谁叫他没福气?其实,我们也不是故意浪费,开一两瓶保健药总可以吧!赚钱的还不是药厂?”

医疗不平等,又是参公人员缺乏监督。这样的问题今天仍然存在于医保参保人员身上,医患双方套保、骗保、套取医保资金的现象屡见不止。

你如果有心,不难发现一个问题:广播、电视、报刊上的广告,多数宣传的是药品。难怪有人发生疑问:制药厂哪来那么多钱登广告?其实,这是竞争的需要啊!药,也是商品。近几年药物原料越来越贵,中西药成品不能不调整价格。去年,中药价格就比1985年增长了一倍,原来一级细叶青天葵每公斤(公价)只需80元,而现在这种药材已无公价,议价嘛,却要200元。医疗上常用的酒精、药棉、胶布、绷带和用动物脏器及血浆作主要原料制成的药品,如冻干血浆、白蛋白等,价格均上升了50%。这些,又使公医制度增加了压力。1985年广州市公医由于物价的影响,增大开支达407万元。 说句公道话,公费医疗严重超支也不能归咎于制药厂,他们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违反什么规定,大量生产商品药,一是为了企业利益,二是为了人民健康。”

政府定价=没货。市场价=药厂定价放飞自我。药厂的经济行为和药价上涨没关系,别人奈何不得。

1975年广州市的公医开支仅274万元,而10年后的1985年,公医开支就达2544万元,增长了近10倍,居全国首位。

2008年新医改启动以来,我国的医疗财政支出已经高达6万亿,现在我国一年的卫生总费用已经超过GDP的6%。事实上,近三十年来,政府医疗投入的增长速度一直远远快于GDP增长,然而钱就是不够用。

看来,问题的症结恰恰在公费医疗制度本身、改一改公费医疗的制度吧!许多人大声疾呼,他们再不忍心看到钞票如流水似的从这个缺口泪泪流出了。有人摇头:“建国三十多年了,大家就习惯了公费医疗,千万干部职工能同意改变吗?如果连公医也改革,最后一点保障感也消失了,社会主义优越性又如何体现?”“公医改革涉及亿万人的切身利益,错综复杂,需要由国家统一 ‘调子’。由一个区或市自己搞,恐怕……” 是啊,牵一发而动全身,谈何容易!

谈感情就伤钱啊,谈钱就伤感情。

在这里,我们向改革者和担忧者提供一些“洋素材”——美国实行的是医疗保险制度,政府只担负我国的公费医疗制度已发现了病者37%左右的医疗费用,病者自己仍需担负60%。最早实行医疗保改险的西德,私人要支付一半的医疗用。在东欧,如匈牙利,干部职工的药费只减价15%,相当部分仍由个人负担。罗马尼亚实行的是门诊医疗免费,药费仍需病者自理。我国的公费医疗制度已发现了种种弊端,那么要是改呢?还是不改?要改,怎么改法?某知名人士认为:公医体制的改革,应先从理论上突破。先破除那种认为改革公医制就是抹杀社公主义优越性的传统观念。

这段不评论了。当时作者认为,医疗乱状的问题根源在于公费医疗管理混乱,因此要增加参公人员的自付费用比例。

读者诸君,你以为如何?

​引文出处:扔了一个花园酒店_爱学术

医改三十年了,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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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问题的矛盾的指向,认为医患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医患之间。

背景资料:“花园酒店”是80年代中期广州利用外资新建的一家五星级涉外酒店,投资12亿,非常的豪华。文章的标题意为公费医疗的浪费相当于“花园酒店”的投资。当时12亿元可以新建一家钢铁厂,或是新建十所高标准的本科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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