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19年19人获诺贝尔奖,井喷式的教育成果背后,秘诀藏在哪里?

不久前,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陆续颁出。

其中,日本化学家吉野彰和美国化学家斯坦利·惠廷厄姆、约翰·古德伊纳夫三人,共同摘得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以表彰他们在锂离子电池领域的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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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委员会用“他们创造了一个可充电的世界”,概括三人做出的贡献。

图片来源:the royal Swedish academy of sciences

对于全人类来说,诺贝尔奖不仅是少数派的盛典,它代表着人类的最高智慧,更是人类这个智慧族群的真理祭坛。

此次加上吉野彰,日本自第一次斩获诺贝奖以来,累计已有27位诺贝尔奖得主。此刻,所有媒体都在追问,为什么日本人总能获奖?

这一切需要追溯到19年前,日本政府的一项重要决策。

2001年,日本政府提出了一项“50年拿30个诺贝尔奖”的目标这个说法看似急功近利,但同时日本人特有的踏实已为此做好了准备,并源源不断为此提供持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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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历年的诺贝尔奖得主

图片来源:文汇报

此后,日本这个弹丸小国竟真的"井喷”般做到了一年一个诺奖,从2000年至今拿到了第19个,将计划实现了一半。在迈入21世纪的19年里,平均每年获得1枚诺贝尔奖牌,将过去的诺贝尔奖强国——英国、德国、法国远远甩在身后。

诺贝尔奖与日本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为何日本科学家为什么能够屡次站上科技巅峰?

对于每一个中国家庭来说,日本模式下的教育方式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在大自然获取灵感,从童年影响未来

回顾日本近20年的诺奖成就,基本集中在物理、化学、“生理学或医学”三大领域。当问到这些诺奖得主的童年经历时,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大隅良典有一段话充满了画面感——

小时候热衷于飞机模型、半导体收音机的制作,夏天喜欢在小河里捞鱼、捕萤火虫、采集昆虫,手持网子在野外一走就是一天。采竹子、野芹菜、木通、杨梅、野草莓,能够感受自然的四季变迁。

无独有偶,2008年因为发现荧光蛋白材料而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日本科学家下村修则回忆,小时候因为常常在海边玩,看到会发光的水母觉得非常有趣和好奇,在长大后才开始研究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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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村修

图片来源:Google

回忆自己的获奖经历,下村修形容完全是“阴差阳错”获奖,在他看来,获得这项殊荣不过是他在满足自己好奇心的路上,顺便完成的一件事情。

下村修说自己研究了二十多万只水母从不是为了应用或其他任何利益,只是希望解答一个童年的困惑,弄明白水母为什么会发光。

当我们回看日本这些诺贝尔奖得主的童年经历,会发现许多人都会提及自己小时候跟自然亲密接触的故事。从小与大自然保持亲密接触,对周围世界保持一颗好奇心,或许便是引领诺贝尔奖获得者走进科研世界的最初原因。

而这种对大自然亲近的习惯,从幼儿园时期便已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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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在纪录片《他乡的童年》中,导演周轶君曾走访过日本东京一处颇具特色的幼儿园。

虽然顶着网红的光环,这家幼儿园看起来相当朴素。

这里的房屋只有一层,装修和家具甚至有点简陋。除了普通的滑梯、秋千,既没有高大上的玩具,也没有像中国双语幼儿园的一些大型游乐设备,没有多媒体中心,更没有游泳池。反倒是屋顶巨大的环形大操场,让无拘无束撒野的孩子们每天平均奔跑4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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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在幼儿园正中心的草坪,这里不仅高低不平、坑坑洼洼,还乱糟糟地长了不少野花野草。学校每年会进行两到三次耕作,会播种,生长,有时还会开花。

在草坪上奔跑的孩子们,很容易被绊倒摔一跤。

但周轶君发现,这些孩子也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继续跑,继续摔。于是问道“是不是草地没有经过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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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谁曾想,幼儿园的设计师手冢夫妇回答说:我们是做过处理的,但是故意让地不平的

他们认为,给孩子们带来不便其实刚刚好,面对不便,孩子才会思考,形成他们自己的理解,如果草坪是平的,孩子们不需要操心。

在日本的学校教育中,老师们很重视让儿童亲近自然,并结合地理条件因地制宜地保留当地的自然特色。也就是在这处高低不平的草坪上,孩子们完完全全回归自然,创造出了很多他们自己的玩乐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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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平日里,在幼儿园的门口,老师会摆放着类似洋葱、昆虫等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老师们会教会孩子对任何事物先看、再触摸,然后感觉,再去想,最后去问,这样一个循环,让孩子们自己去慢慢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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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就这样,即便是”一层层拨开带泥土的洋葱表皮“这类在成年人眼里稀松平常的小事,却可以成为孩子们生活里激发好奇心的来源。

当孩子们看到洋葱内里干净又洁白的样子,校长回忆说:“你能从他们眼睛中发现在那一瞬间,所流露出的恍然大悟而又自信满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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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除了鼓励孩子多接触大自然,幼儿园的老师们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参与种植。

在藤幼儿园,孩子们吃的食物有一部分来自他们自己的劳动,幼儿园旁边农庄里的蔬菜,有些就是他们亲手浇灌的,有时候孩子们还会把自己种植和收获的农产品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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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和大多数的幼儿园一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在绘本上、卡片上认识动物。

为了更真实地帮助孩子们认识动物,而不仅仅是书本上描述的“外形、习性和叫声”,藤幼儿园养了两匹马,孩子们可以跑去喂马,在生日那天甚至还可以骑上马在幼儿园里兜一圈。

所有这些鲜活的动物和植物,不仅仅让孩子们接触到更多的自然,会让他们有更强的生活感,也让他们有更真实的体验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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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他乡的童年》

对于2002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小柴昌俊来说,他最难忘的就是小时候在学校后山与同学追逐赛跑、拔农家蔬菜、肆意玩耍的那段时光。

1973年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江崎玲于奈有此感悟:一个人在幼年时通过接触大自然,萌生出最初的、天真的探究兴趣和欲望,这是非常重要的科学启蒙教育,是通往产生一代科学巨匠的路,理应无比珍视、精心培育、不断激励和呵护

纵览这些诺奖获得者的童年经历,他们大多有着相对美好的童年,喜欢亲近自然、探索自然,喜欢阅读、善于阅读,而且父母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启蒙和引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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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Google

而在后续接受学校教育的过程中,这些获奖者无一例外地打下了坚实的知识基础,保持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有优秀教师的引领和指导,得到了宽松而自由的学术政策的支持,并受益于科学合理的学术评价机制。

比如,日本诺奖得主本庶佑之前在获得国际科学大奖京都奖基础科学奖项时曾说:“做研究不仅仅要埋头苦读。要通过好奇心来自我驱动,且要有勇气面对挑战。"

好奇心,这种发自内在的驱动力,或许才是科学的起点。

傲人成绩之外,日本教育界的反思

透过诺贝尔奖,我们看到日本的真实一面。

它不只是一个行进在后泡沫经济时代、人口老龄化下的衰老日本,而是在科学领域里有着不断的新生。日本诺贝尔奖的背后,是这个国家在基础科学以及应用科学(芯片、机械、医学、新能源、电池、机器人、环境处理)等领域都具有自己的核心力量,它仍然站在人类的金字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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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当我们认为日本学界和媒体必然对近几十年的成果满意时,却发现日本主流的声音竟是反省和居安思危。

日本政府每年都会发布《科学技术白皮书》,总结日本的科研实力和存在的问题,并与全球主要国家进行比较。在日本人看来,获奖的人多是年事已高的老研究者,他们手中的多是20年前的科研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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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诺奖的“井喷”,离不开几十年前巨额经济投入下换来的成果。国家经济的实力为日本的科研成果奠定了坚实基础,充足的经费保障更是对日本井喷式”的诺贝尔奖起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上世纪60年代,日本提出“振兴科学技术的综合基本政策”,将国民收入的2%用于科学研究,1971年又将目标提到3%。到1975年,日本的研发经费总额占国民收入的2.11%,明显高于美、德、法等国。

而眼下,更多的日本学者提到了当前学界人才寥寥、青年人不愿投身科研的现状,推断接下来日本会进入“诺奖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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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远离科研,是日本高等教育的现状。在日本的研究生群体中,攻读博士学位的学生数量2003年达到峰值后开始下降。超过一半的学生都是中国人,另外20%是其他国家的人,日本本土研究生不足三成。

日本大学生的首选,都是提早进入社会,最优秀的人会被最好的公司抢走。而留学深造或读研读博,是他们非常靠后的选择,一方面是因为科研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待遇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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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资料显示,在世界主要科研大国中,只有日本研究人员发表的论文数量减少。全世界引用次数排名前10%的高质量论文中,日本占比从世界第4位降至第9位。

而在政府科研预算方面,日本2018年的投入只是2000年的1.15倍,属于一个几乎停滞的状态。虽然占比仍较高,但从增量上来看,在世界主要科研大国中最少。

每每在诺贝尔奖颁布前后,日本多本杂志都会刊发诺奖特刊,其中在《东洋经济周刊》中,诺奖获得者梶田隆章就毫不讳言地给学界敲响警钟:研究资金、研究时间和研究人员数量,是决定论文数量的三大要素,如果日本在这三个方面继续恶化,未来将难以获得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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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洋经济周刊》

图片来源:Google

另一位诺奖获得者中村修二,则站在更高角度批判了整个亚洲的教育制度。

他认为,日本的大学入学考试制度非常糟糕,中国和韩国皆如此,教育的唯一目标是考入著名大学。亚洲的教育制度浪费了太多的青春和生命,应该因材施教,让年轻人学习不同的东西,而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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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修二

因研发蓝光LED而获得2014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

中村修二是个非典型的日本科学家:

出身普通渔民家庭,考试能力也平平,上了日本三流大学德岛大学;

他动手能力非常强:上午调仪器,下午做实验;

自学能力非常强:中村对物理学具有深刻的理解,但他完全是靠自学而来的。他读的德岛大学甚至没有物理系。

这样的人在日本饱受压制,他对于日本教育制度的批评,也是言出有因。

后来去美国教书的中村修二,发表诺奖感言时直言:“Anger
is my
motivation(愤怒是我的源动力)。”靠着满腔怒火,他发疯式地投入开发高亮度蓝色LED的征程。像野蛮生长的局外人,他撇开专业“常识”,在自己开拓的道路上默默耕耘,最终开发出蓝色LED技术,赢得诺贝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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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日本在诺贝尔奖上的傲人成绩,对科研的重视与投入,长存的危机意识、对培养年轻科研人才不遗余力,不啻为成功的重要因素。

科技发展不仅是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起跳的过程,更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在中国对科研投入逐年增长的今天,或许这是日本给我们的一个重要启示,相信未来我们也已经做好准备。

参考资料:

新华网《新闻分析:又有日本人获得诺奖证明了什么》

纪录片《他乡的童年·日本篇》

网易公开课 比起19年狂揽19次诺奖,这才是日本的真正可怕之处

知乎:为什么日本有那么多诺贝尔学者

诺贝尔奖得主反思:东亚教育浪费了太多生命

米粒妈 “变态”的日本人:硬核教育的本质都藏在幼儿园里!

作者: 小林君,精英说作者,英国文化研究领域海归,用心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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